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日军竟然秘密求和后,刘亦诚也有些傻眼了。
眼前的这一百多枚集束炸弹,岂不是白搞了,他现在也明白这类炸弹的恐怖了,一枚下去,就能收割一两百条人命,而且想躲都无处可躲,简直比地狱中的恶魔,还要像恶魔一些。
眼看还有几个小时就可以投放了,现在日军却要议和了,议他妹的和。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聚集在正定与新乐城内的日军,应该还有上万人之多,即使集束炸弹再厉害,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炸死,最后还是需要普通步兵去一一荡平,那时我军死伤惨重也是必然的。
现在日军既然想议和,也就是说这些日军有可能投降,只是还有些附加条件而已,不过还是“投降了”。
好吧,再普通的华夏士兵,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与生活,有父母有子女的人,这种无谓的战争不打也罢,刘郧决定代表石家庄的军队,接受日军的“有条件投降”。
不过他不要什么虚名了,一切只要实际的结果,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受伤的日军”可以安然离去。
什么是受伤的日军呢?
那就是丧失战斗力的鬼子士兵,比如缺胳膊少腿,比如重伤未愈,比如失去了两根大拇指的伤员等等,当然还有文职人员、医护人员,以及受到南京“特殊赦免”的军事人员,可以不算在此等行列之内。
刘亦诚如此阴狠的方法,倒是令老蒋茅塞顿开。
对啊,那些重伤未愈的鬼子士兵,即使留着也是一大祸害,华夏军队又没有日军那么凶残,还可以用这些人来练练刺刀,反而还要花费宝贵的医疗资源,去救治这些罪恶滔天的侵略者,现在正好借着华北议和的名义,将他们扔回日本本土去,那才是上上之策。
文职与医护人员都属于非战斗人员,当然要单独考虑。
至于“特殊赦免”也好理解。
一个师团又三个旅团之中,光将军的数量就不止十个,何况在这些被围困的日军之中,应该还有不少来镀金的皇亲国戚,若是一股脑儿全杀了,也确实不太好,这些可都上好的交换人质,不能浪费不是。
想要南京特赦,也好办。
那就让日军总部自己开个清单,与南京谈好了价钱再说。
老蒋可是炒股票的高手,没有三倍以上的赚头,你看他与你做交易不,而且由于东北沦陷、平津沦陷,很多革命志士都被日军所逮捕,也正好乘此良机,将他们一一的营救回来,其中就包括吴佩孚的旧部及其家人。
至于“失去大拇指的伤员”,老蒋就有点闹不明白了。
在旁参议的白上将眼睛一转,立马向他解释了一下,一个普通人若是没有了大拇指,今后就拿不稳刀枪了,自然就很难当兵打仗了,刘郧这也是故意让普通日军有空子可钻,可借此方式逃脱被俘的命运。
不过代价就是——永远损失作战的能力。
老蒋想好了之后,即刻向二十二集团军发报,命令他们暂停进攻,如果当日上午12点之前,还没发来新的命令,邓锡侯部、李家钰部、孙震部等华夏军队,应即刻发起最后之攻势,活捉土肥原贤二等敌酋。
事实上,日军上下远比老蒋要急。
老蒋还以为要洽谈好几个小时,然而还没到上午的10点钟,日军大本营与近卫内阁,就全盘接受了南京的条款,华夏毕竟已经照顾了大日本皇军的颜面了,可以让土肥原等将军们,带着文职人员、医护人员和一应伤兵,悄悄的从新乐县“突围”到定县。
至于正定县城内的日军,早就没了中佐以上的军官。
对于日军大本营而言,已经没有什么“营救”价值了,正好命令他们“勇敢”的战斗到最后一人,一来彰显大日本皇军的“武士道精神”,二则掩护此次不体面的秘密议和,杜绝其他日军争相效仿的可能。
1937年11月6日中午,上百架轰炸机袭击了正定县城,将数千日军炸得死伤枕籍,剩余的根本不用坦克部队进攻,就主动的投降了,根本没有“忠勇”到哪里去,华夏军队以极小的代价收复了正定县。
50年之后,在此战幸存下来的小野田二郎,当时还只是一个二等兵,曾告诉采访他的记者,“士兵们奋战了好几个昼夜(争夺石家庄),却突然遭到大队战机的轰炸,以及坦克装甲车的袭击和围攻”。
“后来,不但第二十师团败了,第十四师团败了,连号称‘第一主力’的第六师团,也被挡在了大沙河以北,他们在正定县城之内,为天皇陛下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他们尽忠职守,无愧大和武士之称号”。
相比正定县城的惨烈,新乐县城就和谐多了。
当土肥原等特殊人员“突围”之后,所剩余日军就主动的投降了,一次性投降了近三千人,加上之前在平原作战时的俘虏们,共有六七千日军俘虏,让整个华北日军都丢尽了脸面。
整个石家庄会战,从10月16日凌晨,河边支队突击新乐县城为开端,到11月6日下午,华夏军队重新收复新乐县为结束,前后历时21天,华夏投入的总兵力高达12万,其中以第22集团军、川西独立旅为主力,以保定会战下来的各个残部,以及附近区县中的民团为辅助,打赢了此次大型会战,总的伤亡高达五万多人。
22集团军折损过半,各部杂牌兵更是丧失殆尽。
日军投入了华北派遣军第一军,与德川好敏航空兵团全部,以及第二军一部,总兵力高达13万,最后第十四师团、第11旅团、以及第一、第二重炮旅团等,若干部队遭到了全歼。
