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没能别的意思,只不过,诸位,你们觉得,这朱厚照就是这么好抓吗?难道王守仁大营当中就没有护卫力量吗?而朱厚照身边就没有人护卫吗?”
一连几个问题,问得宁王等人皱眉不已。
对啊!如果这朱厚照真的在王守仁大营当中,那王守仁必然是严加防守,绝不会让朱厚照受到一点危害,否则,他有几颗脑袋让弘治砍的?
“况且,那锦衣卫与东厂是说笑的吗?朱厚照身边可能有无数锦衣卫与东厂之人护卫,而且,此时牟斌与陈准可是就在大营当中,他们会让咱们轻易得手吗?”特使再次问出了声。
这下,三位头脑发热的家伙面面相觑,激动过后反而不知所措了!
“最最主要的是,明中信会任由咱们偷袭朱厚照吗?”特使环顾一圈,面色肃然道,“尤其是,明中信此番两次违抗圣旨,回京之后,可得要这朱厚照为他开脱的,否则,他要如何应对弘治的雷霆之怒,明家又能够承受这份雷霆之怒吗?”
“所以,偷袭是不可取的!”特使总结道。
大家面色难看至极,是啊,这些问题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现在朱厚照虽然就在面前,但这块肥肉如何能够吃到嘴里,这可是难上加难啊!
但如果不吃下,咱们又寝食难安啊!
不对,如果特使没有后招,他怎么会将这个消息暴出来呢?
突然,大家齐齐望向特使。
特使笑笑,“当然,咱们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咱们身后的战船!”
战船?这下,大家再一次懵逼了!这关战船什么事?难道,运用战船当中的秘密武器直接将朱厚照轰死?
瞬间,大家眼中泛光。
“轰死就不要想了!”特使却是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特使大人,你究竟有何良策快快道来,咱们等不及了!”李士实出言催促道。
是啊!还是特使说出来吧!毕竟,依他的智计,想必是靠谱的!
“诸位!”特使也不卖关子了,面色一肃,沉声道,“虽然咱们的实力确实超过官军,然而,咱们务必不得大意,毕竟,对面那些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咱们必须慎而又慎,才能避免被他们反算计了!”
那是自然!几位反面角色纷纷点头,不错,之前的一切教训令他们深深了解,面对明中信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否则,你会后悔不迭的!
“我的建议是,咱们先行将对面官军的一切精锐调离,随后找准朱厚照藏身之所,集中精锐将其灭杀,到时,即便咱们此次会战失败,也会令大明天下震动,到时,弘治震怒之下,进退失矩,政令出错,有可能天下大乱,那时,就是咱们奋起之机,也许就会更加轻易地谋取天下!”
几人听得频频点头,此计甚妙啊!
“好,那咱们就商量一下细节!”特使见众人皆同意,望着宁王沉声道。
几人围坐一起,秘议战略。
两相算计,大战一触即发。
翌日,两军列阵,对峙而立。
他们的侧面就是鄱阳湖。
宁王叛军的战舰缓缓而行,逐渐靠近王守仁所率领的官军。
“明中信,上前回话!”却只见宁王叛军阵中一骑策马而出,高声喊道。
咦!就连明中信也是一愣,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监察御史,或者说是一个监军,怎么会有人喊自己呢?
王守仁等人却是并不惊奇,毕竟,明中信的威名在南疆那是杠杠的,如雷贯耳。
如今阵前有人要与明中信对话,实属正常。
得到王守仁这位主帅的同意,明中信催马上前,沉声道,“你是何人,叫明某何事?”
“吾乃宁王坐下左丞相李士实是也!”来人报名道。
咦,这就是李士实!明中信上下打量,还别说,这位中年男子还真心一表人才,就是这心肠太过阴狠,随了这叛军。
“吾家主公宁王陛下乃是惜才,不忍你这位俊才一条路走到黑,故此,派吾前来劝说于你,如果你有心投降,咱们立刻就是一家人,宁王承诺给你仅次于李某的职位,许你一世的荣华富贵。”
明中信听了一撇嘴,心中冷笑,这条件,自己稀罕吗?!
