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四起,很多同学发疯似的将书本扔得满地都是,顿时教室内一片狼籍。
“我们也走吧!二嫂在家肯定等得着急呢。”云天说着背起云丽的书包走在前面,云丽跟在后面。
刚出教室门,就听见银露的喊声,银霜跟着。
“云天,考得怎么样啊?”银露一副兴灾乐祸的模样。
“你希望我考得怎么样?”云天没好气的反问。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告诉你,一个土丫头片子和一个大家闺秀是没办法比的。擦亮你的眼睛吧。”银露洋洋得意的看了一眼云丽。银霜却训斥了她,“胡说什么你,书都念到肚子里去了?”
云丽不想跟银露那个无脑女多呆一分钟,“你们聊,我先走了。”从云天手中拿过自己的书包一个人走了。
“哎,哎,云丽。等等我。”云天喊着,又回过头对银霜说,“对不起,我先走了,以后再聊。”
“再见。”银霜微笑,深望着对别人一心追逐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涩。
“姐,你想他会怎么样?”银露意犹未尽的得意。
“不知道。”银霜失望的语气,转身走了。
太阳还很高,却不毒。云天推着自行车和云丽走在林荫路上,考完试的轻松让云丽觉得花草树木都显得美了。
一时兴起,便问云天,“你和银霜打了什么赌啊?”
“啊?什么?”
“你和银霜打赌了是吗?”
“啊,是,是打赌了。”
“赌什么?”
“赌,赌——”云天一时吞吐,“其实也没赌什么,陪着那两个妮子瞎玩呗。”
云丽听了“哦”了一声,在路边采了一大把野花,放在鼻子前不断的嗅来嗅去,就像一只被关久的蜜蜂。
“云丽,我们先别回家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呗?”
“去哪啊?不回去的话,母亲要担心啦!”
“不会,我提前都跟二嫂说好了,考完试后带你玩一会,太阳落山之前回去。”
“你真说好了?”
“当然了,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吧,这段日子快把我累垮了,我也想轻松一下。”
“那就上来吧。”
云丽跳上自行车,把手里的花举得老高,过往的风吹落一些叶辫,像起舞的蝴蝶。
到了那个破旧的砖窖,河套边大片的草地上有一群群棉羊,在一个斜坡处坐着一个妇女。那是邻村的,丈夫死得早,靠给别人放羊来供儿子读大学。还好,她的儿子很争气,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借了六年级的书,读六年级的时候又借七年级的书去读,总是比别人早一步,最后被保送到清华大学,那可是让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地方。
“她是个幸运的母亲,能看到儿子读大学。”云天由衷的说。
“那也是个幸运的儿子,能有这样一位母亲。”云丽从内心崇敬那个刻苦的孩子。
云天拉着云丽坐在窑里,放眼外面晴朗朗的天空还飘着几朵白云,正好与绿草地上的棉羊群相衬。纯洁的白,加上清新的绿,天堂的颜色不过如此。
“我也是幸运的,云丽,因为我碰到你。”云天扭头满眼温柔的看着云丽。
云丽依旧望着远处的羊群,微微笑了笑,“那算什么幸运,只是遇见而已。”
“是啊,只是遇见。”云天淡漠望向远方,“如果今生我们不认识会怎么样?”
“不认识的话,就不相见了,相见了又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云丽淡淡语气,及时地掩盖了眼角的那束忧伤。
“到底是学文的,说话都那么抽象,还带着一股子文气儿。”云天好像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要说了,只好问,“长大了想要做什么?”
“不知道。”云丽直截了当,“就像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银霜打赌一样。”
“我,我——”云天支吾着最后也没有回答,拖着长长的叹息。
“我没有怪你,何况那是你跟银霜的事,我只是个外人而已。”云丽说这话的时候,忍住心中隐隐的疼。
“你怎么是外人呢?”云天有些急,“除了娘亲和父亲,你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人。”
云丽笑得惨淡,“是啊,你至亲的人,这辈子,我都是你的侄女。到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
“云丽——”云天心疼的重重地叫了一声,拉过云丽的手,“你相信有来世吗?”
“我,不知道。”云丽低下头,不让云天看到她在眼里打转的泪。
“云丽,让我好好看你,记住你的样子,刻在我心里。”抬起云丽的脸,有泪珠落到云天的手上,却湿了他的心。
“云丽,但愿我们来世不相识,却能相见;但愿来世我们不是叔侄,没有同一个姓氏,但愿来世我们离得很近,很容易找到对方。”云天小心翼翼的替云丽擦着眼泪。
云丽却突然打开云天的手,一个人奔出窖洞外。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入她的心里,躲闪不及,只好忍受着硬生生的疼痛。而从前,她从未知道心疼的滋味。
望着云丽的背影,云天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嘴巴,甚至恨起老天,为什么把他弄到这个地方来,亦或者为什么让他碰到云丽。想着竟自顾的恨笑起来,笑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是个十足的懦夫,是个十足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