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子元的坚持,马永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你是军事主官,战场上的决心还是以你为主。但对于你的决定我保留意见。不管怎么,我还是认为现在向壶关突围,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是你坚持,我也只能表示支持。”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在慎重的考虑一下。毕竟壶关距离林县战场的距离太近了,我们向那边突围,在这个时候不见得是一个好的选择。老李,有些事情你不能只看表面,那边的水深着呢。”
“两个各自为政的杂牌军、一个中央嫡系,外加一个空头的总部,自己之间本身就乱七八糟的。再加上咱们的四分区,还有眼下正在围攻林县的日伪军,两国多方混乱至极。咱们去那里,很容易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而且老何支持你,我感觉到还有军事问题以外的原因。至于那部分原因是什么,我还一时没有想明白。老李,话我也只能到这里。总之一句话,怎么样能将部队尽可能完整的带出去,是你这个军事主官最应该考虑的。但某些方面的事情,也不能不考虑得到。”
马永成的固执,李子元也只能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但好在尽管没有彻底的通,可毕竟眼下马永成也不在表示反对。既然眼下团里面的意见统一,下一步就应该决定怎么打好这一仗了。
李子元在执行方面一向都是雷厉风行,在统一了意见之后以三营为第二梯队,警戒身后的日军追兵。将一营和二营临时合编成一个加强营展开,心翼翼的摸向日伪军利用途径壶关的壶关至长治公路构成的封锁线。刘连明的侦察连,已经被他预先就撒了出去。
当李子元带着部队摸到,日军在两县交界地带构筑的封锁线外围后。举着望远镜看着山下公路上的日伪军,却是眉头有些皱了起来。山下的日军数量并不多,但是伪军的数量却是相当的不少。
这些伪军清一色的都是汉阳造步枪、辽十三步枪,轻重机枪都是捷克式或是比利时轻机枪。两挺外型有些古怪,应该是法制的重机枪虽枪身的烤蓝都快脱落光了,但依旧不能让人视。
这些武器除了重机枪之外,都是正儿八经的重庆军队制式装备。除了那两挺自己没有见过的重机枪,口径还不清楚之外之外,都是七九口径的武器。不像一般的伪军,装备的武器都很杂。尤其是山西的伪军,基本上以晋造步枪为主。
虽装备有些杂,但是口径上却基本统一。尽管以汉阳造为主,可东北军使用的辽十三式步枪,数量也不在少数。这他妈的是那个方面的伪军,要不是混杂着日军,自己还以为见到了重庆方面的正规军。甚至就连身上的军装与军旗,都与重庆方面一样。
相对于山西的伪军那身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军装的样式都与日军相似的军服。这些伪军除了军旗上还有一条杏黄色的三角布,写着和平*救国的字样之外,几乎就是重庆方面正规军,而且还是中央军的样子。看到山下的伪军,李子元眉头皱的相当深。
看着李子元紧皱的眉头,在他身边的何三亮道:“团长,根据刘连明之前侦察的结果来看,这些身上穿着与警备队不一样军服的伪军,应该是去年投靠汪伪政权,先在山东最近调到河南地的原冀察战区副总司令兼游击总指挥的部队。”
“这些伪军不是咱们这边由日军各部,实际控制但无统一指挥,只听从控制自己部队日军指挥的杂牌伪军。是在汪伪那边有正式编制的,正儿八经的所谓中央军。尽管也一样要听命于日军,但还是以南京为主。”
“他们汪伪的那位主席,一向都是以中山先生正宗的继承人自居。他的伪军虽使用的是和平军的番号,而没有照搬重庆方面的番号。可旗帜和军装还有编制,都是完全按照重庆方面来的。”
“自从这位先生成立汪伪政权以来,也许是因为吃够了手头没有军队的苦,整对着在那边受到排挤的杂牌军下手。派人拎着成箱的金条、现大洋,往前线各级将领那边送。尤其活动在敌后的西北军和老东北军,是他们挖角的重点。”
“我在四十军的时候,甚至就我这个连长,都接到过某些方面送来的现大洋。并告诉我,只要我将自己的连拉过去,马上就给一个大队的番号。武器和补充人员,都由日军负责提供。我这个连长都被拉拢过,更何况那些长官?”
