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依旧。
站在昔日的瓜摊儿前，望着头发几乎差点儿被烧光的王老头儿，陈凡略觉有些心酸。
尽管王老头儿从不说起过去的事情，但陈凡从赵无极对待老头儿的态度也能看出一二，无论怎么说，王老头儿也肯定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可现在这个想当初必定牛逼到不行的人物，竟然就窝在一个屁大点儿大的小镇上，而且还会被几个他一根手指都能碾死的小混混暗算，你说这算特嘛的什么事儿啊！
看着王老头儿的囧相，陈凡不由又有些发笑，几乎都要成光头了，真是太难看了。
“你个小混蛋，想笑就特嘛笑，憋个难看的鸟样儿给谁看，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
王老头儿瞪着一双怪眼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可随后一模头上一马平川的手感，忍不住下，自己倒先大笑起来。
陈凡更是一屁股坐到了瓜摊儿里，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掉下了十几颗。
“哎呀妈呀，笑死我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陈凡一招手，候在一边儿多时的李飞，立马搬过来一箱从海州老酒酒窖中，费了不少力气才掏弄出来的原浆老酒。
一看这包装，王老头儿眼睛就是一亮，对这种几十年前才有的老式土陶制成的酒瓶，他也见的不多。
虽然王老头儿喝酒并不挑剔，好酒劣酒只要是酒就成，可有一点，他喝的酒必须是烈酒，劲头儿越大就越对他的心思，因此陈凡才花了不少心思，给他弄来了这些原浆老酒。
“啪”的一声拍去泥封，一丝淡淡的酒香飘出，随后酒香越来越烈，几个呼吸后，整个街道上都有酒香飘荡。
两个土陶碗中，略带琥珀色的粘稠酒液，夹杂着星星般的酒花在碗中翻滚，带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尝尝，绝对好东西，不低于六十六度！”
陈凡端起酒碗递给王老头儿，眼见王老头儿轻轻抿了一口，而后闭眼慢慢品味着，好半天后才吐出一口浓香的酒气。
“真是好酒啊！只是很难得吧，哎…难得啊！”
王老头儿似乎有点儿感慨，好酒毕竟不多，恐怕也是喝一瓶少一瓶了。
陈凡对王老头儿的心思明白的很，笑着啜了一口酒液，砸吧砸吧嘴道：“我说老家伙，别心疼，你可劲儿地喝，可劲儿地造！像这种有些年头儿的老酒厂，我已经买下了三家，所有的原浆都给你留着，保证你喝得爽快！”
陈凡这可不是说谎，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他让时景天把省内比较有名的几个老酒厂全都走了一遍，最后选出口味最正宗、而且窖藏原浆比较多的三家酒厂给买了下来。
做不做生意的陈凡不在乎，只要这几家酒厂能源源不断地给王老头儿提供好酒就成了，对钱…他现在真的无所谓。
王老头儿对陈凡的做法丝毫没感到意外，只是一口干了碗中酒，敲着酒瓶道：“看不出来啊，小子…现在挺有钱嘛！抢的吧？”
听了这话陈凡不由一缩脖子，猛翻了一个白眼儿道：“什么抢的呀，说话别那么难听行不？那是那些混蛋的买命钱懂不懂，老子应得的！”
陈凡知道王老头儿对他那些道道儿肯定门儿清，实际上他也没想瞒什么，没意义，也更没必要。
“嘿…你个混小子，果然特嘛的是我徒弟！嘿嘿嘿…”
王老头儿仿佛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情，塞了一块儿猪头肉在嘴中，嘎吱嘎吱的嚼了一会儿后，才算从那种得意的追思中跳了出来，随意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卡片扔给了陈凡。
“我靠…我靠靠靠…”
一见这黑乎乎的卡片，陈凡连连咋舌，这老家伙原来也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啊，看这卡片也应该有年头儿了，“没想到啊…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抖了抖手中瑞士银行最高级别的黑卡，陈凡语气很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我总想着吧，只有像我这样儿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二流子，或许才会干这种歪门邪道儿的事儿搞俩钱儿花花，可真没想到啊，像您老人家这么伟光正的人物，居然也玩儿这种黑吃黑的勾当，嘛的，这世界真没好人了！”
“你特嘛滚犊子！”
