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石自从跟侄儿还有弟弟同时被封后,虽然时隔了三四年,但仍旧是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之谈。
他对那样的热议少不得要退避三舍,那般热议的背后,少不得会包含了一些来历不明的冷箭,他自是要谨慎些许。
自从侄儿谢玄打了一次漂亮的回旋击后,苻氏非但没有怯退之意,反而越发来势汹汹的准备倾覆晋室。
苻坚甚至号称要以百万之师直逼建邺,对于那般凶猛而又强悍的苻坚,晋室的朝臣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
那样的一段时间,朝堂上最为热议的莫过于苻氏一族已经率众渡淮,大有一股兵临城下的险状随时发生。
司马曜在面对苻氏渡淮,即将攻入城下的困窘之状,难免很是忧心的询问道“众爱卿,如今苻氏汹汹,如今贼臣梁成更是频频击溃王师,如此下去王师便是太过被动。”
朝臣在听闻了皇帝的询问后,不由纷纷热议道“这上半年的时候桓荆州还曾携子率众十万想要攻克襄阳,最后因敌军太勇猛而选择退师,如今这苻坚可是率百万大众前来攻伐,这等劲敌,实在是难、难呐。”
司马曜眼看一众人等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给他几许可用的建议,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谢安石。
谢安石察觉到了孝武帝对他的注视后,也没有做任何的回应。他早前在君川之捷前因为主动请缨,到现在都是非议不断。
所以,这一次,他自然不好再次主动,他只能等待孝武帝主动召见他,这样也能避免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司马曜眼见没有任何人主动站出来后,便和悦的开口道“卫将军,你可有何良策?”
他不得不无奈的意识到,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还是得依赖谢安石。
谢安石闻言便执手笏恭敬施礼道“微臣安石听从陛下一切的旨意。”
司马曜便温和的开口道“加卫将军安石为征讨大都督。”
谢安石闻言便跪地道“微臣安石领旨。”
他那样的一句话一出口,朝堂更是一片哗然,纷纷不约而同的议论起往年他的侄儿当年大败苻氏将领的那件事来。
他在那样的热议声中便走出了朝堂。他想,他既然领旨了征讨大都督一职,定然是要做出与之相对应的成果来。
他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来弟弟谢石,然后跟弟弟表明道“石奴,为兄想让你作为这次北伐的都督,你意下如何?”
谢石听闻兄长的言辞后,便笑答“一切自然是听从兄长的吩咐。”
谢安石跟弟弟商议了一番后,便送弟弟离开了。
刘淼眼见夫君到哪里都不忘带上自己的弟弟,难免觉得有些好笑了起来,相对而言,她终归还是喜欢阿万一些。
她一想到阿万离去也有十几年了,终归是感到有些伤感。
谢安石将弟弟送走后,便跟陪同在他身边的妻子提及道“夫人,为夫想让琰儿也参加到这次征伐中来,夫人,你可愿意。”
刘淼听闻夫君的言辞后,不由略微有些忧心。她一想到征伐那种险境,她的琰儿却要深陷那样危险的境地,她终归是有些不忍心的。但是,一想到夫君都这么开口了,肯定是有夫君自己的打算。
她沉吟了一番后,便温婉道“安石,我总是支持你一切的决定的。”
谢安石便握紧了妻子的手,便温软的唤了声“夫人。”
他何尝不担忧呢,但是现在毕竟是国家面临非常凶险的情况,他在这样的时候也只能让儿子上阵杀敌一番。
他早年便有意将儿子向军事方面培养,如今也是历练儿子的一种绝佳机会。
他思索完那样的一件事后,便将儿子召到了身边,慈和的看着儿子开口道“琰儿,这一次的征伐非同一般,为夫想要让你也去历练一番,你可愿意?”