“当然,如果你觉得还有些亏欠,李某也可以将这左丞相之位让于你,那你就是仅次于宁王之下的第一人!”李士实目光炯炯地望着明中信,显然他并没有因为宁王许以丞相之职而心中有所芥蒂。
明中信就是一愣,这宁王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自己不过就是一介秀才啊,怎么会许下如此的重诺?!
后面的王守仁、徐俌也是面面相觑,这宁王还真是大方啊!但是,明中信会同意吗?他们不由得将目光望向明中信。
“明御史,你意下如何?”李士实满脸希冀地望着明中信。
明中信愣神之后,轻声笑笑,一勒缰绳,拱手道,“宁王还真是看得起在下,居然下了如此重诺!还真是令人心动啊!”
李士实面上一喜,“那明御史是同意了?!”
明中信却是摇摇头,“宁王这血本下得还是小了!”
此话一出,不只是李士实愣了,就连阵后的宁王都是一愣,这小子这是什么话?
而对面的王守仁却是为之失笑,看了一眼徐俌,“老国公,你看,这明中信还真是坏啊!居然阵前调戏宁王!”
徐俌也是一笑,附和疲乏,“是啊,这家伙太坏了,你不愿意就明说,这般说话,如果我是宁王,我得被气死啊!”
到得此时,李士实也反应了过来,这小子是在消遣自己啊!
面色一沉,李士实望着明中信,“明御史,话可不能乱说,我家主公惜才才这般礼贤下世,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呢?而且,那弘治不分清红皂白,就要下令捉拿于你,如此昏君,你还有心侍候他吗?”
明中信同样面色一沉,“此言大谬,陛下只不过是一时被小人蒙蔽,小人之计不长久,日后自然有还我清白之日,到时,明某自然身无寸罪!而且,这大明天下可是朱家的,即便你换了宁王这个乱臣贼子,那这天下还不是姓朱吗?而且,你之前受了皇恩,加官进爵,不思报恩,如今却只是为了这荣华富贵,你就数典忘祖了吗?难道就不怕遗臭万年吗?要我说,你阵前反水,直接来到咱们官兵这边,也算是回头是岸,到时明某为你向陛下求情,免你死罪,才是一条正路啊!”
李士实一听,面色一变,“咱家现在可是一人之下的左丞相,这是正儿八经的光宗耀祖,岂不比成为那弘治手下的一条狗更好吗?而且,那朱佑樘的皇位来历不正,我家宁王才是真正的皇家后裔,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正统皇室,岂是那盗取皇位的朱佑樘所能比拟的?!”
“行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且说吧,除了这,还有何事?”明中信却是不耐烦听他在那儿吹嘘,面沉似水道。
李士实也知晓这劝说失败了,扬声叫道,“王大人,此诺我家宁王也对你有效,还请王大人三思而行!”
王守仁摇头失笑,唉,这宁王怎么会如此不智,居然在阵前招降,这可真是蠢啊!
“李大人,你也是读书人,将此身伺贼,你怎么对得起你寒窗十载的日子啊!”王守仁扬声道,“倒不如,就依了明御史的建议,直接弃暗投明,某向你保证,必然保你不死!”
一听此言,李士实就知晓此次劝说也是无效,却是不再理会王守仁,直接冲官军扬声道,“我家宁王许诺,如果有军士阵前倒戈者,官升三级,金十两,银百两!如果有将领倒戈者,官拜将军,金百两,银二百两!”
此言一出,官军之中一阵哗然,就连宁王叛军之中也是一片哗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诺之下也有兴奋者!
那宁王叛军之中有人喊道,“李丞相,为什么那官军要比咱们的获知利丰厚啊!”
“不错!”
“对!不公平!”