王老头儿气得差点儿一脚把陈凡踢出去，“什么叫好人？什么又是坏人？还特嘛伟光正，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抽！”
骂骂咧咧地嘟哝了半天，又开了一瓶酒的王老头儿这才住了口，挥挥手道：“嘛的，卡里的东西就当老子入股了，省的以后有人不孝顺，说老子吃白饭！嘿…这回喝酒就有底气喽！”
王老头儿这有如小孩儿似的玩笑话，逗得陈凡苦笑不得，只得把卡片放进兜里，他与王老头儿早已情同父子，这本也不算什么。
拿起酒瓶给王老头儿添上了酒，陈凡脸色一正，看着王老头儿的光头，冷冷地道：“什么人干的？”
“几个小屁孩儿而已，老子又没事儿，管他干嘛！”
王老头并不愿意多说这事儿，对于陈凡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表面上看来咧咧、什么事儿都不太在乎，可实际上这小子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说他视人命如草芥有点儿夸张，可随便杀几个人，对陈凡来说绝对是小事儿一桩。
如果那几个小混混儿落在陈凡手里，下场恐怕会无比凄惨，因此王老头儿不想让陈凡知道，甚至如果不是李飞安排了人在龙王镇暗中照顾王老头儿，陈凡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事儿。
对于自己受的暗算，其实王老头儿根本不在乎，实际上除了头发被烧外，他也没受什么伤，在这世上，能伤他的人还真就不多。
而一想起这事儿，王老头儿唯有苦笑。
也就是前一阵子，几个外来的小青年儿在瓜摊儿前欺负一个姑娘，动手动脚不说，说的更是不堪入耳的浑话，王老头儿看不过眼臭骂了几个小混混儿几句，可他哪知道，人家姑娘…哦不，一个小太妹吧，压根儿跟那几个小混混儿就是一伙儿的。
许是小太妹犯贱，可能跟几个混混儿都有一腿，被虐也可能是一种人生嗜好，因而这太妹不但没有感激王老头儿替她说话，第二天竟然还趁着假装道谢的机会，配合几个小混混儿倒了王老头儿一头的高纯清油，结果被一旁早已等着的一个小混混儿，借点烟的机会一下点了火，结果…结果儿王老头儿就变秃头了。
当然了，一点儿火根本不可能对王老头儿造成什么本质的伤害，就凭他的功夫，站着不动让火烧都难伤他分毫，可是…这特嘛有点儿丢人啊！
一个高手居然让几个小白给算计了，王老头儿的郁闷可想而知，可就算这样儿，王老头儿也没对几个小混蛋下手，眼望着嘻嘻哈哈奔逃而去的几个混混儿只是不住摇头，对那奔逃中还回头冲他做鬼脸儿的小太妹真是失望透顶！对他们报出的火联帮的名号甚至有点儿恶心！
“一帮垃圾！”
逼着王老头儿说出事情经过的陈凡怒骂一声，回头对李飞道：“什么火联帮，听过没？”
李飞噗嗤的笑了一声，“老大，名字我倒听过，就是几个小混混组成的小团伙而已，而且这种团伙在海州好像还有不少。”
“嘛的，一群混蛋，回海州都给我灭了，简直浪费粮食！”
李飞答应一声，也根本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儿，几个混混儿、几个垃圾团伙儿而已，灭了也就灭了，谁叫他们倒霉，惹上老大了呢！
只是王老头儿却眉头紧皱，放下酒碗对陈凡道：“你难道都能杀光了！杀光了这茬，那下一茬怎么办，再接着杀？”
见陈凡不语，王老头儿自顾吃了一颗花生米，“有白则必然有黑，有白有黑就必然存在灰色地带，这才符合天道，你想单纯的灭掉一方根本不可能，从古至今，就没人能办到！秦皇汉武也不行！”
“那…怎么对他们？难道就任由他们胡闹？”
“当然不是！”王老头看了一眼不太感冒的陈凡，心里突然有了一点灵感，思路飞快地转了几转，对陈凡道：“堵不如疏！明白吧小子？”
说到这儿，王老头儿脸色一正，道：“他们之所以胡闹，那是因为他们是一盘散沙，没有来自头顶的约束，可如果有一面旗帜可以约束和引导的话，你认为还会出现这种无聊的事儿嘛？”
陈凡看着两眼冒光看着自己的王老头儿，忽然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猛然摇头道：“老家伙，你不用看，老子可不想当保姆！更何况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竟然还怂恿我搞地下势力，你就不怕我被和谐了！”
王老头儿不屑的瞥了瞥嘴，很有些看不起陈凡做作的样子，不为所动道：“我告诉你，小混蛋，这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王老头儿的思路好似越来越清晰，大手一挥，“和谐你？就凭你的身份，他们如果知道你有整合地下势力的念头，恐怕要举双手双脚赞同。我告诉你，他们大力配合都是小场面，搞不好会要人给人、要枪给枪，帮你统一了这黑色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