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并不复杂,林语棠这种道行的都能理解。
是符咒。
只要有符墨,加之些许灵气,一气呵成就可以成型。
灵苍瞥了一眼冷哼道:“堂堂御兽师学什么符阵师,我灵苍最看不起这些画符拿咒的。”
林语棠长吐一口气暗道也没见你看起过谁啊。你灵苍心比天高,看得起的才不正常。
但是沉浸在找到办法的喜悦里,她并没有和灵苍呛声。
书上的画的符咒寥寥几笔,看起来很简单。
林语棠不敢耽搁,也顾不得自己一夜未眠,翻下床就开始试验。
灵苍还是想阻止她:“没用的,需要符墨。普通的墨没用。”
林语棠头都没回:“咱们不是有上等的符墨材料吗?”
灵苍僵住,哪里来的这玩意儿?他怎么不知道?
“青灵云草啊。”林语棠回头勾唇一笑。
灵苍沉默,原来是那株没长好就被拔掉他说扔掉结果被林语棠偷偷带回来的倒霉草。
他索性不再言语,到了这一步了,他就不说什么了。御兽,炼器。丹药,符阵之所以分开是因为阴阳师自修道开始就会找准自己的路,修好一条已经是万幸,还没有谁敢同修多个。修道之人尚且如此,何况林语棠这个半路出家修为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物种。
一定不会成功。
说服不了林语棠于是灵苍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他重又眯上眼睛偶尔看一眼在书桌前照着书练习画符的林语棠。
沾了墨的纸一张接一张被扔下来。
有的是中间断了,有的是画错了。灵苍稍稍放心,看着泛着青白的天色,又埋头睡了过去。
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很玄妙,你越觉得不可能,偏偏它就会出现。
林语棠自己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但她觉得自己会成功,不就是一个加了灵气的符咒,几笔而已,画画她还能不会?
最初是很艰难,对符咒本身不熟悉导致经常断笔,或者有时候画错,练到天边泛白,佩香过来唤她起床,符咒才堪堪成型。
她没敢让佩香进屋,只是推开门说了句不用伺候,把早饭送过来就行。
佩香看着三小姐眼底的黑青,满脸的憔悴,不由担心道:“小姐,您脸色很不好,不会是生病了吧?”
“昨天没睡好。”林语棠打了个哈欠:“别管我了,先送吃的。”
打发走了佩香,她又看看自己的杰作,这才有些满意,抬手指引出火,把地上的一堆失败品烧成了灰烬。
不,连灰烬都没有。
林语棠有些吃惊,这火竟然这么厉害?灰烬都能烧掉
为了不被灵苍讥讽,她强忍住没有说话,但是心境的波动灵苍还是感应到了,他冷哼:“我灵苍的火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没见识的人类。”
林语棠:“……”
为什么出生一两个月的狗可以这么恶毒可以换个听话点的吗?她做错了什么,是把狗养歪了吗?
神兽怎么这副德行,还不如白墨那只小狐狸好,又可爱又粘人的,听话极了。
“那小狐狸可不如我。”灵苍悠悠道,话里莫名带着杀气。
林语棠冷汗几乎流下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意念太重了,他不想察觉都难。那小狐狸和他主人一样,除了长得好看点哪里比他好,再说了,他也是很好看的。
灵苍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吃过早饭回复些气力,林语棠又拿出纸试了两次,这才找出青灵云草。
那可怜巴巴的草体积小到没有存在感,林语棠也不求助灵苍,自己把青灵云草拿出来,用石头砸成粉,掺在墨里。
倒的时候还是下意识保留了一半,方法是她自己想的,能不能成还是另外一回事,不能全部浪费了。
墨透纸张,林语棠屏气凝神,缓缓将灵力导出,顺着笔尖铺到纸上。
太子李宏德,她默念着,最后一笔收尾。
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灵苍也终于又抬头,两只耳朵支棱起来。
这符咒不能说是成了,但是还真没有做废了。
不知道是该归因于青灵云草,还是该说林语棠撞了狗屎运。
林语棠紧张的汗都快流下来了,抬指放于眼前,划了个手决。
脑海里竟然真的有感应!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但是应该是在皇宫,这个时候,确实应该在早朝。
她竟然真的画出来了!
灵苍是不肯承认林语棠有这个本事的,他把原因归结在青灵云草上。
林语棠却无所谓,书上说,这个符咒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幸亏她还留了些草粉,十二个时辰不得手就再画,机会总是有的。
这么一放松,太阳穴就突突地疼,一晚上没睡的后遗症就来了。
“我睡会儿,谁来都别叫我。”林语棠直奔向床,带着衣服就睡了。
灵苍蹲在地上没有回应,心里盘算是撕了那个符咒还是放火烧了,但是想起林语棠忙了一夜,他最后就没动手。
那就让她试试吧,好歹是太子,万一有些人眼瞎就是把御祓珠放在这人身上了呢?
林语棠这一睡就睡得天昏地暗,醒的时候天都黑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感应太子的动向,在府里没动。
林语棠有些烦躁。这呆太子不会读书读傻了没有夜生活吧。
她耗了这一日,真没想到自己会白忙一场。
那要怎么办?去太子府她这身份也不合适啊。
脑子里有根弦忽然一颤,或许她可以学学李弘霖,夜探太子府。
她没什么功夫,但是她有阴阳术,躲过那些侍卫应该不成问题。
林语棠绝对是个行动派,当下就开始换衣服。还不忘对灵苍道:“小祖宗,我得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但是,”她重重停顿道:“但是,如果我今天晚上没回来,你一定要去太子府救我!想想血契,一定要救我。”
灵苍歪头看她。
“我很怕死。”林语棠说的很认真:“我真的很怕死,但是我觉得,比起活着,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我既然来这么一趟,那么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枉此生。”
灵苍顾不得再想她的话有没有什么错误,他只是觉得,在林语棠身上看到了什么似曾相识的东西。
熟悉的,曾被追逐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