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绝对不是那种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夸夸其谈之辈。
因为他心里明白:当人遇到挫折或难以解决的问题时,便脱离实际,想入非非,把自己放到想像的世界中,企图以虚构的方式应付挫折,获得满足。白日梦便是一种幻想,如果白日梦代替了有意义的行动,就会成为逃避现实的手段,也可能成为心里变态的征兆,展成为幻想症。幻想是美丽的,现实是残酷的。幻想只是一种感觉,如想要人生有成,就应该立足于现实,尤其是为人处世时,更不可不切实际,否则就无法切实地解决问题,求得改变与展。
所以他不能消极,面对现实的退缩于逃避。
他深深知道消极往往给人一种不慕名利的虚假印像,其实他们的内心是极度空虚的,对待事情也是消极的。这种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做,即使有再强的能力,终生也将一事无成。消极与积极在于看法与认识的不同。走在一条具有太多信息、太多欲望和太多竟争的人生路上,我们总有几丝忧虑、几多彷徨,还会常常有些无奈。但为了事业的成功和生活的幸福,必须建立一种积极的心态。每天给自己一个希望,你将拥有好的心情,你的心态往往就是你真正的主人。
但他绝不能自负,无知者的自我膨胀会坏大事。
自信固然十分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过分”自信就会变成“自负”。“自信”和“自负”之间存在一个度,但很多人却因为成功而自我膨胀,以至于陷入自负的心里陷阱。自负有时表现为狂妄,自认为无所不能,过高地估记自己,看不起身边的人。因此,自负的人常会陷入狂躁之境,最终走向失败。
对于李壹这位不清楚底细的对手,任何疏忽、自大、自怨自艾都是致命的错误。
面对困难只有:行动、行动再行动。
所以朱厚熜决定了两件事:一是向张太后请罪,彻底择干净自己;二是向辅杨廷和摊牌,务必让他表明立场。
至于李壹,当然他心里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嘉靖皇帝断然不会就这样轻易被自己搬倒,冒然指责朱厚熜参与山西白莲教一事,自己并沒有直接证据,必要时朱厚熜会下手除掉6炳,彻底让他人间蒸。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朱厚熜最大的倚仗便是先帝遗诏和内阁辅杨廷和。
至于说廷辩和朝臣的态度,李壹基本没有动脑筋考虑,因为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在实力和拳头面前那就只是一个字————屁!抑或是屁都不是。
必须要找到朱厚熜的七寸…………
嘶…………,正当李壹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觉得大腿生疼。
“永淳!又来这一套。”
“哼!看你心不在焉,莫非又再想你那位娇滴滴的罗圣姑。”
“拜托!”李壹苦笑道:“这么多人看着呐,以后吃醋能不能分个场合。”
“你也怕跌份?”永淳大大咧咧地笑道:“相公!既然敢做那就要敢当啊。”
“神经病!”李壹终于忍不住火了,言道:“你不用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今……个……儿你把话讲清楚。”
“装!你接着再装。”永淳怒道:“罗慧媚她怀娃娃了!”
李壹闻言:“………………”
“怎么?被我戳中要害,不敢说话了?”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哼哼!自己做的孽自个清楚。”
“你到底有完没完?”李壹铁青着脸,明显已经出离忿怒。
………………………………
太原驻军北大营已全部腾空,用来安置受伤白莲教众。
李壹、杨一清、张缚华、张永在众亲兵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进了军营。
当众人双脚踏入军营的瞬间,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呃……,呸呸呸!这什么味呀?”张永自袖中取出丝帕,掩鼻抱怨道。
李壹皱着眉头四下观望,只见场到处皆是泥泞、血布、便溺之物。
百姓们呻吟、咒骂之声不绝于耳…………
“疼死人啦!有没有喘气的过来给老子看看。”
“吵吵什么?你们这些教匪还有没有良心?若不是李大人善心,我他娘的才没空搭理你们这些反贼。”一位小吏模样的中年男子出声呵斥道。
“这些当官的不把咱们当人看,瞧瞧这儿和茅房一个样,乡亲们!大伙都走吧,要死也死在外面,总比呆在这腌臜地方等死强。”
“对!咱们都走…………”
“大伙回家去…………”
“这地方实在没法儿呆了!”
百姓们纷纷挣扎着起身,相互扶携着皆欲离去。
那小吏见状却丝毫也不慌乱,冷笑数声哂道:“要走也可以,不过先听我把话讲清楚,你们要出这个门容易,可要再想进来那就难了。在这儿最不济不用为一日三餐愁,哼!出了这个门你们恐怕都要饿死。”
百姓们闻言脚下有些迟疑,纷纷议论道:“对呀!咱们出去吃什么?”
“总坛也被官府剿了,出去后生计也没着落。”
“实再不行,咱们再忍几天。”
“可这儿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小吏得意的撇撇嘴,冷笑数声道:“哼!你们这些人居然想和我斗,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的手段,都给我乖乖滾回帐篷去,老老实实呆着。在太原北大营只有老子说了算,这一亩三分地,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是龙你得结我盘着。”
嘶!这厮好大的口气,李壹闻言好气又好笑,回头望着张缚华道:“张大人!敢问这位是您的手下么?”
