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现在吃宵夜对身体不好，这”江素兮忍不住开口说道，但是看着言则景那双晶莹明澈的眸子，接下去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言则景是谁，她肯定不会做出对自己身体不利的事情来的，特别是天气冷了，之前因为林清禾的关系而受的伤恢复得更慢了，言则景肯定是不会现在吃什么燕窝的，但是既然言则景叫留下了，那么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想法。
“是主子。”江素兮觉得自己多嘴了，于是便不再说话，而是走到素素身边，从她手中接过那盅燕窝，然后对着素素说道，“你下去休息吧，以后晚上就不要炖东西了，主子不吃宵夜的。”
“我知道了素兮姐姐。”素素乖巧地说道，然后退了下去。
江素兮将那盅燕窝放在桌子上，然后拿出了银针试了试，各种检查了之后，直到没有什么其他问题才看向言则景。
“主子，没问题，而且炖得很到位，熟而不烂，香而不腻。”江素兮躬身说道，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靠，但是她知道言则景肯定猜得到。
一般人家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个手艺呢？
如果真的是季州县那边的贫穷人家的女子，基本上连燕窝都没见过吧？又怎么会炖得一手好燕窝呢？江素兮自然是怀疑素素的。
“嗯，你下去吧。”言则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是主子，奴婢就在隔壁休息，主子有事情就叫奴婢。”江素兮自然是知道言则景有事，很是自觉地退了出去。
“燕窝吗？有趣。”言则景嘴角微微扬起，然后抬眸看向了对面的屋顶，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等待什么似的。
但是对面的屋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四周也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和树叶声，显得无比静谧。
“看来这盅燕窝，真的是要本王自己吃了，哎，这身体不好，虚不受补，万一晕在了路上那久只能打道回府了啊。”言则景故意叹着气说道，声音不大也不小，隔壁的江素兮自然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而素素，被安排在了宣和亲王府的其他三等丫鬟的院子里，言则景的院子里除了她自己，就是宫夏觞四人才会待着这么近。
言则景说着，真走到了桌子边上，准备拿起那盅燕窝食用。
“则景你个小没良心的，谁让你吃的。”这时候，一个声音终于是忍不住了，一道身影从屋顶落了下来，闯进了言则景的屋内。
言则景毫不意外，转身去点上了一盏煤油灯，灯光微弱，但是足以看清屋内的情景。
“景慕今天怎么又翻墙了？这可不是君王所为。”言则景忍不住说道，因为言景慕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翻墙过来宣和亲王府了，特别是之前他跟裴行俭成亲搬出去住之后。
“我现在可不是君王哼哼。”言景慕哼哼了两声，像是以前那个爱玩爱粘着言则景的少年一样，随意地就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先开了那盅燕窝就吃了起来。
“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言则景看着言景慕吃得快速，忍不住说道，“御膳房做的东西莫非不合景慕的胃口？那不如我将这新收的侍女拨给御膳房，让她天天给景慕炖燕窝吃？”
“这就是你在红袖阁收下的侍女炖的？”言景慕随口说道，“味道还不错，不过既然是则景的人，我可不敢要。御膳房啊，还好吧，你知道我每天吃的也都那些，晚上处理奏章有点儿晚了就饿了，回了寝宫又睡不着，想着则景明天又要离我远去了，所以就忍不住跑过来了。”
“你啊，既然饿了就应该让白公公去叫御膳房安排一下，要是晚上那个侍女没有炖燕窝，你来了不是照样饿肚子？”言则景不觉宠溺地说道，“饱了吗？要不要我再让人给你炖点东西吃？”
“不用了，差不多了。”言景慕虽然吃得快，但是动作优雅，吃完之后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一脸满足地看着言则景，“则景，要不我派别人跟那个沈墨白去季州县，你留下陪我呗？”
“为什么？”言则景自然低接着问道。
“要是你在的话，我就可以偷懒不用批奏折到那么晚了啊。”言景慕那张俊俏的脸庞有点垮。
“景慕，你是帝王，这是帝王要做的事，我现在可不能常去御书房了，到时候会被有心人弹劾的。”言则景摇了摇头说道，“虽然说除去了安平侯府，但是朝中的三朝元老也还不少，他们现在就盼着你赶紧开枝散叶了。”
