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悍妒 > 第125章
    冯匡攻入京城, 占领皇宫,还没来得及登基, 就传来消息,西南信王率领大军杀来, 冯匡听了属下怂恿,准备仓促登基,拟改国号为梁。

    豫州一干将士跟随冯匡打天下,如今冯匡黄袍加身,加官进爵, 京城里冯匡忙着登基大典, 册封后宫,大封功臣。

    豫州军内部却闹出矛盾,功臣们不满,跟着冯匡打天下, 出生入死,最后把冯匡推上皇位,冯匡倾向亲信外戚,武将们非常不满, 冯匡草率登基,内部不合, 先朝文武百官怀有二心, 又有不少臣子忠于先皇帝, 朝廷里群臣矛盾重重。

    西南信王的大军已经打到京城, 萧重西南军势头正劲, 而豫州军内部分化瓦解,所以两军一交战,西南军大败豫军,豫军退回京城。

    冯匡乱臣贼子,萧重身为皇叔,乃正统皇室,民心所向,百姓拥戴。

    京城里人心不齐,眼见着大势已去,豫军里不得志的部将,私下里串联组织反水了,杀掉冯匡,拿冯匡的人头向信王邀功,打开城门,迎接信王入京。

    萧重竟轻而易举地夺回京城,被文武百官推上九五之尊宝座。

    登基大典拟定一个月后举行,礼部加紧准备,登基大典之后,册封后宫。

    西南通往明德城官道上,十几骑人奔驰,天黑前赶到明德城下,魏昭勒住马,对徐霈说:“谢谢三弟救我出来,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尽快赶回去。”

    现在徐曜一定已经回了夏平关,知道魏昭人不见了,也许已经带人追来了。

    徐霈道;“我在这里看着二嫂进城,然后再走。”

    魏昭只要进城里就安全了。

    魏昭骑马进城后,直奔信王府,在信王府门前下马,王府侍卫看见王妃回府,喜出望外,王妃被劫持,府里的侍卫们负有守护不利之责,信王降罪,罪责难逃。

    王府大门敞开,门房里的几个家下人跑出来,连连作揖,“谢天谢地王妃回来了,可救了大家伙。”

    魏昭步入王府,身后小厮牵着王妃的马匹。

    管家韩昌得知消息,带着几个男仆迎接出来,近前施礼,“奴才等参见王妃。”

    韩昌激动得快哭了,“王妃如果不回来,奴才等项上吃饭的家伙就没了,王妃去了哪里?”

    魏昭早已想好说辞,“韩管家,你们受惊了,我父亲病重,师傅赶来通知我,我回一趟北安州娘家,由于事发突然,也没来得及告诉府里人,我回北安州路途中怕有什么意外,告诉贴身丫鬟替我隐瞒。”

    魏昭这一套说辞难以自圆其说,当然,精明的韩昌能听出其中的漏洞,哪里敢指出,他一向处事圆融,顺着魏昭的话茬问;“亲家老爷的病情如何?”

    “略有好转。”魏昭边走边说。

    她也明知道府里的下人无人敢刨根问底,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时,田华从侍卫住的倒座走出来,叫了一声,“王妃。”

    由于太过激动,田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没事。”魏昭安慰地朝田华笑笑。

    田华心里有疑问,人多不方便问。

    走到二门,看门的媳妇们笑脸相迎,蹲身,“给王妃请安。”

    魏昭颔首,几个媳妇婆子讨好地说;“王妃出一趟门,府里找翻天了,奴婢们惦记王妃,总算王妃回来了,今是好日子,奴婢们烧香拜菩萨。”

    王妃失踪了,这些门上人都难逃干系,府门上侍卫,看门家人,和二门上的人都要领罪,大家提心吊胆,堪堪头顶上悬着的剑没落下来。

    王妃回府,皆大欢喜。

    魏昭一走进正院,玉花得了信飞跑出来,差点跌倒,魏昭笑说:“你这丫头,急三火四的,我又不是一会消失不见了。”

    玉花抹着眼泪,又哭又笑,“奴婢以为主子凶多吉少,如果还没有主子消息,奴婢就急疯了。”

    正殿侍候王妃的两个侍女也都跑出来,行下礼去,“奴婢拜见王妃。”

    “母妃。”

    身后传来童稚的声音,抖着颤音。

    魏昭回头,萧怀滢站在院门口,跑进院子,扑到魏昭怀里,“母妃你去哪里了?把我们都快急死了。”

    卫侧妃跟在她身后进来,“王妃,妾这些天吃不好,睡不着,晚上一闭眼,做梦稀奇古怪的梦,王妃能平安回来,是妾等的福分。”

