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和林晓晓走后,我跟郭玥也在病房躺下。晚上关灯睡觉,隔一段时间就有护士在外面走动,我能清晰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这一夜,我一直睡不着,郭玥也是。我看她的手机屏幕经常会亮起来。
我也看了几次时间。到凌晨四点十分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很想睡觉了。
我开始入睡,却在入睡后不久,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和刺眼的灯光吵醒。我挣扎着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几个医生的影子,他们忙得手忙脚乱。
“怎么样了?”
一连串我听不到的专业术语,当我看到主要医生脸上放松的神情,才知道郭玥妈终于又度过了一关。
然后那个看上去高大、比较沉稳的男医生对其他人说:“送去手术室,陆医生,麻烦你赶紧帮我联系今天上班的几位外科医生,就他们马上赶过来,现在就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术。”
“是!”
这时候站在旁边观看的郭玥反应过来,问道:“张医生,你是说我妈又要做一场手术吗?”
“是的,必须马上做,越早做越好,这是急性心肌梗死的并发症,非常严重。再不及时手术,很可能出现生命危险。”张医生镇定说完这些,又对着郭玥说道:“你跟我来一趟,手术需要你签字。”
我也跟着一起过去了,张医生说了郭玥母亲的检查情况,又说出几种手术方案,供郭玥选择。
郭玥问:“哪种方案的成功率高?”
“这个我不能给你明确的答案,你母亲的病情十分复杂,不止某一个地方有毛病,而且拖了很长时间没治疗。实话说,这几种手术方案的成功率都不大。”
“医生,求求你,我现在就我妈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这个……”张医生再次拿起郭玥母亲的材料仔细看过一遍,然后说:“根据我的经验,这个手术方案的成功率可能会偏高一点,手术恢复得更好,但是手术费用很高。”
“张医生,你这边好了没有?”一名女护士敲了敲门,在那询问。
“马上好。”张医生告诉门口的护士。
“张医生,我签你说的这个方案”郭玥毫不犹豫地说。
我陪着郭玥等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天渐渐亮了,随着太阳的升起,走廊变得暖和起来。
早上八点十几分,手术室上方的灯终于灭了。因为缺少睡眠,我感觉身体很不好,不过郭玥已经冲上去了。
“张医生,手术怎么样?”
这个精神疲惫的男医生露出笑容:“手术很顺利,病人的生命力比我们预料的强很多。不会再有什么事,我也该回家休息了。”
“谢谢医生。”
“应该的。”
我们回到病房睡了一会,不久,一位护士进来跟郭玥说,让她去缴费。
我想着也没什么事了,温柔已经在来的路上,就跟郭玥一起下去。她去缴费,我是要回家睡觉的。
因为健身会所是我哥开的,我又顺利请了三天假。由于最近这段时间,我好像请假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还多,我知道别的老师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是不乐意的,就让张老师替我把我的请假原因给那些老师解释一下。
我不想特殊化,也不想有特殊待遇,我觉得我就普普通通的挺好。可郭玥出了这样的事,在这个大城市,只有我们几个熟的好闺蜜,我必须帮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我回到家,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我翻看手机,在微信群得知另一件灾难性的大事:郭玥早上的手术费没缴清,要十八万多。
我的天。当我看到那几个字时直接被吓懵了。
钱在医院也太不值钱了吧?一个早上就十八万。真的是奋斗一辈子,一场大病就让你回到解放前,所幸郭玥妈的命是救回来了。
我懵了几秒之后,继续看下面的聊天内容。
林晓晓问郭玥妈的医疗保险能报多少?
郭玥说,是一年交一两百块的农保,只能报百分之二三十。而且这边医院不能直接扣那部分费用,需要把发票拿到老家那边才能报销。
这个事我知道一点,我自己爸妈也是交的这种农保。地方跟地方不一样,你让我老家那边的农村,一年交一两千块医保,肯定很多人不愿意交,交不起的人也很多。
当然那边的医疗消费也不一样,比杭城这边要低很多。拿发烧挂盐水来说吧,我妈生病的时候,我跟她去过一次,挂了3瓶,加拿药是八十几块钱。在杭州挂盐水配药至少是两三百。
医生配药也不同,杭城配药都是一盒一盒的,小孩子美林退烧药,一大瓶三四十,也就喝个十分之一,就不能用了。但农村的私人诊所就不一样,配药按你吃的次数算,需要几颗给你拿几颗。也不配大瓶装的美林,就是一块钱一只的阿莫斯林药粉什么的。
地方跟地方不一样,看病的方式不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现在郭玥面临的情况是:她妈能报掉的医疗费用很少,这边还不能直接扣掉,每分钱她都得自己拿出来。
现在还只是做好手术,后续的恢复、住院都需要花钱。
人只有在必须花钱,又拿不出钱的时候才知道没钱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林晓晓说,她可以拿出一万两千来,已经给郭玥打过去了。
温柔说她现在拿不出钱来,尽快她加嫁给张帆属于有钱花,但那仅仅代表张帆供她‘花’。买衣服买包包买化妆品,张帆会给她付钱,一家人出去玩,张帆会付钱。但家里的钱不归温柔管,他只给些小钱钱给温柔,供她日常开销。
温柔不上班,做全职太太,她自己没有存款的。昨天她给郭玥的银行卡,里面有八万多,还是上次抓奸张帆补偿十万给温柔,她花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