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午夜时分，宽阔的马路上人烟稀少，夜风微凉，乔夏忍不住拢了拢单薄的针织衫。
见她瑟缩着身体的模样，林少白心间微动，把顶棚放了下来。
车内顿时暖和不少，乔夏突然觉得一阵感动，低声说了句谢谢。
林少白下意识地开始嘴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哈哈。”
乔夏翻了个白眼：“对你这种人，就是不能太客气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从刚刚上车开始，就一直别扭地看着窗外，不肯回头。
事实上，自从那天医院里那个尴尬的亲吻过后，两个人就很默契的彼此保持着沉默。
林少白心猿意马地开着车，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清幽的柚子香气，是她一向爱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他莫名觉得有种燥热的感觉，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打开了车载广播。
广播里传来女dj矫揉造作的声音：“欢迎收听蔷薇之约节目，有些时候，爱情就像是盛放的蔷薇，而相爱的人像是无畏的蝴蝶，你是否愿意伴随着心爱的她，直到永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少白打开了另一个电台。
“接下来是听众点歌环节，听众志明想要借这首歌对暗恋了多年的春娇表白，他已经暗恋你很久了，希望你能够接受他，一首《小酒窝》送给大家。”
林少白觉得太邪门了，低声冒了句英文，又按下了换台。
“暧昧，是爱情最美的阶段……”
再换。
“浪漫爱情主题情侣套餐火热预定中……”
林少白再也忍无可忍，“啪”地一声关掉了广播。
乔夏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偷偷弯了弯嘴角。
“对了。”林少白干咳一声，生硬地挑起了话题：“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啊？”
“什么叫晃荡啊？”乔夏习惯性怼了回去：“我是在工作室赶报告所以才加班到这么晚的，你以为谁都像你啊，不务正业！”
连珠炮一样的一番话，算是把刚刚那些粉红色泡泡彻底击碎了，林少白皱了皱眉：“你说谁是无业游民？”
“那你说，你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乔夏不屑地挑了挑眉，偏头向他。
“我……”林少白突然想起今晚在酒吧的那一系列诡异事件，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乔夏冷笑：“不就是在外面鬼混吗？”
林少白也不甘示弱：“什么鬼混？乔夏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憋着。”
见他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很明显是默认了，可她却瞬间丧失了继续调侃下去的兴致，而且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涌起一股酸意来。
她继续冷嘲热讽：“跟你好好说话你能听懂吗？你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在街上乱窜，你是蝙蝠吗？”
林少白不说话了，刀削般的薄唇轻抿，是已经生气了的表现。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内气氛降到了冰点，乔夏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林少白则单手开着车，腾出一只手来按着太阳穴。
终于，车子开到了赫家别墅附近一百米的地方，乔夏突然把安全带解开，冷冰冰地说道：“停车。”
林少白瞥了她一眼：“干嘛？”
“我要下车。”
乔夏精巧的下颌一扬，语气不屑。
“为什么？”
“你的车里全是廉价香水味儿，我头晕。”
林少白沉默一瞬，还是把车停在路边，乔夏下了车，还没等站稳，便立刻开车离开。
乔夏一口气堵在心里，看着那辆扬长而去的红色跑车，暗自嘟囔：“烦人精。”
林少白在车里深吸了几口气，根本不存在什么香水味，况且他一向不让陌生女人坐他的车，更不可能留下味道了。
他突然很后悔，今天晚上压根就不该出门的，不然也不会鬼使神差地遇到她，还被她莫名其妙地损了一顿。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二点，以往的这个时候，他不是正在嗨就是正在思考等下转场去哪嗨，可现在却全无了兴致。
林少白思忖片刻，调转车头往家的方向开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
尖锐的电话铃声分贝极高，像针一样刺进了林少白的耳膜。
林少白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几个大字：催债的别接！
然而就算他不睁眼睛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自从因为错过电话而被赫朔驰整过几次之后，他已经把赫朔驰的号码设置成特别的铃声了。
接起电话，赫朔驰的声音传来。
“喂？等下来家里一趟。”
此时的林少白精神还处在沉睡状态，含含糊糊地应答道：“干嘛啊？”
“帮轩轩检查下身体。”赫朔驰说到一半，突然间想起什么：“你是不是还没醒？”
林少白当然醒了，确切地说，是在听到赫朔驰要他去赫家那句话的时候，被吓醒的。
“呃，我，我今天。”他搜肠刮肚般在脑子里搜刮着不去的理由。
电话那端的赫朔驰已经不耐烦了：“快点过来，不然这个季度的奖金你就别想了。”
林少白还在垂死挣扎：“我的帝少啊，我真的有事。”
赫朔驰语气淡淡：“哦，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打电话给林伯伯，让他最近把你看紧一些。”
林少白咬了咬牙：“算你狠。”
半个小时之后，林少白准时出现在了赫家，顶着刚刚睡醒的鸟窝头，满脸疲惫。
若不是赫朔驰以自由要挟，就算奖金扣光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来赫家。
赫朔驰抱臂于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来是该有个人来好好管管你了。”
林少白不搭理这茬，反问道：“乔夏呢？”
恰巧叶安年走了过来，听见了他的问话，扑哧一笑：“她在房间呢，要我帮你叫她吗？”
林少白轻舒一口气，能避免跟她正面接触，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回过神来，却发现叶安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用一种“我懂得”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