“呃……”张缚华面上一窒,讪讪地答道:“实不相瞒,这小吏是本官的内弟。”
“哦!”李壹作恍然大悟状,道:“敢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咳咳!”张缚华尴尬地说道:“大人莫要再取笑了,我这就唤他过来,当面问罪与他。”言罢,张缚华示意身边亲兵唤那小吏前来。
小吏一脸谄笑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双手一拱道:“姐……,呃!不知巡抚大人相召所为何事?”
“赖五!你是怎么办事的?本官把几万百姓交给你,你就这样给他们治伤的?”张缚华声色俱厉的问道。
“巡抚大人!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只有几千两银子,如何顾全得了这两万多人?”顿了顿,赖五继续辩解道:“就目前的光景,小的还欠了药铺一千多两银子。”
张缚华闻一怔,手指赖五斥道:“你……………………!”
正在这时,一位女子凄厉的哭喊声传入众人耳际:“爹!你怎么了?快醒醒你快醒,来人啊!我爹他昏死过去了,快救救他啊!”
众人循声赶了过去,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抱着一位老者大声痛哭不已。
“怎么回事?”杨一清问。
“哎!她爹爹的腿伤化脓了,疼昏过去了。”一位大婶叹口气摇摇头道。
“大婶!类似这种情况的伤者有多少?”李壹突然插话道。
那位大婶回头打量了李壹一番,见他衣着华贵,虽然年纪轻轻,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份上位者的气息,于是大婶连忙冲李壹福了福,道:“有劳公子相问,这北营中的百姓皆是受了外伤,像他这种情形的伤者比比皆是,这不!昨个儿就抬出了十几个断气的。”
“吓!你这老妇竟敢胡言乱语,当然诸位大人之面陷害与我,可是找打么?”赖五言罢,挥拳欲打大婶。
“啪!”赖五突觉手腕一紧,右手顿时失去力道,抓在腕上的手犹如铁箍一般,疼得赖五额上直冒冷汗。
“你意欲何为?有张大人在此你竟敢胡来。”李壹攥着赖五的手腕质问道。
“公子!有话好说,能先放开小的吗?小的的手腕快要断了。”赖五疼得直咧嘴,低声下气的求道。
李壹鄙夷地看了赖五一眼,扬手轻轻一推,赖五蹬蹬蹬倒退几步,一屁股倒坐在泥水里,模样好不狼狈。
围观百姓哄然叫好…………
赖五爬起身,顾不得整理衣物,作势向李壹扑去,边跑边骂道:“小子!今日不弄死你,你便不知老子姓赖。”
“嗤!”张永冷笑一声道:“赖五!杂家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当驸马爷的老子,你要造反吗?”顿了顿,吩咐左右亲兵道:“来呀!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绑了。”
驸马爷!赖五闻言顿时傻了眼,连忙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的讨饶道:“驸马爷!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驾,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李壹一扬手止住亲兵,回头望着脸色铁青的张缚华,道:“张大人!此人如何处置为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李大人依律处置即可,不必顾及本官的脸面。”张缚华面无表情的说道。
“姐夫!我可是你的内弟啊,再怎么样你也要看在姐姐面上,救我一命啊!”赖五叫道。
“哼!你虐待百姓、冲撞上官,我可救不了你。”张缚华冷冰冰的说道。
一边是受伤百姓,一边是巡抚的内弟,这该如何取舍,罢了!还是先以救助百姓为重,也该赖五这小子走狗运,今日暂且放过他,日后再做计较。
一念及此,李壹微微一叹道:“赖五!本官不计较你冲撞之罪,你可愿带罪立功么?”
“愿意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驸马爷您指哪我打哪,绝不说半个不字!”赖五忙不迭应道。
“好!咱们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当着众位百姓的面,可不能反悔呦!”李壹戏谑道。
“不敢不敢!小的绝不反悔。”赖五连忙应道。
“既然如此,本官让你去办几件事:其一、马上购置几车石灰和五十瓮老陈醋以及二百坛烈酒;其二、购置艾叶和三七两味药材,有多少买多少;其三、买十几车牛骨、猪骨来,本官有大用。”
“大人!”赖五委屈的叫道:“这些东西倒易购置,只是这银子…………”
李壹翻了翻白眼,奇道::“是啊!有银子谁都能买到东西,本官何必为难赖大人?想是赖大人惧内,嫂夫人不肯给银子,不过这也不难,要不!我派几位亲兵上贵府搜上一搜?”
“别!大人你千万别派兵,这银子我出了,另外欠药铺的一千两我也垫付。”赖五彻底崩溃了,这李大人看上去笑咪咪,一脸人畜无害,行起事来却恁地吓人。
“哈哈哈!赖扒皮这下倒霉到家了!”
“这还不是多亏了李大人!”
“多谢李大人!”
“祝李大人长命百岁,多子多孙!”………………
围观百姓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杨一清含笑望着李壹,不住点头。心道:还是芊儿有眼光,这个女婿选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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