    不难想象,她突然失踪,王府里引起的轰动。

    萧怀滢仰头望着她,“母妃,你去了哪里?到处找不到你。”

    魏昭就把跟管家韩昌编的理由说了,萧怀滢年纪小,深信不疑,卫侧妃自然是不信的,心里猜疑,不问。

    王妃回府,王府上下人等无不高兴,唯有曹侧妃暗恨。

    晚间,人都走了,就剩下魏昭和玉花主仆二人,玉花替魏昭拔掉头上钗环,铺好被褥,魏昭上床,玉花吓怕了,把铺盖卷放在床旁的脚踏上,“奴婢再也不离开主子。”

    魏昭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玉花,府里的人都不信我回了娘家,你也不信吧?实话跟你说,我被徐曜劫走了。”

    玉花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魏昭继续说;“玉花,我反复想了几遍事情经过,徐曜半夜能顺利出城,除非手里持有信王的令牌,这个令牌外人拿不到,给徐曜的是王府里的人,所以我住在王府很不安全,我们明日悄悄离开王府,我们上次看的小院不知道租赁出去没有,如果没有我们搬到哪里,不让王府里的人知道。”

    玉花是乡下丫头,脑子反应不太机灵,其中利害关系明白,担心地问:“王妃被燕侯劫持,一查瞒不住人,女人名节重要,王妃即使跟燕侯是清白的,跳到黄河洗不清,这可怎么办?”

    淡淡的月光照入屋内,初秋月色清寒,魏昭的声音平静无波,“王爷这次入京,如果顺利登基,册封后宫,我的出身不够资格做皇后的,到时我自然要离开。”

    她先嫁徐曜,后改嫁萧重,萧重为信王,她为信王妃,还勉强过得去,入主中宫,母仪天下,她自认没那个资格,涉及皇家体统脸面,萧重愿意,文武百官也不答应。

    “主子,那我们去哪里呀?”

    “天下之大,总有我主仆容身之处。”

    京城,皇宫里一间殿宇,已经掌灯,透过暗黄的光线,屏风后两个人影晃动,空旷的殿内,一个声音冷飕飕的,“父王拟定立她为后?其她侧妃姬妾准备怎样册封?”

    对面弓腰的人影,声音怪异,“王爷已经命起草册立王妃为皇后的诏书,卫侧妃封为四妃之首,曹侧妃…….”

    停顿了下,“曹侧妃封为嫔,其余的姬妾夫人封嫔以下。”

    弓腰的男人半天没听到对面的人开口说话,又道:“王爷已准备封小王爷为端王。”

    两人心里都明白,萧节这是与皇位无缘了。

    “父王还不知道那个女人被徐曜掠走,亏我们有先见之明,父王表面冷心冷情,不好色那是假的,对她真用心,临走之时,王府加派了守卫,父王他却做梦也想不到,我把令牌给了徐曜,徐曜称霸一方,倒真有过人之处,他知道找我合作,真找对人了,虽然我们最终成为敌人,战场上一较高下,我倒是佩服他的敏锐,知道我能答应帮他,其实这也是互利。”

    “王爷只有小王爷一个儿子,登基后,册封后宫,不立太子,王爷另有打算,依老奴看,王爷这样做,为了博得王妃的芳心,小王爷一直韬光养晦,在王爷跟前没有一点越矩,如果不是小王爷先前太大意,形势不会这么糟。”

    “是我走错一步棋,我承认被她美色迷惑了,倾世美人竟然蛇蝎心肠,父王和燕侯争夺她,红颜祸水,魏氏这对绝色的母女,是天生的尤物,男人抵御不了。”

    如果不是深受其害,萧节有想把魏氏女占为己有,这个念头他是掐断了,这样蛇蝎心肠的美人睡在身旁,不定那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时,一个人匆匆走入殿内,“小侯爷,出事了,王妃从燕侯哪里逃走了。”

    萧节一掌拍在桌角,对面那人道;“关键时刻怎么出了岔子,王爷已命秦将军回王府接王妃和众姬妾,到京城准备登基大典,同时册封皇后。”

    殿里阴森森,萧节的声音飘过,犹如刮起一阵阴风,“传下命令,动手。”

    他一抬手,一块桌角掉了下来。

    第二天,魏昭让玉花找来田华,让他出府去上次看的王府后街那方小院租赁出去没有,不久,田华回来说,“那个小院没租出去。”

    魏昭跟二人说:“明日我们悄悄地搬出去住,别惊动任何人。”

