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铁卫挺剑向钟离孟而去,秦天行急忙拦下他,对钟离孟道:“你讲,我可以饶你不死。”
钟离孟满面是血,邪笑道:“你进前来,我只能告诉你一人。”
秦天行刚迈出一步,西门铁卫按住他的肩膀,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其不可相信钟离孟之言。
秦天行拍了拍西门铁卫按在自己肩头的手,笑道:“阁下放心,他已无力再起身,我且听听他如何说。”
秦天行蹲在钟离孟身前,俯身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钟离孟轻声道:“主人说……尧山是他最大的威胁,只有把你们斩尽杀绝,他才安心。你师父以及同门弟子皆已……”
秦天行闻此,慌忙道:“皆已如何?你快说!”
钟离孟此时趁秦天行慌神之际,口中突然吐出一枚钢针,飞针直接刺入秦天行右眼。
秦天行‘哇呀’一声,急忙站起身,拔出钢针,捂住流血不止的右眼。
钟离孟大笑道:“哈哈哈哈,他们都死啦,你中了我的毒针,也命不长久。当真以为我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么!”
西门铁卫急挥手中长剑,钟离孟人头落地。曲莜莜扶住秦天行,紧张道:“秦郎,你的眼睛……”
秦天行对她笑道:“放心莜莜,我没事,‘取剑有得必有失’,没想到我失去的却只是一只眼睛,哈哈哈哈。”
曲莜莜伤心道:“你……你还笑的出来。”
秦天行见西门铁卫将钟离孟的首级砍的血肉模糊,已分辨不出容貌,诧异道:“阁下这是为何?”
西门铁卫道:“钟离先生已经与你同归于尽,我要把你的人头带回去向血魔交差,不然血魔还会再派其他人前来杀你。”
秦天行不顾右眼之痛,抓住西门铁卫的手臂急切道:“请阁下如实相告,我师父与本派同门弟子当真已经……”
西门铁卫摇头道:“不全是。有的人像你一样,踪迹全无,不知是生是死。”
曲莜莜一边为秦天行包扎伤口,秦天行一边对西门铁卫问道:“我到天山已有三年之久,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武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血魔要的是《鬼谷天书》,他为何要将我们天门弟子赶尽杀绝?”
西门铁卫并未回答,他在秦天行身上撕扯下一块布,将钟离孟血肉模糊的人头包了起来。
秦天行焦急道:“求阁下相告。”
西门铁卫提着人头对秦天行轻叹道:“阁下中了钟离孟的独门毒针,最多只能再活三日,好自为之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曲莜莜听他此言,甚是紧张,两行清泪瞬间流下。秦天行对她笑道:“莜莜不必难过,人固有一死……不过你夫命大,岂能会丧命于区区一根毒针。”
秦天行见西门铁卫远去,欲去追赶问清楚,可曲莜莜更担心他身上中的毒,匆忙带他返回了遁昆宫。
曲莜莜找出了天山派所有的解毒灵药,恨不得全都用在秦天行身上。而秦天行却感觉自己渐渐没了气力,全身虚汗不止。
曲莜莜见秦天行面色变的苍白,双唇发紫,说话也已经有气无力。而自己却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毒发。她感到心痛如割,伤心到肝肠寸断。
痛心疾首的曲莜莜泪流不断,秦天行也渐渐无力再去安慰她。回来后的第一晚,秦天行的寒热症再次发作。体内冰冷异常,体外灼热难耐。
一年多从未发作的症状,二人皆以为此症已经治愈,未曾想在秦天行最虚弱的时候,它又来雪上加霜,而且比以往更甚。
次日,受尽折磨的秦天行再也无力说话,曲莜莜见他静静地躺着,一天只喂他喝了几口水而已,她不敢去想象自己会失去秦天行,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晚间,秦天行的寒热症再次发作,曲莜莜见他如此难熬,用单臂为其运功抵御,却没有丝毫作用。
第三日,秦天行身体慢慢变得僵硬起来,气息也变得极其微弱,这一日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有喝下。
曲莜莜泪流不止,她也滴水未进,心如死灰的她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秦天行若亡,自己绝不独活。
夜晚,秦天行的寒热症如约而至,无论此时多么的痛苦,他也已无力再挣扎,只得默默地忍受这一切。
子时已过,秦天行渐渐没了气息,全身冰冷僵硬,已然身亡。曲莜莜擦干脸上的泪水,盖好秦天行的尸身,将星鸣剑放在他身旁,微笑道:“秦郎先行一步,我稍后就来陪你。”
她起身离开卧房,走到英灵殿,为列祖列宗上了三炷香,叩了几个头。又到明月园中向白虎和金雕辞行,将遁昆宫托付给白虎和金雕。
