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全友半天才是回过神来,赶紧是整了整身上的帽子,衣裳,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哪里哪里,万当家请坐。”
万华也不客气,说道:“老爷你也坐。”
两人落坐后,胡全友就是问道:“不知万当家到寒舍来所为何事啊!”
万华微微一笑,说道:“不瞒胡老爷,我这刚刚被县尊老爷委任做了这粮长的差事,这可是县尊对我极大的信任啊,自从做了这粮长,我每日就是为怎样完成县尊老爷的嘱托而饭不思,茶不想,
胡老爷你也知道,我们米脂这几年是一年比一年差,老百姓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税交,一句话,难啊,就在我犯苦之际,没想到这时候你胡老爷却是伸出了援助之手,真是让我感到无比欣慰啊!”
胡全友是一下听糊涂了,怎么回事?我给你伸出了援助之手?我怎么不知道!
万华没等胡全友说话,马上又是说道:“不光是胡老爷,米脂其他的许多乡绅都是如此,这时候可以这般体恤我,我真的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啊!”
胡全友这时已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壮着胆子问道:“敢问万当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万华听了,不禁是对胡全友笑着指了指,说道:“胡老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看看这个。”
说着,万华就是从衣袖里掏出一打的信件,找出胡全友的那封,然后交给了他。
胡全友一脸疑惑的接过信件,拆开来一看,越看越是疑惑,越看越是感到不可思议,只见信上写道:弟万当家亲鉴:
数年间,秦地气象不睦,以致民生顿苦,流落百姓千计,万计,衣不遮体者有之,倒毙荒郊者有之,易子而食者亦有之,每每念及,吾心如刀搅亦,值此万难之时,弟不畏艰险,不惜家财,
设粥所,输天德,立工程,导民力,救济百姓,活人无数,兄拜服之至,
弟如此,兄怎敢居于后,无表亦,故奉呈白银一百两,粟米百石,以助弟善业,些许俗物,聊表心意,万勿推辞。手此,敬颂
钧安。
兄全友谨启,崇祯元年六月二十三日。
看完这信,胡全友一下就是傻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给他送过信!这不可能啊!再仔细看这字体,又仿佛是自己的字啊!难道是有人假冒的,对,一定是有人假冒。
想到这里,胡全友就是赶紧对万华说道:“万当家,这里面一定是有误。”
没等他说完,万华就是插嘴说道:“胡老兄这般深明大义,如此慷慨相助,我万华要是再和胡老兄客气,那就是我不识好歹了,如此,我万华只有却之不恭了。”
说完,万华紧接着又是说道:“胡老兄的一番心意,我已经是对那些接受救济的百姓说了,他们都是很感念你的恩德,都说要来府上亲自答谢,我担心搅了老兄清净,便是给挡下了,老兄确莫见怪。”
“这,,,这,,,这,,,”
胡全友一时间是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在那里结结巴巴的,这怎么行!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啊,这可是一百石粮食啊,哪里能说给就给,于是胡全友横下心来,一定要说个清楚。
万华见他这般样子,又是说道:“看来胡老兄是想要亲自将这钱粮送到百姓手中,如此,那我便让那些百姓亲自来走一趟,也好顺带答谢胡老兄的一片心意。”
说完,万华便是站起身来,对胡全友拱手一礼,说道:“万华先行告辞。”
胡全友一听,顿时是吓了一跳,你这一出去,天知道你要搞出什么事情来,天啊天,我怎么就惹上了你啊,
“万当家稍等,万当家稍等,”胡全友赶紧是快走两步,走到万华前面,而后无奈的说道:“这钱粮,这钱粮,我现在就交给万当家,还请万当家受累带回去。”
说着,胡全友就是扯着嗓子叫道:“胡兴,快过来。”
一个三四十岁管家模样的人马上就是跑了出来,对胡全友说道:“小的在,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胡全友急道:“你快去账房把一百两银子取出来,再去仓库取一百石粮食出来,快去快去。”
“哎,小的这就去。”
说完,那管家就是一溜烟的跑去办事了。
万华见胡全友还算识相,于是笑了笑,对胡全友说道:“胡老兄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能是却之不恭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胡全友看着万华,如果诅咒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在他身上砍上一刀的话,那么这时的万华已经是被砍成了肉馅了,胡全友心里那是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万华一口啊,天啊天,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
心里万般怨恨,同时伴随着万般无奈,胡全友叹息一声,说道:“万当家客气了,百姓们生活困苦,我作为乡绅人家,自然是要出一份力啊,以后,,,以后就全靠万当家救济他们了。”
说着,胡全友就是一阵心痛模样,看的人实在是感动,
于是万华轻轻的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那看不见的泪花,说道:“胡老兄这般仁义,我代百姓们谢谢你了,如果我们米脂每一个乡绅都如胡老兄一般,那我米脂岂不是成了世外桃源一般。胡老兄高义,弟铭记在心,以后老兄有什么难处,大可来找我,我一定给老兄办了。”
胡全友看着万华,那真是恨不得掐死他啊,看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我以为我们有多大交情呢!天啊天,可怜我苦读诗书几十年,今天是终于知道“笑面虎”是长什么模样了。
罢了罢了,只希望到时候艾老爷可以收拾你吧,到了那时候,我非要将今天的屈辱十倍在你身上讨回来!
当万华离开胡全友家的时候,民政处的人也已经是过来了,万华让他们押着钱粮先回虎寨,而后,万华又是带着人向着下一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