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靖安起身再一拜,说:“我原也想好了这样一番说辞,刚才所言,只是想让赵叔叔明白葛明的嘴脸。”
“我明白你的用心,你且回去复命,只要能打退铁勒,保住龙华国泰民安,我等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
严靖安应是离去,骑马从南门出城。城头上众人仍自愤慨,出言咒骂大元帅葛明。
不到半个时辰,东南方尘烟滚滚,地声隆隆,二十万大军终于进入视线。赵宗梁此时带着大小将领在南门外等候,最先两队骑兵各四十人走在道路两边,夹道而行,停在赵宗梁等人前面,其后一辆四驾马车慢吞吞驶来,马车中嬉笑之声,远远可闻。
马车终于停下,一人掀帘走出,站在车首,只见他方面大耳,身穿金甲,倒也颇有几分威严,只是肚子鼓起太高,盔甲遮盖不住,露出里面紫袍,面色苍白,眼神阴鸷,实在不像是元帅。葛明朝赵宗梁厉声喝道:“赵宗梁,你竟敢借故不迎接本元帅,依军律乃是不敬之罪,来人啊,给我将他卸下盔甲,看守起来!等我大胜之后,再报兵部降职为兵,永不晋升!”
有几名元帅扈从从两侧走出,真就要卸下赵宗梁盔甲,被赵宗梁身后将领挡住。一人大喊:“元帅不可!”从后方奔马前来,到了马车前对葛明劝说:“大元帅,依照军律,作战时期,一地守将就是皇帝亲临也可不必出迎,更何况赵将军守卫边关多年,劳苦功高,十年前一首诗表明忠心,深得陛下喜欢,不能随便治罪啊!”
葛明听言眼珠转了几圈,问道:“真有此律?”
那人乃是前将军朱福全,说道:“真有。”
“既然朱将军为你说情,就暂且饶你一次。”葛明仍是嘴硬,也不知是真的明白军律还是忌惮朱福全所说赵宗梁深得皇帝喜欢一事。雁回关众将领无不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赵宗梁放下心中芥蒂,对葛明说道:“多谢大元帅宽厚,请随我入城歇息,商讨退敌之策。”
“商讨什么商讨,让你的人全部出城,跟着我一起杀进敌营,砍光铁勒蛮子不就行了。”
“大元帅千万不要轻视敌人,铁勒大军也有十六七万,且铁勒骑兵精锐,最擅长平原激战,我们不能以弱击强,大元帅应当分兵五万入城,另十五万在东面丘陵之处扎营,互为犄角,协防死守,自然……”赵宗梁正在分析利害,讲述心中计划,葛明却突然打断。
“死守死守,你想守到什么时候,年年防守,铁勒还不是年年打过来要钱花,皇上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我就是要一战打得铁勒胆寒,以后再也不敢过来,永除后患。”葛明说到这里,看见雁回关将士大都对他怒目而视,大声喝道:“看什么看,想造反不成,原来还想分你们点功劳,现在,哼!滚回你们的王八壳子里死守去吧,我自己带兵去打,回来再治你们畏战之罪。”
赵宗梁正要再劝,朱福全却比他先开口,说的还是刚才那句“大元帅不可。”
“有何不可?”朱福全说的这句话似乎对葛明格外有用。
“大元帅,赵将军所言极是,与铁勒军正面对攻,我们并不占优势,再说我军长途跋涉而来,兵马疲累,还是先扎营休整为上。”
“他说的是什么是!不过你的话倒是不错,铁勒军现在是以逸待劳,这个兵法上说过,我知道。”
众将领无不心中暗骂,铁勒军连续破了狼牙关和大雪关,不是打仗就是行军,是个屁的以逸待劳,朝廷怎么派来这么个草包元帅。
朱福全赶紧说道:“是是是,元帅深通兵法,咱们还是按赵将军所说扎营吧。”
“什么叫照他所说,我是元帅还是他是元帅,照我说的,就在雁回关前面扎营,咱们以逸待劳,等着他来。”
众人全都无言以对,朱福全看赵宗梁还想说话,对他摇头叹息,赵宗梁明白朱福全的意思,也猜到朱福全这一路上不知已经历过多少无奈,才找到了说服葛明的办法。好在扎营在城前,兵力集中,进可攻,退可守,不算太糟。
当下葛明命马车直行,挤开赵宗梁等人,穿城而过,二十万兵马绕行雁回关两侧,到北城墙外安营扎寨。
深夜时分,乌云阴郁,这一晚倒是没有风,雁回关城内城外,一片安静。葛明大军依托雁回关北城墙,呈半圆外扩,绵延十里开外。
在营地两侧方向,一道道低矮青影贴地而行,毫无声息,在浓郁的夜色下几乎不会被发现,终于在靠近营寨时,被营中火光照出,赫然是满地青狼!
值夜哨兵看清之后,惊惧示警,“有狼群!”
话音刚落,就被一头狼扑上来咬住咽喉,血洒当地。营帐中兵士不及穿戴,出帐查看,瞬间被群狼扑到,无数人在睡眠中被狼群钻入营帐,撕咬扑杀。
葛明在女人怀中惊醒,出帐看到此情此景,高声喊道:“慌什么,不就是几头狼吗,给我杀光!”
此时狼群已在营中纵横来去,交错穿行,所过之处,有人呼喊,有人追狼,有人抱头躲避,有人惨叫逃命,全军乱成一团!
“杀”只有一字,声音却连绵不绝,喊杀人气息之悠长,无人能比,伴随着杀声,一个大铁球从天而降,后面拖着一条锁链,砸在军营正中,钻入地面数尺,周围几十人被当场震死。
又一道人影降下,抓住铁链拉起铁球。比脸盆还大的铁球在他手中犹如玩物,被他随意挥舞,正是铁狼和他的武器,大流星锤。铁狼挥舞大流星锤在营中随意行走,周围三丈,无物可存。
远处又一片杀声震地而来,铁勒大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