“尤其是这些被一脚踢到敌后游击,穷的叮当三响的杂牌武装。他们自身没有八路生存的那两下子,又要面临鬼子的攻击和自己人的排挤。南京那边许诺的地盘、编制和补充武器装备,对他们的诱惑力是很大的。”
“都林县方面穷,可好赖也有正式编制,重庆拨来的军饷虽不够花,可毕竟还是有一定保证的。武器弹药方面也是一样,虽少了一些,可或多或少还有补充的。再加上庞老总在徐州会战的时候,立下了不少的大功,重庆方面还是不敢做的太过分。”
“军饷与补充的弹药下拨的时候有过拖延,有时候也找种种的理由扣发,可基本上还是能够保证的。虽做不了别的,但吃饭还是勉强够了。其实他们这些杂牌中的杂牌,日子比林县方面可惨的多。”
“给你一块不大的地盘,所有的经费都要自筹。武器和弹药的补充,基本上得自己想办法。我在四十军的时候,有一次带着我的连负责警戒总部。就遇到过这位庞老总的在西北军的老同事,派人来林县想要弄点弹药和经费。”
“只是当时庞老总手头也不宽裕,重庆这方面卡的很死,他手头就那点存货还得自己留着。最后实在架不住软磨硬泡,与新五军那位也在西北军混过日子的东陵大盗合伙凑了一些,才给了两万发子弹和二十条汉阳造步枪、十条六五步枪。”
“钱实在拿不出来,就给二百两大烟土。这还是新五军的那位东陵大盗,看在中原大战的时候,那位孙老总在亳州给他结过围的面子上,才从自己那里挤出来的。要知道烟土可是他一个重要的财源,轻易是不会白送人的。”
“都求到我们这些自己本身就半饥半饱的杂牌军,可见他的处境之艰难。汪伪那边给了地盘和补充,又给扩大了编制并保证经费他不动心就怪了。不过那个人虽当了汉奸,可在西北军的时候就是一名有名的悍将,练兵很是有一手。”
“团长,你得心一点。我可听这支伪军的战斗力很强,再加上投敌之后汪伪政权和日军为了拉拢住这个军,想办法给他们补充了大量的武器和弹药。团长,咱们不能硬拼,这样咱们的损失会很大。”
听到何三亮的话,李子元看了看色,却是不答反问道:“老何,现在咱们身后的鬼子,距离咱们还有多远。如果不开枪的话,咱们能不能在这里隐蔽到后半夜?奶奶的,鹤田沼楠这个王八蛋,老子又没有跑去日本挖他们家的祖坟,至于这么死咬着老子不撒口吗?”
几来的转战和厮杀,通过刘连明的侦察和捕俘,现在已经确定此次日军整个作战计划,都是由那位被发配到南洋之后,在南太平洋上某个热带岛屿上,饿了一个半死侥幸逃了回来后,又被第一军给要到太原担任军高级参谋的鹤田沼楠亲自策划的。
这位老兄不仅在日军此次发动扫荡之前,就亲自坐镇在长治根据第一军的整个计划,制定了以逸待劳的作战计划。甚至还不惜以自己军高级参谋的身份,在此战之前亲自带着部队,在李子元外线出击的头一夜里,赶到硚口和落马坐镇。
为了避免情报的外泄,这位老兄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所有的调动,都在接到李子元返回壶北之后展开,而且全部都是利用夜色调动。并利用在日军大扫荡发起之后,壶北境内的戒严态势,严密封锁消息。各级伪军甚至在这边都已经打响了,甚至还不知道日军的行动。
至于眼下,这位将李子元恨之入骨的老兄,更是亲自带领部分日军一路追击李子元。大有不亲手把李子元的脑袋拧下来,那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意思。这位老兄对李子元,岂止是恨之入骨那么简单。
的确,李子元没有挖他家的祖坟。可问题是屡次在李子元手中吃了大亏,甚至被李子元攻入长治城,将三十六师团囤积在长治的弹药库给送上了,还把三十六师团前任师团长给气的中风。
这位被当做替罪羊推出去的三十六师团情报参谋,则被发配去了南太平洋最危险、也是最痛苦的战场上。不仅在那里染上了疟疾,还差一点没有饿死。从野草到各种飞禽走兽,甚至是人肉就没有他没有吃过的。
尽管这位老兄今年一月份,就从那个成为整个日本陆军梦魇一样的岛屿撤离。但南太平洋战场上的痛苦经历,让这位老兄将一手将他送到南太平洋战场的两个人,一个是将自己当成替罪羊推出去的三十六师团前任师团长,另外一个就是李子元可谓是恨之入骨。
只是第一个人家是中将,别眼下已经中风,就是没有中风,他也是奈何不了人家的。所以他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到了李子元身上,以及李子元所在的潞东军分区身上。尤其是李子元,不把他挫骨扬灰都难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在确定了身后带着日军一路死咬着自己不放的人,就是那位被调走后又被调回来的鹤田沼楠之后,李子元就知道自己这一战恐怕要很难打。但艰难到这个程度,却是他之前也没有想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