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终结了一个时代,也建立了一个时代。随着第三次级战争,拥有着绝对公平、正义,以卫道士自居的科技巨主们,彼此伸出了神之手,骤然间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终极斗争,仿佛都要把彼此对正义、公平,从新定义一般。然而这场有开始,却无法预演结局的战争,没有人会知道它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番波澜画面,亦或者说是如何的璀璨夺目!
……
不知过去了多少岁月,新时代、新规则的演变,是多么讽刺公平与公正,四字两词的最终释义。旧时代远去,新时代深入,四季依旧,日月轮回,只是那些舌灿莲花,用声音多过于能力的人们,并不能用他们的道理讲与那些已经变异的飞禽猛兽听,更不能与那些活着的死人讲讲人道主义。且看时间推移,讲道理的声音必然是少了,不讲道理的人也多了,而处之浩瀚的神州土地,人类也已经从高高神坛跌落至仅仅能够活着的权利。
时间。
还是时间。
渐渐的,人们选择沉默的面对日新月异的新世界。沉默不代表听之任之,也不代表消极,更不表示放弃。而是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在这个全新的,老天从新定制的规则下,选择活着的信心。
自古如此,上天公平,让你失去所有的时候,也会让你得到你得不到的东西,毕竟自人类的历史上,也不是完全靠天而活。也许一代又一代的文明传承,让人类褪去了野蛮,成就了一个又一个的时代巅峰,但物极必反,只是这一天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如今的人们虽似忘却,但始终还留有旧时代的痕迹。
……
像青龙群山的巫图聚集地,这座曾经的小县城,很小的县城,哪怕在地图上也无非就是一道细细线条的坐标。然而如今,却成为了这片靠北临南之地,方圆百里最大的人类生活区域。
这一天,是距离旧时代破碎的第三十个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好时光,就连空气里都弥漫着原土的香味。
这里的人,都很有故事。
他们不是演员。
故事往往也不需要表演,就在坦然的生生死死中,诉说了小城几十年的忆年流痕。城东的铁匠铺,铁匠铺里的老铁匠,那是一个安了假肢的瘸腿老人,都说这位脸上深深印着三道爪痕,十指少了一指的老铁匠,曾经是巫图聚集区最勇敢的荒野猎人。至于是否真实,从那些强大的荒野猎人走过铁匠铺,时不时会送上一壶酒的恭敬目光中,可以映像出老人的过去,应该是一个很有深邃背影的人。
自然,老铁匠的故事随着从荒野猎人退役后,成为这个城市不太重要的铁匠时,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而今的巫图聚集区,总是围绕着小城中心有着标志性的建筑里而说,又勾勒出不一样的故事。
都说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那有江湖的地方,很自然的就有了传说,作为巫图最高领袖,身为首领的至高领导者,自然会有人去歌颂一段草根崛起的传奇。巫图是一个人名,同时也是一个势力的名字,从旧时代破碎到如今,巫图就成为了这片土地上,唯一摇喊的旗帜。
话说当年,巫图凭着一把枪,从活死人群里九死一生,聚拢了大量的幸存人们,一点点建立了如今的巫图聚集区。
故事往往比记载的要好听,也许巫图的故事比较多,比较广泛,但是这里的人,都会有一段自己的不需要向人诉说的事情,比如城中那位长得漂亮的王家嫂子,很会说话的她,总会与那些光棍享受鱼水之欢,以此来维持比较拮据的生活。但王家嫂子从未向人说过,每当日暮西垂的晚上,都会把孩子哄睡觉了,然后独自一人站在西口遥望远方,是为何;还有城东的电影院和电影院的小老板,每日守着一间无人问津的观播室,是怎样维持自己的生计;说一千道一万,没有人会想明白一天到晚,醒了一脸憨态,醉了一脸痴态的醉二憨,为何天天跑到城东外的小河,去河水摸着什么。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那个小崽子是谁家的儿,在铁匠铺门前一蹲,就过去了几个春秋。
叮叮当当……叮叮咚咚!
