其实,每次想到自己曾经给过房东一次那么痛痛快快的偷吃机会,阿莲的心里,并没有什么后悔的。
这并不仅仅因为阿香之事,阿莲曾经许诺过房东,只要他帮忙她这一次,到时候要什么代价,她都可以奉上——一个女人能奉上的最大代价是什么,一个女人说这话时,意味着什么,除非那个男人要么是傻瓜,要么是无能,要不然,准会猴急猴急地在事后第一时间来找她兑现承诺。
阿莲早就想着这样的结果,也准备迎接这样的结果,她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而且,虽然阿莲常常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她从来不认为言而无信是一个聪明的选择——一朝失信,永远失信,以后你再找这个人办事,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除非是你把这个人当成一次性用品,打算用完一次后,就心不在焉地随手扔掉。
更重要的是,在这整个过程中,阿莲始终没有把自己当成牺牲品——笑话,从始至终,都是她阿莲在策划导演,房东算什么,以为自己得到了好处,以为自己占有了她阿莲,但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呢——是她阿莲这个弱女子,不知不觉玩弄了房东这个大男人!
不过,这些事,阿莲没必要向别人解释,她也不需要向别人解释,至于房东,更是永远也不会知道阿莲的心思,就让他傻乎乎地以为自己占了便宜,一个人偷偷地一边儿找地方乐去吧!
不想到外面去逛街,太早回到出租房的话,担心又会“偶遇”房东,到时免不了要应付一下,可是阿莲现在觉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应付房东。
想了想,阿莲就在从工厂回往宿舍的路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甚至中途还特意转了一个地方,找到路边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就在阿莲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没想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死死地正盯着她。
那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流浪汉,南方的气温虽然一年四季都没有什么冷的时候,可最近这段时间,虽然说刚刚立了春,但怎么说也还有点凉意。
然而,眼前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竟然衣着不整,更让人惊悚的是,他的下半身,那宽大的短裤,像个草裙似的,碎成一条一条的形状,滑稽而又醒目地垂挂在腰间。
阿莲像是从梦中陡然惊醒一般,虽然现在周围都亮着路灯,静悄悄地照耀着远远近近的街道,还有街道两旁的绿植,处处都是一片明亮,但她仍是莫名感觉到了眼前一黑——那个流浪汉,正咧着嘴,露出森森的白牙,似乎随时会扑过来,一口吞了她。
一声尖叫差点从阿莲的喉咙间发出来,随即她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尖叫的时候,尖叫不仅没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刺激到那个流浪汉,让他变得更加危险,阿莲没有任何犹豫,“霍”地站起身,兔子一般迅速地跑了开去。
急速地奔跑着,耳边似乎传来那个流浪汉紧随而来的脚步声,脑海中想着刚刚对方一边用狼一般的神情盯着她,一只手同时不怀好意地伸到胯下,似乎在用某个东西向她示威,或是向她炫耀的样子,阿莲直觉得喉间发堵,她真担心自己会当场呕吐出来。
天杀的流浪汉,以为自己是谁呀,难不成是个男人,身上还长着个是男人都会有的恶心东西,就可以来到她阿莲的面前耀武扬威,甚至为所欲为?
跑出很远,直到确认流浪汉并没有跟踪而来的时候,阿莲才停下脚步,对着那路灯下无比明亮的马路,响亮地啐出了声。
连连啐了好几次之后,阿莲才住了口,放慢了脚步,让自己因为剧烈奔跑而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此时,她竟然有些悲从中来。
阿莲悲伤的是,不管她如何强大,也不管她如何聪明,她始终是一个弱女子,面对男人,哪怕是刚刚那个手无寸铁无权无势无财无产无家又无业的流浪汉,只因为对方是个男的,她也只能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她,是多么需要一个强壮的膀臂,来时刻保护她呀!
田大壮啊田大壮,你何时才能回心转意,想到我阿莲对你的好,而开始接受我,忘记已经不在你身边的阿香,认认真真地和我交往呢?
只要你愿意,我阿莲随时就是你的人呀,为什么你就是这样不领会我的一片真情呢?
不过,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爱,不会放弃追求你的长征,我就不信,有一天,你田大壮,会成为时时刻刻保护我的那个男人。
这一天,离它实现的日子,想必是越来越近了吧?
是的,一定是这样,阿莲,你绝对不能灰心,更不能丧气,要打起精神来,更加勇猛地发起新一轮的冲锋——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直到攻陷田大壮的最后防线为止。
一抬头,阿莲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自己出租房的巷口前,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是该时候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不过,这会儿,她感觉到有些口渴难忍,也许是刚刚的猛烈奔跑,大量消耗掉了她身体里面的水份?
本可以回到出租房再渴的,但是想了想,阿莲私自转到不远处的一家小商店,等到她再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瓶拧开盖子的饮料。
一手拿着饮料,不时喝上一口,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伸手到衣袋中摸索房门的钥匙,不大会,阿莲来到了自己的门前,并掏出了钥匙。
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响起之时,阿莲并没有留意到,在她门旁不远处的黑影中,另一双狼一般的眼睛,正盯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