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钱朋也就没有理会李子元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心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的。话都已经摊开说了,钱朋也就决定将这段时间,自己调研后琢磨出来的一些东西,都彻底的揭开:“还有,他老贺今天能靠着你的庇护,暂时逃过了纪律的制裁。”
“可老李,你考虑没有考虑到以后,他脱离了你的庇护怎么办?铁打的部队、流水的兵,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就跟在你的身边?现在就敢无法无天,甚至是光明正大的违反部队纪律,与地方女干部同居。”
“等到没有人庇护他的时候,他的结局会怎么样?战争年代大家可能会让着他一些,可战争真的能打一辈子?你这次不肯放人,是不是担心过他那个性格到了其他的部队呆不住?可老李,你有没有想过,难道你就真能护着他一辈子?”
“培养和教育一个干部,有你这么培养的吗?这是对一个干部负责任的做法吗?今天我跟你说句实话,其实这次老贺调走是我的主意,因为他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你在某些方面的纵容。会彻底的毁了他,更会彻底的葬送他。”
“还有老李你自己,总是想着和上级去争着什么?你的履历我知道,当初把你从主力部队调到地方搞武装,你心里面本来就憋着一口气。为了将部队发展起来,你用尽一切可以利用的办法和手段。”
“现在部队拉起来了,战斗力也可以说顶呱呱。这一点上,没有人说你做的不对。可在有些方面,你是不是有些太小家子气了?难道咱们团就不是八路军的部队,调你一个人就这么困难?你说说你,这两年为了干部的事情,和上级打了多少官司?”
“你老兄,为了几个干部得罪了多少人。是我承认你的眼光很毒,看中的干部都是人才。可你不能成一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上级调你一个干部都不行。这样你成了什么了,咱们团又成了什么了?”
“这一点,我在军区的时候,就听过一些对你的非议和不满,说你是本位主义外加山头主义。老李,你善于发掘和培养人才这是好事,这一点哪怕是师长和政委都不能不承认。老何、老董、王均,周同、还有这个老贺都个顶个的是人才。”
“尤其是老何,咱们师长,甚至是副总指挥提起来都赞不绝口。要不是咱们团几次都卡在关键的点上,二位首长早就下令调人了。可你老兄怎么做的,为了几个干部的去留,跑到军区政治部去闹。”
“老李,这个团是你一手拉起来的这不假。可部队不是你老李的独立王国,是咱们八路军的一部分。部队是什么,是有铁的纪律的。为了几个干部,去军区政治部闹,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都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你要是在继续这么下去,是相当危险的。你不想想为什么这次上级派我过来,抓咱们团的整风运动,而不是派别人来?我今天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老李,你的这些毛病是我来之前,咱们师政委亲自找我谈话的时候,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敲打你的。”
“原本有些事情,我没有打算今天谈,是想着私下底下跟你谈谈。你是咱们团的团长,你的脸面就是咱们团的脸面,你这军事主官的权威,作为副政委我必须维持。可你今天的这个态度,我觉得不能在等下去了。哪怕并不是好时机,该说的我也要说。”
钱朋的这番话说完,李子元陷入的沉思。良久之后,李子元什么都没有说,将贺会章的调令拽了过来,在上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才转过头对其他几个人道:“老马,你马上起草一份命令,任命周同接任团炮兵连长。任命原炮连一排长张振同,接任团炮兵连副连长。”
“另外,我建议由王均担任团直属工兵连长。同时团部机关要下去一批干部锻炼,具体事项和安排老马和老何斟酌一下。董平的具体安排,等到他完成任务之后再说。与老贺谈话的事情,还是由老钱去做。”
“炮连指导员,我建议先调到政治处担任民运干事。至于新任指导员人选,老马和老钱你们两个负责挑选。另外,等到咱们部队这批伤员伤愈之后。我建议将唐翘送到军区总医院,去进修一段时间。她有这个底子,最好还是不要浪费了。”
神色有些疲乏的李子元,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后,摇了摇头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回撤部队具体安置的事情,老张你们几个研究一下,然后报给我就行了。其他干部调整的事情,等部队休整一两天之后再说。但老马要先拿出一个方案来。”
