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听她这么说，心中大为不悦，面上却赔笑着道：“瞧婉婕妤说的，奴婢那里干，只是皇子还太小了，不懂事，怕弄脏了婕妤的衣裳，可惜了这羽纱了。”
“我的羽纱算得了什么呢？同皇子相较简直就是浮尘罢了，皇子才是最尊贵的。”她用戴着护甲的手极其轻轻地划过孩子的面颊，在孩子的脸上留下红红的印子，幸而很轻，只是浅浅的，然而孩子的皮肤过于娇嫩，要好一会子才能消下去。
“你用戴着护甲的手抚摸孩子的脸，也不怕伤着了。”靳衍还未开口，陛下看到了却先一步说了，尤为轻的一句话，却是沉重的语气。
“臣妾见着孩子生的实在可爱，心中喜欢的紧，忍不住便摸了摸。”杨纯萱心有不满，却也只能忍着不发作，娇声道。
“你那是喜欢吗？你手上的护甲多锋利。”陛下也不叫她放下，而是提高音调，正色道。
杨纯萱见陛下沉下脸，她也是个识时务的，晓得陛下不喜欢，毕竟陛下颇为珍爱这一对孩子。忙将孩子递给了乳母，自己向陛下福了福。
“臣妾知错了，还请陛下息怒。”她低声道。
陛下并未应她，而是转头向皇后娘娘说了句什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再次转过身时，才看到杨纯萱还在拘礼，便挥了挥手：“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宴席已经进行到了一大半，杨纯萱的确该回去了，她也不敢多言语，只能向陛下行礼，便悻悻地告退了。
靳衍只是在旁边看着，从始至终都未曾因为方才的事情说一句话，不指责杨纯萱的不是，不向陛下添油加醋。这样的小事说了显得自己太过于小气了，毕竟杨纯萱是打着喜欢孩子的名义的，她怎么能够如此驳了她的面子。如今陛下却将一切都解决了，她心中很是欣慰，这足以证明陛下有多在乎自己的这两个孩子。
今日娴贵妃也来了，难得她可能赏脸来参加孩子的满月酒席，陆娆的孩子办时她便推了没来。娴贵妃很喜欢着两个孩子，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对鱼形玉佩分别给了靳衍的两个孩子，礼物不在贵重，娴贵妃的心意让靳衍感动，听娴贵妃讲，这玉佩是已故的代王送给她的众多礼物之一。
“这样贵重的礼物，又是贵妃娘娘的心爱多年之物，我怎么好收，只怕是会拿了姐姐的念想，我是不敢的。”靳衍起初推脱着，不敢接受这太过于贵重的礼物，它承载了太多娴贵妃的悲情了。
“人早就不在了，我不过是个念想罢了，再说这只是其中的一件罢了，拿着吧。我还是头一次在咱们这宫里见到双生子，这样大吉昌的兆头，我怎么能够不送些情意重的东西过来，聊表存心。”娴贵妃放在了她的手里，和蔼的笑着，笑容里掺杂着一缕缕岁月曾经在她的脸上留下的悲笑。
“如此我便收下了，多谢贵妃娘娘了。”靳衍只好收下了这载着阴阳两隔悲情的玉佩了。
旁的人送的贺礼更是数不胜数，都是些新鲜的玩意。都晓得华阳贵妃是陛下最宠爱的贵妃，如今又替陛下诞下双生子，地位不言而喻的增添。这一对孩子算是暂时打稳了根基，即使仅仅是眼前所带来的灯光，如今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杨素言也来了，她不能喝酒，怀着身孕，只能看着大家尽兴，她只是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歌姬的表演。因为她怀着身孕，靳衍早早的命人给她单独准备膳食，她现在正是在害喜，腻的紧，都是清淡为主，不能喝酒，便换了甜甜的汤羹来。她同杨纯萱截然不同，她就喜欢静静地坐着，不争不抢的，两个人乃是鲜明的对比。
靳衍起身，冲着她走了过去，殿里暖和又因着酒气的缘故，当真是不喝酒则已经醉了。靳衍见她穿的单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样冷的天，也不怕冻着了，赶紧给你家主子拿了衣裳过来。”
“嫔妾不冷，多谢贵妃娘娘的关怀。”她将手抚在靳衍的手上，果真很暖和的一双手，又犹如玉般细腻滑嫩。
“只怕你冻着了，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了。”靳衍关切的笑道。
“多谢贵妃娘娘了。”她再次道谢，两人之间显得那样生疏。
靳衍正想走到右边的孟惜画身边，忽然杨纯萱在自己未诞下孩子之前找过她，总觉得依照杨纯萱的性子怎么能够容忍杨素言那么久，不是早该下手了吗？
“婕妤的孩子近来可还十分活泼吗？”靳衍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问道。
“这孩子很听话，倒也不吵着嫔妾呢。”她甜甜的笑了笑。
“婕妤的身子近来可还安康吗？可有不适？”想想自己之前的百般不适，她总是要问问，以此断定杨纯萱有没有对她下手。
“要怪只能怪嫔妾身子若，时常会有点见红，索幸不多，并无大碍的。”她勉强抬头，望着靳衍无奈的笑了笑。
“可是先前还好好的，后面开始就见红了，头晕的不行。本宫瞧着婕妤的脸色很差。”靳衍的目光放在她的脸上，杨素言用了厚厚的脂粉来掩盖孕中所带来的烦扰，她的脸色变得好差，发黄并且发青。这浮在脸上的妆，仅仅是掩盖住了她的过分憔悴罢了。
“贵妃娘娘怎的晓得？”听了靳衍的话，杨素言颇为意外，然而靳衍在确定了之后仅仅是感到惋惜，心中更是在纠结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自己的孩子当初就是这么没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如何眼睁睁的看着不愿争抢的杨素言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御医可说怎么回事吗？”靳衍凑到她的耳边，不传六耳，在她的耳边喃喃。
“御医查不出来，只是嫔妾身子太弱的缘故吧。”她相信了，很无辜的信了。想当初自己也是这么相信的，最后孩子都没有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