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兰夕铃并未放在心上,依旧该如何继续如何,还好这段时间过年,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出门的事情,靖郡君给大皇子提的建议是在放烟花的那夜,让人偷了兰夕铃的东西引她到偏僻的地方去,大皇子适时出现,英雄救美,这样的事情少女最是无法抵抗。
谁知道还没等到除夕夜就出事了,睿王手下的人办事效率极高,不过半个月便查出其中猫腻,东南那边有一条从大卫国古时就传下来的运河,河堤每过几年便要修一次,去年修运河之事落在了大皇子的头上。
大皇子自大狂妄,在朝中党羽不少,还有一个厉害的外功替他出谋划策,生母是皇后,自觉天下无敌,因此做事也就胆大包天,竟然连朝廷拨给东南修河堤的银子也敢贪墨。钟保亲自带人到东南运河边最容易塌方的几个河堤前去检查,这一检查果真就检查出了东西,顺着线索插下去,写了足足十本折子。
钟保快马加鞭没日没夜赶回王城,总算是赶在过年之前回了王城,睿王也没有耽搁,看过钟保带回来的证据后,当即便进了宫。
要过年了,大臣们也十分有眼见儿,没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都压到年后去,这会就让皇帝过个好年。
睿王可不管那么多,进了御书房便把折子还有证据都摆在了桌案上,“兹事体大,此事还是得皇兄作主。”
皇帝看完睿王呈上来的折子之后,勃然大怒,“逆子!”
之后的事情,睿王就不打算继续插手了,神色平静的说:“开春后过几个月就是雨季,若是河堤坍塌,又是祸事一桩,只怕天下黎民百姓又要遭殃。”
皇帝爱民如子,此刻听完更加生气,“清让,这一次还是只有你去主持,务必修好河堤,不要偷工减料,若是有偷奸耍滑之辈,就地斩了,不必问朕。”
“是。”睿王接下皇令,从屋里退了出来。
他走后,皇帝便传召大皇子到御书房来,本来大皇子已经订亲被封了宁安王,封地也给了,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在打皇帝脸。
大皇子满面春风,才一进御书房,皇帝便把那十几本奏摺朝他脸扔了过去,“你自己看看!逆子!朕让你们读书识字,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对得起天下苍生,你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大皇子吓得浑身冒冷汗,跪在地上垂头一动不敢动。
“朕赐你封号宁安,是何意?”皇帝冷声问。
大皇子噤若寒蝉不敢说话,皇帝继续说:“朕想让你能够懂得仁慈,你倒好,竟然带头贪墨!谁给你的胆子?说!这一次除了你之外,都有谁!”
大皇子咬唇跪着一言不发,以前都是这样,就算他犯错了,父皇顶多就是骂几句再跪着求求情就好了,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皇帝见他这模样,心一点点变冷,厉声道:“小全子!把大皇子拖下去重大四十大板,谁若是替这个逆子求情,就一并给朕打!”
“是。”小太监颤颤巍巍进来,低声在大皇子身边说了一句,“得罪了。”
大皇子没想到皇帝竟然来真得,一时间被吓到了,不停磕头求饶,“父皇恕罪!父皇恕罪!儿臣知道错了!”
侍卫面面相觑,都没敢动手,皇帝冷声怒道:“还要朕再重复一遍吗?把人拖下去!”
闻言侍卫不敢再继续看着,一人一边把大皇子拖了下去,皇后得知此事,便带着贴身宫女来御书房求见。
皇后想来懂事知礼,看见皇帝正在气头上,没有忙着求情,而是小心翼翼的请安后,问道:“不知雨儿犯了什么错,皇上这般生气?”
方才扔在地上的褶子就在脚下,皇帝不言语,皇后便弯腰拾起地上的折子,只看了一眼皇后便明白皇帝为何这般生气,贪墨修河堤的银子,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本还想劝一两句,但如今,劝皇帝放过儿子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臣妾先回去了。”皇后淡淡道,给皇帝行了个万福便离开了。
却被皇帝叫住,“等等。”
皇后抬头看过去等着皇帝开口。
“皇后不替他求情?”皇帝问。
皇后神色黯淡,“臣妾本是想替皇儿求情,然他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妾无法开这个口,作为一个母亲,臣妾没有教养好皇儿,作为皇后,臣妾愧对黎民百姓。”
“此事也不是皇后的错,皇后不必太自责。”皇帝神色比方才好了许多,“皇儿如今变成这样,朕也有错。”
皇后哪敢说皇帝有错,便垂头不语,皇帝上前拉过皇后的手,一同进了里屋,在床前坐下,“罚他,朕这心里也疼,可若是不罚他,那不久之后若是洪水泛滥,将会有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
“臣妾明白。”皇后苦笑着说。
皇帝见皇后这般明事理,也有一丝愧疚,“这些年辛苦皇后了。”
二人说了好一会话,皇后才从御书房里出来,此事她不能帮,越劝皇帝越气,反而什么都不做,皇帝还会顾念父子情谊放他一条生路。皇后在御书房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小宫女提醒才离开。
兰夕铃知晓此事,已是除夕夜了,大卫的习俗,吃过年夜饭后,王城子民都会到城中看烟火,兰夕铃与家里人一同出门,由于街上人多,她被睿王拉进一个小巷子里,睿王带她上了已经废弃的城楼,从这里正好可以俯瞰万家灯火。
睿王看着兰夕铃姣好的侧脸问:“没事吧?”
“为什么这么问?”兰夕铃偏头看他。
睿王道:“大皇子。”
“他们又不能真做什么,若是我不愿,难不成大皇子还能用强吗?”兰夕铃不解道。
睿王叹了口气,“傻丫头。”
听他这话,兰夕铃心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于是追问道:“发生了何事?”
睿王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她,兰夕铃皱眉道:“没想到靖郡君心思竟这般歹毒,当初分明是廉乡君害的她。”
“若是她认定是你害的,那你说再多也是无用。”睿王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