    王府里曹侧妃管家多年,府里定然有不少曹侧妃的亲信,她唯一能信任的人管家韩昌,韩昌是信王的人,再者这次自己失踪,韩昌处置得当,没有任何不妥,信王把自己交代给韩昌,信王的亲信,自然能信得过。

    魏昭把自己搬走的消息告诉管家韩昌一人。

    经过上次的事,谁心里都有些阴影,韩昌听了,道;“王妃要搬到王府外住,这是个主意,王妃只带着一个丫鬟,奴才实在放心不下,奴才多派点人手,保护夫人。”

    魏昭摇摇头,“人多目标大,容易暴露,我搬出去就没有意义了,我带着丫头玉花和田华,有田华保护我,我平常不出门,不容易被人发现,府里的人也想不到我住在王府附近。”

    韩昌想想有道理,王妃住王府不安全,离开远了,万一有事,照应不上,隐匿在王府附近,发生意外能及时赶到,就说;“王妃白日不方便走,王府里多少只眼睛看着,等天黑后,奴才打开角门放王妃出去。”

    两人计议定了,魏昭住的地方只有韩昌一人知道。

    王府厨房管事霍家的拿着当日菜谱亲自来正殿给王妃过目,赔笑问:“王妃喜欢吃清淡的,奴婢挑清淡的菜式,不知道合不合王妃的胃口,那样不合适奴婢换别的菜肴。”

    魏昭扫了一眼菜单,递给霍家的,“我的份例,每顿十几个菜肴,我一个人能有多大胃口,吃的不过三两样,太麻烦了。”

    “只要王妃吃着满意,奴婢不嫌麻烦。”

    两个侍女在一旁撇嘴,霍家的嘴巧,从前曹侧妃掌家,巴结曹侧妃,现在往正殿跑,巴结王妃。

    曹凤琴扶着一个侍女往正殿走,王妃失踪半个月后回来,她倒要听听王妃怎么解释。

    快走到正殿,身旁侍女碰了碰曹凤琴,“侧妃看,那不是厨房霍家的,还是侧妃把她提上来的,原来天天往咱们屋里跑,现在撇了侧妃,抱上王妃的粗腿,跟红顶白,眼睛朝上,真势利。”

    曹侧妃睨了一眼霍家的,“忘恩负义的奴才。”

    窗扇半支开,魏昭望着窗外,西南处在夏季,过了正午,阳光充足,窗台晒得滚热,信王府的建筑仿皇宫,寝殿前庭院里只有一棵石榴树,不栽种花草树木,目光所及,视野开阔,防止夜间有刺客。

    “王妃在屋里吗?”

    曹侧妃一口江南女子吴侬软语,

    魏昭示意玉花,玉花走过去打起珠帘,曹侧妃轻移莲步,走了进来,略蹲一福,“妾给王妃请安。”

    “坐吧!”

    魏昭神色间淡淡的,她这次出事,跟曹侧妃母子有关。

    曹凤琴坐下,“妾头些日子眼皮子直跳,怕府里有祸事,果然王妃失踪了,府里这阵子闹得人仰马翻,听说王妃回了娘家,怎地不白日走,深更半夜走?”

    魏昭心想,曹凤琴是明知故问,还是此事与她无关。

    “我娘家爹病重,一时心急,半夜出城了。”魏昭故意试探说。

    “半夜城门关了,王妃叫开城门?”

    “手里没有王府的令牌半夜叫不开城门。”

    魏昭注意观察曹侧妃,曹侧妃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她断定此事曹侧妃不知道,如果知道不能持着怀疑的态度,那么,不是曹凤琴,就是萧节所为,瞒着曹侧妃,萧节心思深,连他母亲都未必了解萧节,这样想,魏昭莫名担心起萧重。

    王妃对自己态度冷淡,曹凤琴再坐下去无趣,告辞走了。

    魏昭枯坐,越想越觉得不安。

    外院,小厮家人一叠连声喊:“王爷攻下京城,王爷要做皇帝了。”

    一个小厮跑进来,差点撞到侍女,侍女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小厮大声说:“王爷要登基称帝,秦将军接王府人等入京。”

    秦远来到正殿,站在殿门口,等着往里通报,王妃传召见他,秦远大步入内。

    恭敬地行礼,“秦远拜见王妃。”

    “秦将军请坐。”

    侍女搬过来椅子,秦远告坐。

    “王爷派末将接王妃和王府的人进京,一个月后王爷登基,册封后宫。”秦远道。

    魏昭拿定注意,她被徐曜抓走,失身的事不能瞒着萧重,这次入京后,她跟萧重当面讲清楚,然后离开。

    “秦将军,我们准备一下,三日后动身。”

    整个信王府上上下下听到这个消息,兴高采烈,奔走相告。

    魏昭派人叫来管家韩昌,除了留守的下人,其余人等收拾东西,三日后前往京城。

    卫侧妃得了信,带领侍女收拾东西,高兴地说:“我们要进宫了,京城我二十年没回去,做梦都想。”

    侍女问:“侧妃,我们还回王府吗?”