明月当空,曲莜莜坐到石桌前,抚摸着石桌,脑海中全是秦天行在此把酒言欢的画面,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淹没了她的笑容。
许久过后,曲莜莜终是依依不舍地停止了回忆,她缓缓起身,转身离去,回头再次望了一眼空中的明月,微微闭目。转过头来,向卧房而去,准备与秦天行死在一起。
进入卧房,让她大惊失色,床榻上竟不见秦天行的尸体,星鸣剑也一同消失。
曲莜莜急忙抓起桌上的灵啸剑,四处寻找。跑遍整个遁昆宫也未见秦天行的踪影,她只得跑出宫门,到外面寻找。
站在宫门外的雪地上,在明亮的月光下,见远处雪峰顶有一人在练剑,阴阳星灵剑的一招一式她是多么的熟悉。
曲莜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激动不已,热泪夺眶而出,此刻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可贵,幸福的泪水流入嘴角。
她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再看,那人依然在雪峰挥舞着宝剑。她高高跃起,兴奋地向自己死而复生的夫君疾飞而去。
秦天行见曲莜莜向自己飞来,即刻收起星鸣剑,上前将她一把拥入怀中。曲莜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单臂紧紧搂住秦天行的脖颈。
秦天行感觉到曲莜莜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安慰道:“好了莜莜,我已经没事了。”
曲莜莜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秦天行笑道:“你忘了我给你说的,你夫君命大,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死去。”
曲莜莜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二人松开手臂,秦天行疑惑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曲莜莜道:“你吃过一只雪蟾,师叔祖曾经说过,天山雪蟾可解世间百毒。吃了雪蟾即可百毒不侵,定是雪蟾解了你体内的针毒。”
秦天行道:“我这三晚所受的苦也皆拜那只雪蟾所赐。”
曲莜莜道:“那是在为你解毒,只要你性命无忧,受些苦也无碍。”
秦天行道:“天山有多少这样的雪蟾?”
曲莜莜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师叔祖和师父他们一生寻遍天山每个角落,也只得两只,我也只见过这两只。”
秦天行道:“其中一只你给了我?”
曲莜莜点头道:“嗯,两只雪蟾就是留给我们两人增强功力用的,以便今日取出星灵二剑。我年幼时体弱多病,师父就喂我先服了一只。”
秦天行道:“可是你当初根本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就不怕把如此珍贵的雪蟾喂了旁人?”
曲莜莜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见你快要死了,又不愿去碰你,所以就让金雕把雪蟾给你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秦天行见曲莜莜如此单纯的面容,甚是可爱,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十几日后,曲莜莜取下包着秦天行右眼的布巾,见他右眼眼球已经化作脓水流干,只剩一个空空的眼窝,她心痛不已。
曲莜莜为秦天行做了一个单眼眼罩,系在他的头上,罩住右眼空空的眼窝。
秦天行取笑道:“为了取出星灵二剑,弄的我们夫妻二人,一个独臂,一个独眼,现在你天山派的列祖列宗地下有知,可以含笑九泉了。”
曲莜莜愧疚道:“对不起秦郎,都怨我放不下执念,累你与我一同受这般苦。”
秦天行笑道:“莜莜何出此言,我只是说笑而已,何曾埋怨过你,莫要在意。你看我一只眼睛是不是更加英气逼人,好不好看?早知有这番效果,我早就把这只眼睛戳瞎了。”说着便大笑起来。
曲莜莜知其是为了安慰自己才如此说笑,她唯有苦笑,默不作声。
又过了这么十来日,夫妻二人在天山除了练习阴阳星灵剑法,了解星灵二剑的与众不同之处,再无他事。
秦天行终日忧心忡忡,凡事心不在焉。曲莜莜看出了他的心事,知其因听钟离孟之言后,对师父和同门弟子的惦念,使其心中不安。
傍晚饭间,秦天行已经多日未曾饮酒,曲莜莜为其取来一坛酒,斟满酒杯,给他递过去道:“秦郎这几日为何不再饮酒了?”
秦天行接过酒杯,微笑道:“大病初愈,不便饮酒……”
曲莜莜道:“你病愈当天就饮了一大坛酒,你近日是没心思饮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