至于加强了装甲兵部队的第二十师团,也在野战之中遭受了毁灭性打击,若非第十师团及时援手,恐怕也难逃全歼的命运,与之同时,也导致日军之第十师团,平白损失了数千人马。
因此总的算来,在此次石家庄会战中,日军阵亡了三万六千余人,若再加上俘虏的人员,以及受伤的人员,总数将会突破六万余人,这是从七七事变以来,第一次出现了日军的伤亡高于华夏军队的现象。
更要命的是,华夏军队一次性打垮了三个常设师团,对于骄横跋扈的日军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集体认为是华夏军队在“伪造战果”。
不过当外界记者在平津一带,找到第一军司令香月清司,以及华北派遣军司令寺内寿一,想详细采访此事时,直接被宪兵与便衣特务找借口暴打了一顿。
而日军的新闻发布部门的答复是,“此乃是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直到1945年日本鬼子投降时,才爆出了此次会战的真相。
老蒋很喜欢第22集团军,不但兵员与装备优先补给,还将该集团军一分为二,增添了一个36集团军,由李家钰当司令,而孙震正式接任22集团军司令,下辖的各个师一律扩编为甲等师。
邓锡侯上将,正式出任第一战区副长官,专门统率这两个集团军,重点是捍卫石家庄一带的安全。
鉴于石家庄的重要性,由老蒋出人出钱,由川西出武器,为邓锡侯等部队,筹建了三个重炮团,每团有二个重炮营,共有122毫米口径的重炮一百余门,152毫米口径重炮五十多门,另外由巩县兵工厂出人,扩大云盘山的临时兵工厂,切实解决守军的子弹和炮弹问题。
立下功勋的郭祺勋少将,则被老蒋晋升为中将师长,直接挂名在联合集团军下,担任204师师长,同时功劳显赫的川西第四飞行联队,也被收编为郑州空军总队,划归美龄姐的空军委员会直管。
联队长宋杰克也被晋升为空军少将,统帅郑州一带的所有空军,当然同时还是得听从刘少将的命令,不然一旦断了飞机零件和后勤补给线,就等着找地方去哭鼻子去吧,川西的这些先进玩意,在别的地方可是造不出来的。
由于刘亦诚和陈子良建功颇多,又是老蒋的门生故吏,自然要去南京军委叙职,比如谈谈人生、谈谈感想之类。
此时如火如荼的淞沪战场,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与尽头。
从战场的兵力分布上来看,仿佛是华夏军队略略占优,其实已经难以为续了,老蒋也接到了确切情报,日军即将再投入二个军,那么日军在淞沪的总兵力,将会超过40万,南京诸将为此都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以华夏在淞沪一带的实力,绝对无法对付四五十万日军,所以华夏军队将不得不准备战略性撤退。
至于究竟只是如何一个撤退法?
老蒋与白崇禧等人,还要与其他人商量一下,比如刘郧与吴佩孚。
对于刘少将在石家庄的突出表现,蒋委座等人也“心中有数”,认为他是受了吴佩孚的“教唆”,因此吴老总也在去南京叙职之列。
11月7日下午,刘亦诚等人乘一专机,直飞南京紫金山机场。
由于日本海航的消极怠工,导致日军陆航部队一直萎靡不振,根本不敢袭击华夏的首都,因此刘少将等人的飞行过程还算安全,没有丝毫的战争紧迫感。
淞沪上空更是一贯“很和谐”。
往往日军陆航一起飞,就会被华夏空军发现,随后就有战机过来“打招呼”。
好在华夏的同行“很礼貌”,一般不会击落他们,让他们有充分的“借口”,继续滞留在淞沪战场上,与华夏的空军继续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导致日军的海军航空兵,没有任何借口“参战”。
对于自视甚高的吴佩孚,老蒋固然是很不喜欢。
但是此番石家庄会战,吴老总也确实出力甚多,许多防御与进攻的作战计划,都出自他的手笔,而且与土肥原贤二还是师兄弟,无论土肥原怎么蹦达,就是脱离不了吴师兄的手掌,这次可算是将这个日本师弟给坑惨了。
因此老蒋即或再不喜欢他,也会客套寒暄一下的。
看到洒脱大方的吴老总,老蒋有些僵硬的脸上,终于挤出了几丝笑容,这俩人在北伐时是老对手、老冤家,现在全民族抗战的旗帜之下,终于又走到了一起,所谓“劫波之后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蒋吴俩人彼此握握手,谈谈过去的风闻趣事,渐渐的也就自如了。
随着各种误会冰释之后,他们才发现彼此都已经老了。
早在1933年1月18日,上海各团体曾经派代表,劝慰段祺瑞、吴佩孚等北洋老人,勿受日本鬼子利用,要以有用之身为民族尽忠时,其中以段祺瑞为代表,很快应蒋委座之请南下,而吴佩孚却岿然不动——仍滞留在北平。
1934年11月2日,老蒋等南京政要亲自飞往北平,与何应钦、宋哲元等人,商议平津的政军之要务,以及如何应对日军的步步逼近,在黄郛之的宴会席上,与吴佩孚本人也曾有一面之缘。
可惜来去匆匆,俩人反倒因此横生了不少的误会,此次正值石家庄大捷,倒是正好逐一的详谈下。
以前吴老总与老蒋,总是彼此看着不顺眼,主要还是沟通上的问题,这次得到了详谈的机会后,这才发现彼此都是一路人,都希望华夏民族强大起来,无论军阀也好,还是独裁也罢,都留于后人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