谢琰听闻父亲的问话后,便极为恭敬的开口道“父亲,孩儿自然愿意,孩儿对于上一次的征战都是心生向往得了不得,时刻盼望着能被父亲派遣上场杀敌。”
刘淼看着儿子一脸慨然的表情,不由上前拉住了儿子的手,慈爱的笑道“琰儿,这战场刀剑无眼的,你可不能大意马虎。”
她一想到自己的大儿子已经没了,自然不希望小儿子再出任何的意外。对于即将奔赴战场的儿子,她少不得要叮咛几番。
谢琰听闻着母亲一遍遍的叮嘱着他诸多注意事项,不由一遍遍的笑着答应“母亲,孩儿明白,孩儿定然会保护好自己,孩儿也不会让自己受伤,母亲,您放心,孩儿一定会平安回来。”
刘淼听闻了儿子一遍又一遍的回复后,才算有所心安的松开了儿子的手。
谢安石跟儿子谈论完了后,便着手给侄儿修书,对于他的侄儿,他一开始便想到侄儿肯定是要来参与这次征伐的。
他的侄儿不仅要参与,更是要担起这次征讨的重任。侄儿早年便在征战上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如今经过了几年的洗礼是越发沉稳了起来,他一想到侄儿的这番成长,难免很是欣慰起来。
他思索完毕后,便跟妻子开口道“夫人,为夫也将玄儿安排到这次征伐中来了。”
刘淼闻言便笑道“安石,你要是不安排玄儿我才会觉着奇怪。”
她想到侄子玄儿早年可是几次攻克了苻氏的来访,这等征伐怎可能不让侄子参与进来。
他给侄儿修完书后,便开口道“夫人,除了有我们自己的家人,为夫还安排了桓伊来参与了这次征讨。”
刘淼便沉思道“安石,你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
她知道那桓伊奏笛极为了得,不知道夫君是因为桓伊跟阿万一般擅长吹笛还是因为他是桓氏一族,夫君难免想要回馈一番桓温当年对谢家的照拂之情。
当年玄儿君川之役桓伊便有参与,她当时便想着夫君是否为了偿还一番桓氏一族的情意,如今看到夫君仍旧是将桓伊列入了征伐人选里。
她便再一次感受到夫君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感怀旧恩的人,他还是一如当年一般不愿意去太过亏欠任何的一个人。
谢安石将写给侄儿的信写好了后,便唤了声“阿宁,派人将这封信送给玄儿,让他直接。
谢安石将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开始极为关切的注视着一切有关北征的状态,毕竟这一次征战可是关乎着晋室的生死存亡,他自然马虎不得。
他以那样的状态持续了两三个月后,还是收到了王师不断受制于人,频频败绩的噩耗。
更为危急的事情还有苻坚之弟苻融竟然攻陷了寿春(隶属扬州淮南郡),到了这种时刻。
朝堂之人,不由越发心惊胆战了起来,尤其是一想到苻坚的百万大众就快要攻打过来的时候,终归是要让人生出无限的担忧之情来。
司马曜在面对那样的一种困境的时候,难免要向他的臣子发问道“如今逆贼苻融已经攻陷了寿春,众爱卿可有何等计策以解燃眉之急?”然后又补充道“朕听闻如今这贼臣梁成十足凶狠,频频击溃王师,众爱卿可有何计策?”
他说完这样的一番话,一想到苻坚的胞弟苻融都已经攻陷了寿春,那是一种何其令人心生畏惧的攻伐。
他想,苻氏一族这般来势汹汹的攻克了寿春,离建邺也是不远了。加上苻氏后续的百万大军,若真是以百万之众危逼建邺,他又该如何是好。
他一想到自己执政还没有十年,便遇上苻氏这等劲敌,难免要在内心默默哀叹一番。
谢安石眼看着弟弟还有子侄如今这般被一个梁成给困住了手脚,不由心生了几许焦灼之意。
他在退朝后,便思索着该如何打破如今的这种被动的困境。他想既然是那梁成频频击溃了王师,眼下若是能将这样的一个人给击溃。至少能让我方的将吏在士气还有信念上会得到一定的回复,如此频频败绩,实在是太过损耗士气。
他思索到这里,心下不由了然“防不甚防”,一个人总会有他属于防备的时候,那么那样的一种时刻便是击溃梁成的最好时刻。
他想到这里,不由加快了走向回府的脚步。他想,他应该要给侄儿一些提醒,别让他因为战事的胶着跟节节败退而击垮了自己应有的智慧。
他回到府中后,便第一时间赶到了书房,然后奋笔疾书道“吾侄玄儿,叔父如今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词‘防不甚防’,梁成既然这般来势凶猛,便从梁成哪里入手、、、、、”
他奋笔疾书完毕后,便唤了声“阿宁,你吩咐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书信送到玄儿手上。”
阿宁应声便道了个“喏”。
谢玄收到叔父的来信后,便默默的念叨着“防不甚防”。
他一想到自己从跟苻融之臣梁成交战便没有取得一丝一毫的优势,到现在更是被钳制到不敢轻易动弹,就怕再次遭受梁成的当头棒喝。