    卫侧妃笑了,“你这丫头竟说傻话,王爷登基当了皇帝,我们跟王爷住进皇宫,还回什么王府。”

    卫侧妃的娘家在京城。

    安平郡主问;“京城很大吗?皇宫比王府大是吗?”

    卫侧妃手里叠着衣裳,“京城很大,皇宫有几个王府这么大。”

    侍女问;“所有的东西都带上吗?”

    “能带的值钱东西都带上,这辈子大概不能回西南了。”

    三日后,王府的人启程去京城,二十几辆马车,秦远带兵护送,浩浩荡荡,明德城街道两旁挤满百姓为她们送行。

    早起上路,中途没有歇息,西南地处偏远,官道上两地驿馆相距较远,走了一日,天空落下黑幕,秦远来到魏昭马车旁,“王妃,前面是琦县驿馆。”

    “到驿馆落脚。”魏昭道。

    信王府的人多,琦县驿馆面积很大,信王府的人都住下,也不拥挤。

    魏昭带着女眷住在内院,萧怀滢这一路同魏昭乘坐一辆马车,粘着魏昭,说:“我跟母妃住。”

    安平郡主一直跟着卫侧妃,卫侧妃膝下空虚,拿安平郡主当精神寄托,魏昭怕卫侧妃多心,摸摸她的头,温柔地笑着,“你跟卫侧妃住,你这一路缠着我问东问西,晚上还不让我睡个安稳觉。”

    卫侧妃笑着说:“郡主还是跟我,别闹王妃。”

    安顿好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驿馆的几个差驿抬着食盒,送晚膳,玉花问:“王妃,晚膳摆在那里?”

    “摆在堂屋吧。”

    两个侍女抬着饭桌支在堂屋里。

    魏昭吩咐,“请两位侧妃和夫人们一起过来用膳。”

    出门在外,上下尊卑没太多讲究,女眷在一桌上吃饭,回京城,卫侧妃最高兴,饭吃得香,其她三人马车里拘了一整日,路上有的地段颠簸,娇贵的身体吃不消,没什么胃口,看桌上油腻的菜肴,一口不动。

    魏昭给萧怀滢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小孩子正长身体,多吃点肉。”

    萧怀滢夹起排骨,放在眼前看了半天,才咬了一小口,难以下咽。

    卫侧妃说:“郡主挑食,这样不好。”

    曹凤琴接话道:“节儿小时候也挑食,小孩子都这样。”

    “小王爷病弱,曹姐姐不知操了多少心。”

    离夫人喝了一口清汤。

    魏昭余光在曹凤琴和离夫人脸上扫过,这两个人对萧节身体羸弱说得很自然,魏昭想起那日在暖香苑萧节搂住自己的手臂,强劲有力,自己有武功,却动弹不得,萧节怎么都跟病弱联系不到一块,难道萧节瞒过所有人,包括生母,这心机太深了。

    丰盛的一桌子饭菜,没怎么动筷,魏昭让侍女们吃了。

    萧怀滢跟着卫侧妃住西厢房,曹侧妃道;“妾告退。”

    冷夫人和离夫人也跟着告退。

    魏昭住正房,两个侧妃住厢房,姬妾住偏院里。

    王府女眷出远门的时候很少,内宅女眷身体不健壮,乘马车一日下来累得不轻,两侧厢房的灯熄了。

    玉花跟主子住一间屋子,玉花自从上次王妃出事后,每晚睡在脚踏上。

    夜深了,整个驿馆寂静无声,廊下的灯笼已熄灭了,窗外一片黑暗。

    玉花嘟囔一句,“马车颠簸骨头快散了。”

    没多大一会,呼吸均匀,睡着了。

    许是换陌生地方,许是心里不安,魏昭阖眼一直没睡着,辗转反侧,一直到夜半,魏昭方有点困意。

    刚迷糊,突然,隐约有细微的响动,魏昭警觉地睁开眼睛,盯着窗户和门口,这声音好像不是从门口传来的,她集中精神侧耳细听,好像是头顶,房顶上有人走动,尽管声音轻微,由于夜晚太静了,听见窸窸窣窣极其细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