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后面堆放着干柴,旁边还有口井。
温宁放下木桶,打了盆干净的水进去,掏出衣柜里面的东西,就开始处理起伤口来。
纱布还可以用,只是药罐子里的东西早就生霉变质了,辛亏她还带着上次楚天给她的两小瓶子。
一个治伤,一个消疤。
两个瓶子里面的药她都还没用完,这下正好可以排上用场。
用水处理完伤口,拿着纱布包扎完,身上已经累出一身香汗。
她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才缓慢移动到床边。
解下外面的大麾,身上那血淋淋的伤痕暴露无遗。
腹部一道,腿上一道,胸口上好几道。
前上身几乎是血肉模糊,不忍直视!难得背后却光滑没有半点创伤。
温宁突然记起,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楚天挡在她面前,背对着她。
所以说,他用背保护下她,却用了前身去挡那些弯刀吗?
想到这里,温宁狠狠的拧了下眉。
换了好几盆水才给他洗干净伤口,服了药,缠上纱布。
又从柜子里扯了床被子给他盖上。
楚天是半夜醒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温宁正坐在桌子边,一手抓着一只鸡腿,优雅又慢条斯理地吃的美食。
他偏了偏头,眼底视线还没清晰,肚子先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盯着温宁的视线闪了闪,眸色深沉如夜,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手上的鸡腿。
“饿了吧,等我吃完就给你吃。”
她也饿,一整天没吃东西,又是经历生杀,又是扛着个死人,她没累晕过去算她命硬的。
弩在柜子里放久了,出了弓口有点生锈,还能正常使用,所以她撑着天黑之前,好不容易打了只野鸡回来。
才烤好没多久,他就醒来了,算好时间的吧?
楚天干涸的嗓子滚动了两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王,锦衣玉食,从来都是别人主动来讨好他,谁不是把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来。
可是这个女人却让他等,他也等。
没有想象中的生气,反而心底像是抹了一层蜜,泛起丝丝甜。
温宁吧唧了几口吃饱后,才把剩下的端到他床边来。
她喜欢吃鸡腿和翅膀,几乎鸡肉好吃的地方她都没给他留下。
楚天被扶着坐了起来,接过温宁撕好的鸡肉放在嘴里嚼了嚼。
没有放盐的肉块,肥滋滋的还很油腻,可他吃着却觉得很开心。
使劲的咽了几口,温宁以为他太饿了,不由得自责起来。
“慢点吃,都是你的,我不跟你抢。”
楚天吃完擦了干净,温宁出去收拾东西。
提着壶热水回来看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躺下,有些疑惑。
“伤口痛?”
楚天摇头。
“睡不着?”
他继续摇头。
温宁猜不准,也懒得猜,从柜子里又拖出一条被子,铺在地上就躺了上去。
屋子里没有烛火,很黑。
温宁的视线很好,再黑暗的地方也能看的清楚。
原本这该骄傲地本事,现在她却后悔的想把这本领给抹杀掉。
因为视线抬上去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炽热又充满了深意。
她想忽略都不行。
这样下去根本谁不着。
她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去看床上,背对楚天。
尖锐的声音细薄如刀穿破她的耳膜,他问,“为什么救我?”
温宁惊愕的睁开眼,不是因为他穿破黑夜的声音,也不是他那顽固的问题。
而是他的自称,他说………我。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放弃南渊王的身份,站在一个平等的角度,他想知道,按照她的性格那是最好逃离他的机会,为何要放弃?
温宁嘴角挤开一丝苦笑。
她也想走,走的干净。
可是,那她也得要走的了才行啊!
“我见过北疆的杀手。”
在他疑惑提问之前,温宁补充了一句。
“是潜伏在一里之外的另一批杀手。”
她总算是知道了,那些杀手目标何止是她,也是楚天。
是她勘破了北疆王的阴谋,同样,也是楚天放弃了自己的盟友,甩锅给了北疆王。
两个被他怀恨在心的人,抓住了单行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呢?
“那这里……”他声音喑哑,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
“这里也不安全,天一亮我们就走!”
如果不是带上他这个重担,温宁早就回到安全的地方了。
可是眼下后悔也没用,只能先担着他一起。
偏偏他又重伤在身,勉强吊着一口气,跟她一样如普通人。
两个绵长的呼吸,在黑夜中渐渐清晰。
一觉到天亮,温宁稍微洗了把脸,把被子叠好放入柜中,留下了点细碎的银两,就去牵马出来。
楚天腿上的一道伤只是皮外伤,正常走动是没问题的,只是骑马的话,恐怕伤口要裂开。
所以一路上温宁都把速度放到了最慢,既顾忌了背后人身上的伤势,也减轻了她手上那只胳膊的负担。
就是腰间的那双手有点让她不习惯。
上马之前楚天正襟危坐,是她怕人抖出去,所以“特意”叮嘱了他一句。
“抓着我,别掉下去了!”
她的原意是让他抓住她的肩膀,手臂也行啊。
可谁知那高智商的脑袋,完美的会错意,一把就抱住了她的腰。
从此,这一路上,正襟危坐的人变成了她。
僵硬着背,不敢乱动,生怕马背下一抖,就把他的手给抖到胸口上去了。
好在这里离塞北城里近,一路上意外地顺利,中午就到了城里。
温宁没有直接去找云灵风,而是去了酒楼。要了一间客栈,让店小二准备了吃的进来。
那店小收了温宁塞过来的打赏,手脚倒是麻利的很,眨眼就把好吃好喝的给端了上来,识趣的关门退下。
“先过来吃点东西吧。”
楚天在屏风后换上药,走了出来,看着满桌子食物微微出神。
温宁已经先坐上去,端着碗就开吃了起来。
看楚天慢吞吞坐过来,良久都没动筷子。
“不饿?”
依旧是和昨晚一样恍惚的摇头。
他回了声,“不合胃口。”
“这么好的饭菜,还不合胃口?”
亏她刚对他有了点新认识,看到了他昨晚不挑食的优点。
原来都是错觉。
宫里养出来的人,再差能差到哪里去,还不是锦衣玉食堆出来的。
“那怎么样的饭菜才合你口味?昨晚的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