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上次与韩嫣相见,还是三年前。那时陆羽被韩嫣骗到了大雁塔顶,险些死在那里。如今过了三年,地点换成了这不见天日的地牢,然而韩嫣的目的却丝毫未变。
“是啊,做梦都想呢。”她用这样的一句话来回答陆羽。
话音未落,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从地道的另一侧飞速靠近,转瞬便到了眼前。
那是十数个从头到脚罩在黑衣里的人,在火把的照耀下,他们手中的长剑闪烁着晶莹的光华,似是淬好了毒。
另一边,也有十数道身影从阴影中涌出,两边的人们身影交错,渐渐形成了攻守兼备的阵型。那阵型陆羽很熟悉,因为它正是彼岸大阵的形状。
“阿弥陀佛,”伴着一声佛号,身穿灰布僧袍的年轻僧人从人群中越众而出,来到了陆羽面前,“陆公子,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陆羽没有理他,而是依旧看着韩嫣:“王妃,当年你就说过,我什么都不懂。我承认,我确实不懂,你为何会如此坚定地想置我于死地。所以你能告诉我吗?说不定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不重要了,陆大哥。”韩嫣打断了他,“陈年旧事,即便提起又有何益?你只需要知道,我现在要为了我的夫君广平王和我自己,除掉你这个大敌就行了。”
说着,他闪身迈出牢门,退入了人群之中。
瞧着这根三年前一般不二的情景,陆羽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将目光转向之前与他打过招呼的僧人,冷笑道:“辩秀,现如今你是彻底倒向了东宫吗?怎么?不怕以前的主子担心你知道的太多,杀你灭口吗?”
“陆公子可能误会了,”辩秀神色如常,“贫僧无论为哪方办事,都是各取所需,谈不上什么主子。至于陆公子说的灭口之危,贫僧还真没有放在心上,知道得多了固然碍眼,但像陆公子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同样会遭人怨恨吗?”
“我怎么……”陆羽想问辩秀,为何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但话说了一半,便猛然醒悟,辩秀所指的,是韩嫣对他的评判。他愣了片刻,随后哼了一声:“辩秀,你如此舌灿莲花,想必为官也定能平步青云,那干嘛还穿着这身僧衣呢?何不就此还俗,尽享这红尘之乐?”
辩秀摇了摇头:“陆公子,贫僧既已皈依我佛,自是要求大道,大道未得,又怎能中途舍弃?”
“呸!”陆羽眉宇间满是冷笑,“辩秀,你的脸皮真是比牛皮还厚,一个连自己师父都能利用的人,居然也敢奢望大道?真不知鉴真大师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阿弥陀佛,”辩秀又念了声佛号,满脸虔诚地道:“师父如今已东渡成功,大道将成,真是可喜可贺啊!”
“行了!”陆羽愤然地打断了他,“别在那里装模作样了!阵势不是都摆好了吗?那就放马过来吧!”
金光一闪,陆羽左手已将鎏金笔握入了掌中。他自然不会等对方先出手,右手茶刀一挥,刀光便斩入了辩秀面前的木桩。
刀光掠过,木桩上出现了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下一刻,那足有象腿粗细的木桩便从裂纹处断为两截,上半截呼啸着向下坠去,直奔辩秀的头顶。
与此同时,陆羽也纵身而出,茶刀引而不发,金笔直指辩秀的眉心。笔锋的光芒明灭不定,让人难以揣度它的变化。
陆羽没有选择原路折返,而是选择了直面辩秀,继续向前。
“陆公子果然豪勇!”辩秀嘴角一勾,双掌一翻便迎向了陆羽。面对那迎面而来的金笔,他没有丝毫躲闪之意,而是摆出一副想与陆羽同归于尽的模样,双掌直击陆羽的胸膛!
“那就比比看谁狠吧!”陆羽把心一横,不去管辩秀那两掌,而是挥起茶刀,横斩辩秀的脖颈。
金笔和茶刀虽说都是短兵器,但即便再短,它也会比两只肉掌更先击中对手!
但就在金笔与茶刀即将击中辩秀之时,辩秀的身影陡然向下一缩,堪堪避过了那金色与银色的两道寒光。而他的手掌则继续向前,转眼间便贴上了陆羽的身躯。
那双掌掌风凛冽,若是被它们击中胸膛,必然是胸骨断折的结果。陆羽不敢怠慢,赶忙使出鸿影步,如鬼魅般飘向一旁。
鸿影步的速度堪称顶尖,但还是没能让陆羽完全避开辩秀的攻击。那手掌呼啸而过,掌风扫中陆羽的右肋,撕开了他的衣袍。陆羽只觉右肋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同时有一股内力顺着中掌出钻了进来,向他的体内蔓延。
他不久前才用内力制服了元载,自是不敢轻视辩秀的内力。于是他赶忙运起般若功,将这股内力逼出体外,同时向后一退,避免辩秀趁机进攻。
这样一来,他便又回到了那牢房之内。
两人的动作如电光石火,陆羽已回到了牢房之内,那被他斩断的木桩才轰然落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你这是什么武功?”陆羽瞧着辩秀,面色凝重地道。
虽然只是一眼,但陆羽还是瞥见了辩秀是如何躲开他的进攻的。在他的金笔与茶刀刺中他的前一刻,辩秀的整个身子忽然向内一缩,凭空矮了那么几分,所以才能躲开那两道致命的攻击。
双肩一晃,辩秀的身形便恢复了正常。他冲着陆羽微微一笑:“陆公子,你不认识这武功么?可是多亏了你,贫僧才学到它的啊!”
说着,他将右手放到背后,下一刻,那只手从他的身体左侧探出,顺势一伸,竟然按在了他腹部的正中!他的那只胳膊,柔软的如同面团一般!
陆羽沉默了片刻,而后猛然醒悟:“这是大雁塔顶的武功!”
辩秀施展的武功,赫然脱胎自《三藏真经》!
……
先败元载,再斗辩秀,陆羽弄出的动静可说是惊天动地了。然而在地道的更深处,却只能隐约地感到几段忽高忽低的振动,根本听不出是什么声响。
黑暗的地道就这样将声音渐渐地削弱、瓦解。
然而在这黑暗中,突然想起了一声慵懒的哈欠:“啊——外面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今天这章有点晚,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