宁王叛军之中就是一阵大乱。
“诸位将士,如果你们斩杀王守仁、明中信一人者,直接官拜将军,赏金百两,银二百两!斩杀二人者,直接官拜大将军,赏金二百两,银四百两!”刘养正回身扬声道。
“杀,杀!”一瞬间,宁王叛军士气如虹。
王守仁苦笑着冲徐俌一摊手,“这宁王还真舍得下本啊!”
徐俌却是笑道,“你就不气你与明中信居然是同等价钱吗?要知道,他不过是一介御史,你可是佥都御史啊!足足比他高了几个等级!”
“老国公,你就不要调笑我了,人家宁王也是看在我是主帅的份上才与明中信并列的,如果我不是主帅,只怕我只有中信的一半身价啊!”
徐俌一听,哈哈大笑。
“大人,你们就不担心咱们官军之中有人心动?”伍文定却是满面忧虑地望着王守仁,低声道。
“你也不看看咱们这支军队是何种特性!”王守仁却是笑道,“咱们这支军队乃是禁军,份属陛下,这忠心绝对值得信任,而老国公的南京守备军,受老国公多年引领,忠心成度自然没有问题!”
“我是担心我带的这些军士啊!”伍文定苦笑道。
“不用担心,这些士兵跟随你一路撕杀过来,只怕他们的忠心已经得到了验证,不容置疑的!”王守仁却是摆摆手,望着伍文定沉声道。
伍文定偷眼观瞧自己后面的军士,还别说,大部分满面肃然地紧握兵刃,直望那宁王叛军,只有一少部分稍显犹豫。
不过,他也心中了然,毕竟,事关一笔大的财富,谁也不可能一点不动心,但总体是好的就行,上了战场,谁敢再行想这,就不怕那宁王叛军直接不认帐吗?
也许,自己是多心了吧!
伍文定松了口气,眼神一凝,望向对面。
“好,那咱们就战场上见!”李士实见没有取得更好的效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却也不再拖泥带水,冲明中信一拱手,拨马回转阵中。
“杀!”一阵喊杀之声传来,战役开始。
重赏之下,宁王叛军如猛虎出栅,冲向了官军。
官军自然不敢示弱,同样是冲前而去。
两军短兵相接,直接冲杀在一块。
伍文定如同猛虎一般率领着一队人马,在阵中左右冲杀,一时间,居然无人能挡。
然而,宁王叛军中自然有将领上前与他战作一团,稍解宁王叛军的颓势。
“怎么不见那学员们军阵呢?”宁王悄然冲旁边一位侍卫问道。
“陛下稍安勿躁!待我再看看!”那位侍卫居然大刺刺不施礼,目光也不望一眼宁王,直愣愣望着对面的官军,细细打量。
稍顷,那侍卫回身冲宁王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何喜之来?”宁王朱宸濠一愣神。
“那学员们显然不见了,现在这种时候,他们会去哪里呢?”那侍卫反问道。
啊!宁王瞬间恍然,“你是说,那些学员兵已经前去偷袭战舰去了?”
“不错,陛下英明!”那侍卫笑道。
“不,还是特使大人英明啊!”宁王朱宸濠笑着摆手道。
原来,那侍卫居然就是特使,显然,他也怕形迹暴露啊!
特使笑笑,不再谦让。
“特使,咱们现在要如何?”旁边的刘养正插话道。
“依计而行!”特使淡定道,“不过,切不可小看了明中信,只怕这家伙还有后手呢!”
宁王朱宸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错,刘卿切记不得深入,只要探明即可!”
诺!刘养正应声而去。
“陛下,咱们就先看一场好戏吧!”特使回身望着宁王朱宸濠笑道。
嗯!宁王朱宸濠也是满面喜色地点头应声。
却只见刘养正冲入阵边,一扬手,一粒响箭冲天而起。
呜!啪!
空中火花四溅。
瞬间,轰隆隆,一阵雷鸣震天响起。
霎时间,战场之上居然一时为之凝滞,两军士卒皆望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