说完这番话之后,也不等几个人回答,李子元便喊过张玉虎将自己搀扶了回去。对于钱朋的批评,李子元倒是并没有生气。他知道能让钱朋说出这番话,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要回去休息,一个是他真的感觉到了疲惫。毕竟他还是有伤在身,尽管伤势并不算是重,可毕竟身上有伤,眼下并不适合坐这么长时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的考虑一下。
等到李子元走后,马永成看着钱朋道:“老钱,你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老李,可并不是没有原则的人。有些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你也要理解一线部队的难处,合格的军事干部是决定部队战斗力的根本。没有合格的干部,这部队战斗力就上不去。”
对于马永成的这番话,一向极其很少在这种事情上表态的何三亮,却是摇了摇头道:“政委,老钱的话虽说重了一些。可有些东西我认为说透,对团长来说才是一个更好的帮助。而且有些话,也到了不能不说的地步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良言逆耳才是真。有些时候话说的重一些,看起来有些伤人,但只有这样才能让人听得进去。咱们作为团长的战友和搭档,看出来他身上的问题,却不指出来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团长有些事情,甚至在某些方面,的确做的很是有些犯忌讳,而且无论是那一方面的部队,都很难接受的做法。上级再能包容,可也是有限度的。团长也许不会在咱们部队待太久了,老钱今天这番话也是为了他好。要不然,团长在今后早晚会遇到更大的麻烦。”
“老钱说的没有错,贺会章身上的毛病很多,但走到今天的地步,至少有一半是团长纵容出来的。团长为人仗义、肯替下面担当,这是团长的优点。可团长在某些方面,也是有些做的过头了。老贺的事情但凡早处理一下,也不至于闹到今天的地步。”
何三亮这番评论,让马永成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一向在类似事情上,从来都是万言不如一默的何三亮,居然如此鲜明的支持钱朋。只是没有想到归没有想到,可何三亮都表态了,马永成也就沉默了。
其实钱朋指出来的李子元毛病,马永成又那里看不出来。只不过居于情面,以及维护李子元这个军事主官的权威,马永成一直都没有明说。尽管有时候也变相的提醒李子元,可李子元却总是我行我素,丝毫不见改观。
也许正像何三亮说的那样,有时候话说重一些,才能让人真的听进去吧。想到这里,马永成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钱朋指出李子元的纵容,才是贺会章走到今天的主要罪魁祸首。可对于马永成来说,李子元身上的有些毛病,何尝不是自己这个当政委的惯出来的。
想到这里,马永成也只能摇头苦笑。不过在表态支持钱朋后,何三亮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马永成,却是将话题又转到他身上:“政委,团长今天和我说过,让我催促你在去学习之前,将结婚报告打上来。”
听到何三亮这个话,马永成又愣了一下。随即马永成苦笑道:“老何,这刚刚还说到团长的事情上,怎么就突然转到我身上了。我这八字还没有一撇,人家杨静愿不愿意嫁给我,我还心里面没有数呢,打什么结婚报告。”
对于马永成的苦笑,何三亮摇了摇头道:“政委,让你抓紧时间将婚结了,这是团长的想法。他的意思是现在趁热打铁,差不多就给你和杨医生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或是惹出什么其他风波来。”
这边何三亮的话音刚落下,还没有等马永成说什么。那边的钱朋,却是也突然开口道:“我也支持老马将婚礼抓紧时间办了,这事我去和上级说。如果老马不好意思和杨医生谈,我去和小杨同志谈。正好连贺会章和他那个妇女主任,咱们一起给你们办了。”
钱朋在这事情上很热心,还没有等目瞪口呆的马永成说什么。他已经走出团部,直接去找杨静谈话去了。而边上的张子健看着这一幕戏剧性的变化,却也只是捂嘴偷乐外加摇头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张子健听到李子元催促马永成抓紧结婚,是李子元在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杨静从军区总医院下来,倒追李子元的事情,张子健自然是清楚的,也知道李子元被这事搞的有些焦头烂额。
先不说杨静与马永成眼下到底有没有感情,可李子元这一手摆明了是在搞金蝉脱壳。将问题的焦点转移到了马永成那里。,自己从杨静的感情生活中给摘出来。从这一点上,张子健并不认为李子元做错了。
至少那位杨医生,现在并不是对马永成一点感觉没有。如果两个人真的能玉成好事,张子健到也替老战友开心。至于他自己,张子健现在可是一点结婚的想法都没有。他还惦记着那个被人转卖,现在不知道去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