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群众忽然发现夕岚的高中班级出了一位青年舞蹈家,其他同学也惨遭扒皮,有泽市的网民“指认”了林氏集团的继承人林颂旸,和另一位泽市当地的富二代王知砚、他的龙凤胎妹妹王知墨。
然而泽市毕竟不算一线大城市,这个世界上有钱又高调的各种二代们实在太多,其他人认为“富二代倒没什么好扒的”,反而对叶澜更有兴趣,纷纷讨论起叶澜“开了挂般的学术生涯”,从他“中考失利”一直聊到“硕博连读,论文轰动学术界”,夕岚也懒得在心里对叶澜道歉了,优秀的人就得接受更多炮火的洗礼。
班里的几位二代们在这场事件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
从白桦忽然表白开始,夕岚除了偶尔关注事态发展,剩下的时间用来等待。
——分手以后,她和白桦各奔东西,很自然地渐渐断了联系。白桦越来越红,换了手机号,他曾经给夕岚发过微信,说“我要换号码了”,夕岚可以选择主动索要新的联系方式,但她只是说了一句“好的”。
这一次,她知道白桦一定会来找她。
他这样高调地出现,就不会再消失。
这样也好,不联系樊祁,也联系不上白桦,暂时不用回学校上班,这么多年来难得有时间沉静下来,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有些事情终于可以谈一谈。
知墨在卫生间洗漱,手机搁在客厅的茶几上,顾琛看着她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提示的备注是“白”。他冷静地等待了二十秒,铃声依然不屈不挠地响着。
顾律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白桦,我是顾琛。”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
“知墨在洗漱。有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顾律师感到颇为头疼,碍于大家都是成年人,白桦的行为也轮不到他来进行说教,生生刹住话头,“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夕岚现在的手机号。”白桦说。他那头背景音嘈杂,不知道是否在什么活动的后台。
顾琛很想问他,你上周六晚上就公然表白了,过了好几天才想起来,应该联系一下事件中的女主角?夕岚现在什么个人资料都被找出来挂在网上,她清清白白、不怕扒皮是一回事,忽然以这种非自愿的形式变相走红又是另一回事,想必知墨在与白桦交换信息时,也万万没想到白桦的追求来得如此高调。
他比白桦高一届,还在读书时,四人一起聚餐,顾琛偶尔以“老学长”身份自居,孟夕岚、白桦,都算他大学时期的朋友,如今出了社会,虚长的一点年龄,并不足以构成批判他人的资本,也不能多说什么。
“现在应该打不通她的电话吧,微信肯定也关闭‘通过手机号找到我’功能了。”顾琛说,“——我不希望被夕岚知道,有些话是我太太和你讲的。”
白桦在电话那头轻轻咳嗽两声,立刻有助理给他端上泡好的胖大海,神色紧张,他还在完成巡演计划,每天过度用嗓。他示意助理避开一些,才回应道:“我知道。不管怎么说,先给我她的号码吧。”
行了,劝不住。
再多说几句,顾琛都要嫌自己磨叽——他可是钢铁般的直男。
我们钢铁直男都不话唠的。
“我打个私人电话,你先出去一下。”白桦对助理说。
这位助理是白桦刚进公司时给配的,不算金牌助理,也没有太多工作经验,白桦红了以后,公司几次提出在换经纪人的同时顺便给他换一个助理,白桦都婉拒了。
他很念旧,不想辜负那些在他不得志时真心待他的人。
助理问他:“给‘孟小姐’打电话?”
白桦对他笑,笑容纯净,不置可否。
“和她道个歉吧。”助理和白桦关系很好,说话也放得开些,“姑娘也算是什么隐私都被挖出来了。”
白桦哑然:“我有发微博,和公关那边也做好联系,让粉丝不要过度好奇她的私人信息……”
结束上海站的巡演,接下来几天都是日程排满的连轴转,每天清晨坐车到下一个城市,白天彩排,晚上演出,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今天参加一个活动,在后台难得有空闲时间,终于拿到夕岚的联系方式,颇有“近乡情怯”之意,百感交集。
出人意料地,夕岚很快就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直接问:“白桦?”
“……是我。”白桦说。他坐在化妆镜前,桌上摊着化妆师的各种装备,自己脸上是带着一点脂粉的,很淡,“要塑造干净的气质”,这是公司对他形象的要求。一室灯光很亮,将他脸上的忐忑照得分明。
电话那头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还是那样柔和温软,几年没有再听,丝毫不感到陌生,她的语气是很平静的,带着一丝小小的俏皮:“我知道你会联系我,所以我在等。”
白桦几乎要流泪了。
“抱歉……我也做了那个让你等的人。”
“我没有责备过你,你也没有对我许过承诺。”夕岚语气平和地说。
其实等白桦,和等樊祁,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心情。
她知道白桦会来,想说什么,心中都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而樊祁充满变数,她永远捉摸不透和他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即使这样,她还是……
不说也罢。
“我很想见你。”白桦说。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轻率地做过决定。
“嗯,如果你方便的话,当面谈谈比较好吧。”夕岚语气平静,白桦给了她足够的时间用来思索和应对,她想了想,犹豫补充道,“请你……不要带媒体来。”
“这是我们的事。”白桦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会再这样过度曝光你了。抱歉——我可能没办法赶到泽市,不过这周末,我会在省会演出,你方便来这边吗?”
“我会来的。”夕岚左手举着手机,将她早就放在卧室墙边的行李箱打开,平摊在地板上,“保持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