谢琰一进到从兄的军营后,不由好奇的开口道“兄长,你一直念念有词的在嘀咕什么?”然后便看到了父亲的自己,不由也开始将那个做了标记的“防不胜防”给多念叨了几遍。
谢玄被从弟这般一念叨便笑道“琰弟,为兄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说完便唤道“劳之,你进来一下。”
他一看到刘牢之,难免很是欣慰,不管是之前的君川之役还是这一路的战伐,刘牢之从来都是最为浴血奋战的那一个。
他想到这里不由温和笑道“劳之,我要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刘牢之听闻不由施礼道“将军只管吩咐,劳之定然不辱使命。”
谢玄听闻他这般道来,不由心中一暖的开口道“劳之,我要你近日带上五千精兵,偷袭逆贼梁成。”
他想,既然明面上打不过,那么他去偷袭总可以了吧。他想,梁成等人早前频频攻克了他们,如今少不得会有所放松,只要他们足够懈怠,那么他们的机会便来了。
刘牢之闻言,便跪地慨然道“末将刘牢之定然不负将军使命,定要取下逆贼项上人头。”
谢玄便亲和的扶起刘牢之,温和的笑道“不管如何,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刘牢之便动容的开口道“多谢将军关怀。”
他话毕便退出了谢玄的军营,然后便召集了五千精兵奔向了梁成的军营附近。他只等梁成的防备松懈下来的那一刻,便会毫不犹豫的冲进梁成的军营然后一举将他们斩杀个干净。
苍天不负有心人,他在梁成的军营之外候了五日之后,梁成等人竟然极有兴致的举行了一番篝火晚会。他看着那一群将他们频频击败的逆贼那般思议的对酒当歌之际,内心不由生出了诸些杀气腾腾。
他想,这样一群胜兵必骄的人,也是他们运气不太好,今日他便会带领着所有的将吏一雪前耻,将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他熬到眼睛都难以睁开的时候,终于看到那一群逆贼在酒的麻醉下毫无防备的沉沉睡了下去。
刘牢之看到那群沉睡之人的时候,心中决战的火焰便烧得极其高昂了起来。
他思索到这里,不由做了一个跟上来的手势,然后便悄悄潜入了梁成的军营。他一进到梁成的军营后,便目标明确的走进了梁成的军帐。
梁成醉意熏然间便慢悠悠的开口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刘牢之便冷然道“不取你人头,我如何能安心睡觉。”
他话毕,也不罗嗦,直接一剑便结果了那个让他们频频败退的梁成,然后不解恨的多刺了他几剑。
他刺杀梁成成功后,便毫不犹豫的去了他的项上人头,他答应过谢玄会带梁成的项上人头回去见他的。
他做完那样的一件事情后,便毫不犹豫的去往了梁成的弟弟梁云哪里,那也是一个让他们很是头疼的人,如今也是时候让他们兄弟两个头疼一番了。
等到他斩杀了梁云后,便有不少被惊醒的贼人,他哪里肯让那样的一群人就此逃跑。
他看着那一众作鸟兽散的人群不由厉声道“给我追。”
他们这一群人待在这里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眼下的这种战果么。
谢玄看到刘牢之不辱使命的完成了刺杀梁成的任务时,不由很是慰藉的开口道“众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刘牢之等到众人都散了后,便将包裹着的人头递给了谢玄,道了声“末将答应过将军会取那逆贼梁成的项上人头,末将没有忘记。”
谢玄在看着那样的一个物什的时候,不由有些慎得慌的开口道“劳之,你能成功刺杀梁成我已经很是欣慰了。”
刘牢之也不再多言,放下那个被黑布包裹的东西后,便道了声“末将告退。”
谢玄看着刘牢之离去的背影,不由想起叔父在参观过北府兵的时候,便跟他淡淡的提及了一句有关刘牢之的话题。
叔父当时便说“玄儿,这刘牢之诚然是一个可塑之才,但是恐怕后来不会受人所制。”
他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如今看到刘牢之这般狠绝的模样,不由开始认可起叔父的话来。
但是,他又很清楚,这刘牢之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领之才,至少刘牢之帮助自己打过不少的胜仗。
他想了想,不由觉着,人这一生,总归是难以避免明知道一个后期会有危害,却不得不为着眼前的危机而去任用的人。
他在成功刺杀了梁成后,便给叔父回了一封信,告诉叔父自己已经刺杀梁成完毕,然后也很好的造成了苻氏内部暂时混乱的状况。然后便询问叔父,接下来,他应该要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