“哎呀好了好了，则景你别说了，你现在啊就像是当年的上官太傅，我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言景慕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随即转移了话题，“去季州县的拨款够用吗？不然我再给你拨点？”
“不用了，因为操了安平侯府的家，所以差不多了。毕竟是有底蕴的家族，金银珠宝也很多，这次国库又饱满了一些了。”言则景摇了摇头说道。
“对了则景，我刚刚不是爬屋顶过来的吗，当时，我在屋顶上，突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言景慕皱眉回忆道，“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当时还有点儿头痛。”
“景慕，你以前到现在都偷偷爬墙来过宣和亲王府那么多次了，当然是似曾相识了啊，只不过我前阵子搬出去住了你太久没过来而已。”言则景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言景慕这是又想起思慕了？
虽然心中担忧，但是言则景表面上依旧是表现的自然而然，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是吗？”言景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又想不起来。
“好了景慕，你啊以后还是少半夜爬墙过来找我，要是让母妃知道了，又该责罚我了。你啊，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帝王了，要自己去独当一面了。”言则景连忙岔开话题。
“则景，那你跟平虏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成亲，难道也是开玩笑的吗？”言景慕突然间问起了这件事，“莫不是，你们联合起来欺骗朕？”
说到这儿，言景慕的自称都变了，显然是有点儿动怒了。
“景慕，我跟裴行俭本来就是没什么的，刚开始不过是互相算计罢了，后来因为要扳倒安平侯府，我觉得跟裴行俭互相算计简直就是与虎谋皮，所以就趁机跟他断了。”言则景早就知道言景慕有一天会怀疑到这件事，早就想好了说辞了，“我怎么可能跟裴行俭真的有什么，不过是为了牵制他而已，我身为北辰的宣和小王爷，他身为北辰的平虏将军，这两个位置，就注定了永远都不可能结合的，一个稳定的朝廷，是需要相互制衡的。”
“则景，抛开朝廷和互相制衡不说，你对平虏将军，真的没什么感情？”言景慕直接问道。
“莫不是景慕也觉得本王喜欢男的？”言则景的脸上一脸的坦然，“本王喜欢的一直都是女的，而且，景慕别忘了，当初平南王造反一案，可是我爹爹亲自拿下的南平王一族的。虽说最后保下了裴行俭，也不过是看他可怜，爹爹也是考虑到了，日后将他培养成栋梁之才，为北辰守卫边疆，以赎当初平南王一家犯下的罪。”
“灭族之仇，景慕觉得呢？而且，景慕觉得裴行俭看起来像是喜欢男子的样子吗？”言则景说完，脸上露出了疲乏的神色，“景慕别乱想了，我的心里只有怎么为你平衡好朝中的势力，我不会让裴行俭成为你的障碍的，景慕不要担心。”
“则景，如果你喜欢男的，我”
“景慕，我喜欢的是女的，等季州县的事情了结了，我就回来选妃。”言则景打断了言景慕说道，她害怕，害怕听到言景慕接下去的话，不管是什么，她都下意识地不想听，所以打断了言景慕。
“则景终于知道要选妃了也好。”言景慕再抬头，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朕到时候要给你多安排一些世家小姐和千金了。”
“皇上后宫也要雨露均沾比较好。”言则景的称呼也变了，“夜深了，皇上赶紧回宫吧，不然夜凉了容易受寒。”
“那则景，明日路上当心，朕就不送你了。”言景慕说着，从窗户跳了出去。
言则景知道在暗处有人护送言景慕，同时保护言景慕的安全，所以言则景便也不在意了。
看着言景慕的背影，言则景深深地叹了口气：“景慕，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即使你已经吃下前生，忘了思慕了，但是，你心中的执念却还是不能完全放下，你始终，对我存有一丝戒心，或者说，你想控制我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管两人再怎么样，始终都是君臣，早该想到今日的不是吗？言则景再抬头时，晶莹明澈的眸子里已经不再有忧伤了。
吹灭了煤油灯，屋内陷入一片黑暗中，言则景褪去了外衣和靴子，躺在了床上，放下了帷幔。
另一边，将军府内，裴行俭正接到莫失带来的一封信，看完之后将回信递给了莫失。
“让人送去，马不停蹄。”裴行俭说道，看望了窗外，那个方向，正是宣和亲王府的方向。
“则景，你休想摆脱我，我们这一世，注定要生死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