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粮长的差事就是要命了,这边豪门不用缴纳税赋,那边百姓又是远走,这税赋自然是收不齐的,怎么办?朝廷的税赋收不齐就要治罪,粮长无奈,只得是自己补齐!”
汤山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是说道:“不但如此,粮长还要负责将赋税押运入库,这又要雇许多人力,他们的工钱,一路上的花销,这都是要由粮长先行垫付,等到赋税入库,朝廷再来将这垫付的钱粮结清,
可是朝廷又哪里会全部结清,能给你一二成便是苍天有眼,可是这哪里够,一路上的花费及工钱,就足以占到赋税的一半以上,就这一项,就可以让粮长破家!
所以,这时的粮长已经是从人人哄抢的美差,变成了洪水猛兽,谁若是当上粮长,轻则赔光家财,沦为赤贫,重则三尺白绫,家破人亡!”
大家听到这里,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要人命了吧,这个差事那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啊!谁要是当了,那还不得跳河去!
汤山又是说道:“正是因为粮长制度委实残酷,使得无数人家破人亡,所以后来张太岳实行一条鞭法后,对这项制度进行了改革,这粮长制度才是逐渐在各地消失,
如今,县尊委任头领做这米脂粮长,想来定是那些乡绅在后面教唆,其用意不言自明,如今陕西赤地千里,许多百姓连野草树根都是到处找寻,还有那易子而食之惨祸,
我米脂虽然有头领多番救济,可是百姓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还何谈缴纳赋税,
到时,必定是征收不齐,如此,便是头领自掏腰包之时,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损耗!
赋税银子要验看成色,铸成官锭,粮食要装运入库,这之中必然会产生损耗,头领不但要交齐赋税,还要另外交这损耗!
可是这损耗有多少可就是说不清楚,占这赋税的比重有多少,那完全是全凭嘴说,说一分也行,说一成也行,说一倍也行,甚至说十倍也行,既然这些乡绅要头领好看,这损耗又岂会少说!”
说到这里,汤山就是对万华拱手,说道:“头领,此乃是他们身死家灭之奸计,却不可大意啊!”
静,死一般的静,议事堂一时间落针可闻。
万华听后,心里那是死的心都有啊,还以为老子要走运了,还以为是老天爷在保佑自己,谁知道却是这个样子,
哎,老子终究还是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就这一下,他们就能按照大明律法把我给堂堂正正的收拾了,你还抓不到他们的错,高,实在是高!
万华还没说话,那国振却是先怒道:“原来这就是他们打的好算计,大哥,他们要我们死,我们就先动手,大哥,带我们杀过去吧!”
世荣也是应道:“大哥,既然他们不仁,我们也不用跟他们客气,我们一家一家的收拾他们,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对,跟他们打,他们家里又能有多少家丁,打过去。”
“打过去。”
林虎他们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都是要去找他们那些乡绅算账。
万华对他们压压手,他们这才是安静下来。
只见万华冷冷的一笑,而后说道:“他们这些人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以前还真有点小瞧他们了,如此说来,他们就是想要等到我贴补不起的时候治我的罪,为了以防万一,怕把我逼反了,于是他们请来了贺人龙,为他们撑场子,倒是打的好算计!”
“哈哈哈,,,”
说完,万华就是大笑几声,而后又是说道:“他们以为老子会乖乖就范,可是老子又岂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既然他们出招了,那咱们就过过手,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说到这里,万华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冷峻。
烈日炎炎,太阳高照,天气很是炎热,可是田地里的人们却是喜气洋洋,丰收了,万华的那五千多亩地又取得了丰收,
经过农业处,工程坊,民政处的通力合作,水利设施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万华那“水是不会少的”理论下,工程坊那是不懈努力,终于是挖出来许多的灌井,为这次丰收立下了汗马功劳。
万华立即是委托汤山和发根组织人手收获,只有当这些粮食入库,万华那悬着的心才会放下,粮食,那是命根子啊!
万华他们这边喜气洋洋,可是其他的地方却是愁眉苦脸,因为没有像万华那样的水利灌溉,他们还是像往年那般靠天吃饭。
今年的收成又是不行,收上来的这点粮食估计连赋税都交不起!
想想一旦这些粮食交了皇粮,到时候一家人可怎么活啊,不过大家心里多少还有点盼头,那就是一旦活不下去了,可以到虎寨外面求求虎爷,
虎爷仁义,要不是他老人家施粥,估计许多人都是挨不到这收获的一天。
尽管没有收获多少粮食,可是他们看着这收上来的粮食,还是忍不住嚎嚎大哭,粮食,终于是看见粮食了!
许多人都是紧紧的抱住麻袋里的粮食,深怕别人抢走一般!
这时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头叹息道:“收获了又有什么用,又要贱卖了换税银,那些天杀的,我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到头来却是便宜了他们!”
这话一出,惹来大家的一阵凄息,是啊,又要把这好不容易打来的粮食贱卖,往常一两多银子一石,现在卖给那些乡绅却是只能卖个三四钱银子,凭空是少去一大半,这些乡绅粮行,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这时,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却是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卖给他们,我们可以卖给虎爷啊,听说虎爷也要收粮食,虎爷那么仁义,不是虎爷的那粥棚,我们哪里可以活到今天,就是一样的价钱,我情愿被虎爷占去便宜,也好过被他们这些乡绅人家占了,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