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沃城内。
张猛虚弱的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脸上满是懊悔和不甘。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张猛绝对会丢下那些该死的辎重,全力向临沃城推进。如此一来,也不至于死伤超过五千多人。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张猛绝对不会自持武艺跑去阻截比速,这样也不会被他暗箭射伤,而如果他不伤的话,有他在指挥,那比速也未必跑得了。
不过如今,他再怎么悔恨也没有用了。甚至于抵挡鲜卑人的战事,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因为就在刚才,休息了一夜的赵军,在张猛的命令下赶赴无双城支援去了。虽然张猛很想亲自率军前往支援,但可惜,他的伤情让他哪里都不能去。
用临沃城医师的话来说,箭矢上虽然无毒,但因为是特制的箭头,却也对张猛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如果不好好调理静养的话,恐怕就算去了无双城,却也是白去。
听到这番话,张猛就算有再大的战意,再多的欲望,也只能强压在心头,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他不想死,他还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重新将张家带到昔日张奂时的高度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随后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国相,休息了吗?”
“进来吧。”张猛淡淡的说道。
随着张猛的话音,一名年约四五十岁之间的男子推开门缓缓走了进来,却是临沃县的县长谷坦。
“此番,却是多谢古县长相救了。不然那三万大军,恐怕是剩不了多少了。”看到来人,张猛感激的谢道。
“呵呵,国相不必如此。如果不是百姓们的支持,加上殿下改革之后的兵役制度,又怎么可能诓骗过那比速呢?如果不是殿下一直以来的善政,又怎会让百姓们为之拼命呢?”谷坦闻言抚须轻笑道。
是的,之前的援军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部队,完全是临沃城内的百姓假装的。在发现城外有自家部队被敌军追击的情况后,百姓们立刻自发的请求出城支援。而对此,谷坦犹豫再三,实在是经不住百姓们的劝说,最终点头同意了。
几乎整个临沃县的人都参加了这一次的支援,他们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基本上只要穿上装备看上去像是士兵模样的人,全都参加了。而装备,则是仓库中那些被废弃的老旧装备。原本是要送往司隶,给工部的人进行改造、研究、重铸试验等,如今,却是派上了用场。
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代表他们真的能够参战,毕竟人员上的参差不齐以及装备的破旧,使得他们和昔日的黄巾军唯一区别,不过是其中有许多男人是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而已。但想要与鲜卑骑兵抗衡,显然还是差得远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前进的速度十分的缓慢,目的无非只是给鲜卑人造成一种压力,让他们知难而退而已。不过虽然只有这个目的,但当他们出城之后,显然就已经将生死抛之脑后了。又有谁知道这支鲜卑骑兵不会杀出赵军的阵势中,先将他们给灭了呢?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多亏谷县长了。”张猛闻言叹息着说道。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那支由张猛副将率领的援军虽然为了能够顺利入城,挑选了深夜丑时前进。但却还是被严加警戒的鲜卑人发现了,如果不是臧洪迅速杀出城来接应,恐怕他们全都得留在无双城外。
只是,虽然得到了援军,但听说张猛的情况后,臧洪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唉,叔威果然还是太过在意那些事情了吗?”臧洪忍不住叹息道,不过随后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自嘲着,“说起来,我不也是如此吗?为了昔日父君的污点,为了臧家的未来……”
感叹了好半响,臧洪才用一种坚定的目光望着临沃城方向的夜空,“放心吧叔威,我会带着你的份,牢牢守住这座城池的!”
只是隔天一早,他就发现敌军似乎少了一些,“敌军今日可是有什么调动?”臧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连忙问着身旁的副将。
“回府君,早些时候,敌军有支部队离开了,不过去向不明。人数,约莫在四五万之间。”副将语气沉重的回答着。因为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敌军离去,肯定不可能是退兵……
“四五万人……”臧洪脸色阴沉不定的变换着,不过好半响,最终也只能在心中暗叹着,“叔威,希望你不要有事啊……”
他隐隐觉得敌军可能是前往攻打临沃城了,但因为之前援军的事情,让鲜卑人对于无双城的围困变得更加严密。这种情况下,臧洪除了留在城中坚守之外,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情。
让人遗憾的是,这支鲜卑人部队的目标,正是临沃城,还是有比速亲自率领。在抵达城下之后,比速就立刻命人制造攻城器械准备攻城,完全没有任何小看这座城池的意思。
不过也难怪,在不知道城内士兵只是百姓佯装的情况下,不管是轲比能还是步度根,都对那支突然出现在临沃城的部队充满了警惕。警惕的并非是那一万敌军,而是敌人突然出现在临沃城的方式。
所以,哪怕不知道之前冲入无双城的敌人援军有多少,比速还是带了五万大军赶来攻城。
“唉……都是猛的错啊!”张猛听到谷县长的话,顿时忍不住悲泣着。
“国相不必担心,虽然城内只有百姓,但其中却也有两三千人接受过训练!而且殿下肯定会派来援军的!”谷坦见状连忙安慰着。
“嗯,谷县长所言不错!殿下一定会派出援军的!而且相信吕将军那边已经快出结果了。只要常山国一乱,雁门的袁谭必定撤军,到时候,郭府君也能率大军前来支援了。”张猛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只是等到谷坦离去之后,他的神情再次变得悲戚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