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没有刻意为难,采薇终于展颜。顷身又行了个礼:“自然是有的。浅,诸位久站门外,想必一定倍感疲惫。她让我带大家先去前厅的院子里休息,等时候到了,自会传各位进去。”
话已出口了,在场的,也都是平日里熟识的。纵使漫长的等待不好过,但也都没什么。
一行四五个人,在采薇的指引下朝着偏厅走去。
大家围坐一起,看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少不了要谈心话。惜梦拉着陈家二姐的手,讨论刺绣手法。这个陈家二姐与惜梦是好友,也出得十分落落大方。早先去过宠物店几次,顾浅也认识。这回听药草堂有好玩的,也受邀前来。
与寻常女子不同,今日的寿星阿梨,此刻正与项羽他们讨论那日抓虫子的事。张牙舞爪,把善知逗得一愣一愣的,活脱脱看另一个顾浅的眼神。
阿梨她不会什么针线活,也不爱寻常女儿家爱玩的,与她们不到一块去。这一点倒是同顾浅很像,要不怎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么些年轻人中,就数她与顾浅关系最好,自然也最期待她的礼物。
就在众人的口干舌燥之时,忽然,后院乍起火光,隔着道门,都觉得恍如白昼!引得大家惊诧观望。
“莫不是那丫头用火不慎,把师父的药草堆给烧了吧?”善知张了张嘴,火光印在他微的眸中,很是担忧。
采薇恰逢将门推开,交代了几句,大家心情复杂的移步后院。
直到真真见着院中的火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火堆的周围都用石头砌成了防火。再往外,地面也被加湿处理过,绝不会烧到青竹的药草。否则那老道士生气起来,今晚谁都别想安好。这点,顾浅倒很清楚。
火堆烧过了最猛烈的时候,眼下逐渐暗淡,四周一片漆黑,除了三三两两喜气的灯笼,甚至不见顾浅在哪儿。
“这丫头,不会是临时做不好,嫌丢人逃走了吧!”善知习惯了打趣,这会儿也惯不会放过。
“哎,我看不会。她鬼点子多,大家都仔细看看左右。”项羽话音刚落,就只见夜色一旁,有零碎的光火瞬间燃起。
大家同时转过脑袋,就见顾浅坐在零碎的光影里,手中还捧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她的周边,是用木桩一段段打在土里作成的台子,台子高低不一,隔一段距离就点上只蜡烛。放着土陶罐,罐中插着的野花都是顾浅日前亲采、用心搭配的。别,比起那些娇艳的,更显清新、与众不同。
趁着大伙目瞪口呆,顾浅朝一旁的采薇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刻上前,背对着大家,仔细挡在了顾浅面前。不知在忙活什么。
阿梨觉得有趣,左脚刚往前迈出一步,就只闻,有歌声响起。
顾浅手里捧着个红红绿绿的的东西,甚是好看,上方还插着蜡烛。烛火的光刚好映在她脸上,显得异常温馨。她便哼着歌,朝众人缓缓走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曲尽,人已在跟前。
“阿梨,生日快乐。许个愿吧,在心里许,不能出来,然后吹灭蜡烛就好。”顾浅轻声道。她在这里的身份要比阿梨大上一岁,刚好十八,看着却成熟稳重不少。
这惊喜谁都没见过,那个被顾浅称为生日蛋糕的东西,不仅十分好看,还能许愿。她已经十分满意。没想到顾浅又带大家去了院中的亭子,满亭子的千纸鹤,以及满桌的酒菜,更是让人觉得周全。
后来,阿梨一手握着蛋糕,还是偷偷把愿望告诉了顾浅。是希望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他们几个还能如同现在这般。
大概出的愿望就真的不会灵,顾浅自然晓得,阿梨的愿望不会成真。单是项羽,或许就是最先离开的那个。并且,这是已然发生的历史,个人力量无从改变。
秦始皇三十二年,即公元前215年。顾浅来到大秦的第一个年头。秦始皇在广西建立了桂林郡和象郡,并率军东巡蓟城。全国各地,已经有不少处地方悄然兴起一股风潮。偶有个别读书人被莫名其妙抓起来,周遭气氛已然莫名压抑。
这一日大早,青竹就把善知和顾浅叫去了书房,是要把一些不用的竹简收起来。
他们先是把青竹挑选下来的书擦拭干净、捆好。然后用油纸包紧,放进木箱,最后藏到书房下的暗格里。
几个人忙到晌午,顾浅没来得及吃饭,就带着食盒直接去了宠物店。届时,采薇正饿的眼冒金星,看见一大份食物正朝自己缓缓移动,兴奋的差点跳起。
下午没什么生意,顾浅独自窝在秋千上看书。此时已经过了盛夏,秋风四起,时气正好,落叶甚美。天气不热不冷,听着树叶飘飘而下,很容易睡着。
顾浅眯着眼,只觉唰一声,又起风了。并且听刚才的声响,晾在西边院墙上的筛子怕是又被吹翻落下。
她动了动脖子,懒得将盖在脸上的竹简拿开,而是声喊了句:“采薇”。
不出几秒,就闻脚步声在朝她走来。
她这番是动也懒得动了,越发懒懒的道:“你去看看那边,是不是药草又吹翻了。仔细收起来,别掺杂了泥沙和落叶,否则药性变了可是要出事的。”
她话已出,却不见脚步声有丝毫移动。
刚觉得不对劲,身子便一轻,被人懒腰抱了起来!
盖在脸上的竹简因为重力的关系掉落,她适才看到那人:不是采薇,而是许久不曾见到的蒙毅。
几个月不见,他竟消瘦憔悴了些。嘴边还冒出些青色的胡茬,头发亦有几分凌乱,肩上还挂着片枯黄的叶子。
不等顾浅做出任何反应,蒙毅脚下一用力,就抱着怀中的姑娘朝院墙处翻了出去。速度之快,之轻盈,让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