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仔细一听，却是一片安静。
阿九双手紧了紧，心脏跳动之声如同擂鼓一般。
她带着孤注一掷的语气恳求：“尊主，那个凡人病重，如今危在旦夕，若有其他办法，我也绝不会动用到圣物麒麟花，若是尊主不同意，我……”
“你原先，是不是打算硬抢？”声音问她。
阿九心里一颤，眉眼间带着些些惊慌。
她嘴唇动了动，却是说不出任何话。
尊主为何会如此问她？
是打算问罪，还是……
“回答我，是亦或是不是。”尊主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是打算问出究竟。
“我……是……请尊主……责罚……”阿九苦笑，带着些许哀色闭上了眸子。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之后，一声辨不出情绪的“啧”声又起。
声音道：“你与吾说说，那个凡人，是个怎样的人，稍后吾再告诉你，究竟会不会将麒麟花赠与其。”
闻言，阿九眸子轻轻颤了颤，一分希翼的光亮在眼中泛起。
“那人，很优秀，无论是性格或是其他，都难得一见。他有抱负，想为他的家国、他的君主献力，希望家国鼎盛，海清河晏。不只是他，还有他的父亲，都是人世间值得令人敬佩的存在。”
“而且，那个凡人，于我有救命之恩。”
“第一次试炼任务，我未能圆满完成，还差点丢了性命，是那人将我救下，方有如今的我。”
“尊主，我求你，请将麒麟花……赠予其，我愿意接受尊主对我的任何惩罚……”
阿九语气有着一丝轻颤。
“若吾告诉你，传说是真的，你确定还要将麒麟花取走去救那个凡人？”尊主声音似嘲似讽。
“我……”阿九微微睁大了眸子，并不敢接受这个结果。
若传说是真的，那她……
得在众仙和喻遥两方作出一个选择。
要是选了众仙，那喻遥……只有死亡一个下场；而若是选了喻遥，那众仙……则会失去仙境的庇佑，由高高在上、长生不老不死的仙人，变回一个要经历生老病死的凡人……
两个结果，阿九都无法接受。
“尊主……”
空气中轻笑声似乎再起，阿九心中却是一片沉重，犹如千斤压着心脏一般。
仙人并非无情无欲，而且，天山之上的仙人，除却能长生不老不死之外，也和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
天山并没有限制众仙人的情感，只是活的太久了，他们的感情，也渐渐变得淡漠了而已。
因而在凡人看来，仙人，似乎是没有任何感情的——无论是俗世间的亲情，亦或是爱情，皆是如此。
阿九的性格虽淡漠，但原本也是温和，然而经历了无尽岁月，看惯了人世间各种生死别离，心也越加变得冷硬，性格也愈加淡漠，冷心冷情。
但，即便如此，阿九也有在乎之人，譬如好友释水，又譬如恩人喻遥。
一边是好友，一边是救命恩人，阿九选择不了，因为无论选择了哪一个，她对另一个，都会带着深深的歉疚。
“你做何选择？”尊主声音淡淡。
“我……我做不了选择……”阿九苦涩摇头。
为何非要选择，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选择么？
阿九眸子里涌动着一片暗光。
“两全其美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尊主的声音似是笑了笑。
闻言，阿九惊愕，心中欣喜的同时，又莫名生起一丝恐惧。
尊主她……知道她心里所想？
如此，尊主是不是能看清她的所有想法？
阿九惊骇，心中躁动不安起。
“呵。”
尊主淡淡的一个字，让阿九紧张抿了抿唇。
“别紧张，吾没有窥探别人心里想法的癖好。”似是知道阿九所想，尊主淡淡说道：“吾只知道自己需要知道的。”
“传说的一部分自然是真，但也有一部分为捏造。圣物麒麟花，自有它存在的目的，但并不如传说里讲的那般，是天山的象征，天山失去麒麟花，依然还会是天山，这点并不会改变。”
“圣物麒麟花，自有续命作用，服用过后修为还能增长五十年，但可惜的是，它救不了那凡人的命。”
“……为何？”阿九震惊。
麒麟花不是有续命作用么？喻遥如今危在旦夕，最需要的，是保住性命！
按理说，麒麟花是最适合喻遥服用的东西才对！
“麒麟花，只能仙人服用。”尊主轻笑：“凡人若是服下麒麟花，只会加速死亡。若一个人原本能活到九十岁，然而若是服下麒麟花，那他的寿命，便会减少到七十岁。”
“麒麟花药性温和，并不会对服用者产生什么不好的后续，但那也仅仅是针对仙人来说，若是放在凡人身上，便是毒药。”
“仙之甘露，人之毒药，不是所有仙人的东西，凡人都适用。”
阿九身体颤了颤，说不出心中什么想法。
麒麟花并非天山必不可少之物，这是个好消息，但坏消息一到，麒麟花的用处……便没了。
只因，仙人的圣物麒麟花，并不适合凡人服用。
“尊主……能否告诉我，那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阿九恳求。
“很简单，你为那凡人改命便可。”
尊主轻飘飘说出一句：
“太过依赖外物，总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那凡人，根本用不上麒麟花。”
“改……改命？”阿九心间一颤。
“请尊主……赐教……”
她虽认为是其他人更改了喻遥的命数，让其变成如今这病重模样，但阿九从未想过，自己能帮喻遥改命。
皆因，她并没有为其改命的本事。
“你若要救那凡人，可为其改命，不过改命的代价，着实挺大……”尊主轻轻一笑：“人一出生，命盘便开始转动，无论富贵一生或是悲哀一世，都自有定数。”
“若有人中途将人的命数更改，必要接受惩罚。”
“你愿意为其改命否？”尊主饶有兴趣问阿九。
阿九垂下眸子，眸子里是一片幽深光泽。
“我……愿意，即便……代价是死亡……”
许久，阿九抬起头，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