初春的早晨,稍冷。曾经的小崽子,已经长成半大的小伙子,从前都是坐在台阶上聆听这个能让人心静的声音。如今他,是站在铁匠铺门前,隔着已经蜡黄的门帘,听着屋里怎么也不能让人心静的敲铁声,入静。
清冷的街道,春风吹走了干枯的草屑,顺着墙下溜走了以往的痕迹,露出嫩嫩的绿丫,茸茸的顺着荒废的泥泞街道上蔓延。
他很怪异,不知何时把自己的面目伪装的紧紧的。
东方的旭日把小少年的身影越拉越长,赶着天黑去城外拾春的几家婶婶们,挎着荆条编制的框框,也都满载而归。
少年紧了紧昨日李家大娘给做的新衣裳,身后裁缝店里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街道上路过的婶婶们,都看到了少年,静立的少年,从她们在这个岁月赋予的冷漠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温情。
一盆浑浊的水,顺着裁缝李大娘的盆子倒入了污水沟里。少年转过身,看不清喜怒哀乐,因为他的喜怒哀乐都藏在了伪装里,但是通过眼罩的孔,能看到一双平静,默然,柔和的目光,他向妇女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上一声问候的话。
李大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少年明白,深冬刚过,这条名义上的英雄街,其实就是几家孤儿寡母的街道上,早就名副其实了。
少年深深的看了一眼铁匠铺,转身就走,身后妇女眼中含了伤绪,满带愧色望着少年平静行走的背影。
铁匠铺里的声音停了,红彤彤的炉子上除了一根未完成的钢板以外,还有炉子上方吊挂的铁锅,铁锅里煮着沸腾的水,老铁匠有着微瘸的挪动,把缺了两指的左手,手中的铁锤放在了钢制的操作台上,自始至终除了沸腾的呼气声,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老铁匠放的很轻,但不慢。如果是一位资深的荒野猎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骇,一定会想到钢与铁的碰撞会如此无音?
这是一位把力量运用到极高地步的老人。
时间稍过,外面长长的街道上,在也看不到少年的身影。
炊烟袅袅,是饭间,平常总是早一步熏烟的裁缝家,今天的烟筒却异常的明晰,那个穿着异常干净的格子衣服的李家小子带着怯懦的表情,一步一回头的向着铁匠铺走去。
铁匠铺内,瘸腿老人坐在小板凳上,四指握着沾染了土色的玻璃瓶,一口,一口,饮着酒,仿佛在老人的身影上,看到了无数个春秋。
那是岁月的痕迹!
李家小子掀开门帘,站在门口,脸上有些怯懦,身形又有些跃跃欲试的焦急,他左手攥着门帘,让身后的春意融进了屋内,平和了炉子表面的燥烈气息,扫除了屋角旮旯的阴暗,也看清了老人的浑浊但异常宁静的眼睛。与此,苍老的面庞随着嘴角的嚼动,让那三道狰狞的刀疤,更显恐怖。
李家小子不敢再挪动步伐,就连头也缓慢的低下,不与视之。但眼角的余光始终离不开老人身前,小桌上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牦牛肉。
李家小子不明白,在自家很难吃到变异肉食,甚至那个自己从未喝过的酒,为什么在老人这里,年年有,天天有。但李家小子知道,这位老人就如同他的面相般,很难相与。深深记得那年被生生撕断四肢的流民暴徒,横尸街头的一幕映入眼帘时,当时虽小,却种下了一股难言的恐惧。
这位叫李虎的李家小子,即使在巫图少壮派里,都是极其顽劣的。然而在这条街上,就有一位冷到骨子里的少年,还有眼前这寒到灵魂里的老人,都是如此让他拘束万分。
李虎低着头,时间很漫长,或许出生在这个年代里,很早就唤醒了血液里凶蛮;又或许想到了什么,他抬起了头瞳孔里散发出一种择食的悍然。
虎行到老人身前,抓住桌上最大的一块牦牛肉,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急去。
李虎并没有走,而是坐在了,昨日,过去,那位他嫉妒又不敢招惹的少年,曾坐过的台阶上,撕咬着有些干硬的牦牛肉,释放着过去的狭隘心气。
其实,如今的李虎并不嫉妒了,他有一个家庭,有一个爱他胜过爱自己的娘亲,能牢牢记住父亲的模样,而他只是一个孤儿,吃饭靠夺,靠抢,没有家,一个人孤零零的从小行到大。
饥饿是能让一块干硬的耗牛肉,也变得非常柔软的,不多时,咽下万分难舍的味道,李虎心里除了得意外,还有一丝释然。敬佩,他敬佩他,那个与他同龄的少年。
微寒的风,吹精神了粗糙,微脏,宽阔的轮廓,他很想知道他此刻在哪里?他应该知道他在哪里,因为那条路是他,所有人都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
日垂西幕,小城主干道上,一队披着落日余晖的队伍,向着小城西口缓缓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