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骁率领本部军马出发,宋时的五十人已经趁着天还没亮就出发了,他们需要借着夜色的掩护在提前准备好的地域进行陷阱的部署,而王骁让秦明的一百人带上一些粮草辎重,多打了旗号,看上去颇象是两百多人的正规军,王骁则带领主力跟在他们五里之外,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本来在丛林中,探子的侦测距离就有限,两里都是很难侦测的距离,但王骁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选择更为遥远的五里距离。
出城之时,王骁已经让县令下了通知,全堡戒严,任何人等只要出门便立刻押送衙门处置,一天之内,堡门只许进不许出。各项工作做好了之后,王骁带着主力一百五十多人告别了县令等人,远远的跟在秦明后面,向铜峰山进发。
铜峰山在沧州地域算是挺大的山了,尤以险峻出名。大军已经行进入铜峰山。前方便是一处险峻的山脉奇景——“一线天”,王骁骑着马紧走两步,就走到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的对面,在一个缓坡上耸立着一块岩石,过路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因风雨而剥落的灰色石壁岩石的两边有些地方给爬山虎覆盖住,还有些地方长着橡树和冬青,树根盘生在岩石的空隙中,从那里吸取着养分这些树木摇曳在这块峭壁上,酷似战士钢盔上的翎毛,给那副严峻可怕的山岩峭壁增添了几分风韵,那石头上刻着:“分石崖”。
分石崖,其实就是铜峰山的一处地方,颇似所谓“一线天”,铜峰山的路面不但崎岖而且险,在远处望分石崖,如同两堵薄薄的墙上悬着两块巨石,在微风中摇摇晃晃,使人望而生畏。走进一线天的石缝中,凹凸不平的石壁宽窄不同,有的是“星光大道”宽达十数人前进左右;有的是羊肠小道,只够两三个人侧身前进;有的是“鸡肠小道”只够一人侧身,踮着脚使劲挤过去。在岩缝中望天,如同灰中透蓝的丝带在雨雾中变幻。悬在半空的巨石,仿佛在对着王骁狰狞地笑着。
王骁笑了,此处山势险峻,计策若成,封堵这分石崖入口,只要使得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那么今日剿匪之战,他就要在这里,给那些匪贼送上死亡的贺礼。
“报!”
远处一骑飞速冲来,翻身下马,冲王骁行礼道。
“禀大人,宋时大人已经在分石崖两侧布置好了滚木等陷阱!秦明大人已行进到匪贼铜峰寨下,正在叫骂!”
“再探!”
“诺!”
王骁听探子回报已是了解,陷阱已是布置完成,而且秦明也已经开始了挑衅,各项工作都在计划之内,他伸手招来一兵,那正是新军招收时刀法出众的汉子徐巍,此时徐巍已经被他纳入了自己亲兵队,说是队,其实亲兵就徐巍一个人,就暂时当了王骁的勤务兵兼职传令兵。
王骁叫了徐巍过来后,嘱托了一番,下了几个军令后,徐巍行了礼,,便下去传达了。
不一会儿,十几辆盾车便吱吱啦啦的几个人一辆的推着,被推到了最前方,紧密的停靠在了一起,王骁的新军和剩下的其他总旗的兵马,就在这盾车后面开始作战准备,云梯是暂时用不上,就被放在后面辎重车马上,各人兵马都是紧张有序的准备着,木三也让手下的火铳队检查枪膛和子药,免得到时候打不响误了大事。
木三手下的火铳队用的皆是三眼铳,在北方边军,军队对于三眼铳的喜爱远远高于射程更远的鸟铳,原因很多,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边军的腐败导致大部分装备的都是三眼铳,而且三眼铳更便宜!一枚鸟铳的造价在三到五两,而一把三眼铳的造价仅为七钱!批量装备,还是三眼铳好。
而且北方军队少用鸟铳有一个原因,就是鸟铳操作繁琐:“北兵不耐烦剧,执称快枪三眼铳便利过于鸟铳,教场中打靶,鸟铳命中十倍快枪,五倍弓矢,犹自不服。“意思就是三眼铳打一枪转一下枪管就可以连续射击三次,虽然打完一波再装填非常耗费时间,但是对于敌人的士气打击是非常高的,如果是成建制的铳队齐射,更是毁灭性的力量。
虽然三眼枪铳管短,不能三点一线瞄准,但它在三四十步还是有相当的威力和足够的射击精度!燕朝一步大概五尺距离,三眼铳的最佳射程为三十步,也就是近五十米,破重铠,五十步之外能重创不披甲目标,百步之外就几乎没有杀伤力了,就算是这样,也是军队利器,鞑子入寇在即,如果能弄到一些火铳,想必真是极好的。
王骁看着那木三的铳队,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心下已经决定,要是自己以后能掌握更多军队,他要把火枪的发展提到主要的议事行程上来,以后的战争,他想要用慢慢发展到火器居多的方式,现在的他,要徐徐图之。
正当部队正在整顿之时,探马又来报,原来前方的秦明在寨门底下连续问候山匪祖宗十八代以及旁系女性亲属后,山寨中的两王之一,靠山王刘荒怒不可遏,带着一百多人便冲了下来,刚一接触,秦明的军马登时就溃败了,丢下兵器旗帜无数,损失倒是不大,死了三四个,伤了六七个,一路哭爹喊娘的往王骁这儿跑,一边跑一边还接着骂刘荒,那刘荒就在屁股后面紧追不舍,正快要到这分石崖口了。
王骁一听情报哈哈大笑,心想这秦明倒是勾引敌军一把手,演戏演的还真像显示那么回事!旁边众人一听也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旁边那些原本紧张的军士们看着头儿这样开心,倒也放心了许多,怕锤子?没看到我们几个领头的都在哈哈大笑吗!想必已是成竹在胸,那些匪贼人头军功,正在奔跑着向他们怀里冲来!
“传令,各军伍加快准备!”
......
分石崖之前,秦明带着兵没命的向前跑,一边跑一边让亲兵齐声高声大喊:“刘荒你个婊——你奶——你生小孩没——!”
在他们后面,靠山王刘荒追的起劲,一看前面那货被追得不行还这么跳,心下更是愤怒,大吼道:“瓜娃子!你可别让老子抓到你,老子要是抓到你,要把你四肢尽去削成人棍泡在盐水之中,让你生不如死!都给我追,追啊!”
百余人前面跑,百余人后面追,喊杀声响彻整个山谷。
铁山王刘闯则靠在寨墙之上听着远处的喊杀声,笑道:“二弟真是急性子,不过那些官军也真是废物,前些年来了好几趟还是不长记性,撞了墙还不停,非得把自己撞死在墙上,你说这官军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哈哈哈哈哈!”
“大王说的是啊!”
“官军都是些废物,娘的,赋税还那么高,不给我们活,他们也别活!”
“就是就是!”
...
正当铜峰寨中众人高声放肆大笑之时,远处似乎是分石崖方向传来火铳声一阵接着一阵!
刘闯不愧是老匪贼,对于官军火铳声再熟悉不过,也知道那玩意什么威力,此时听的火铳声响成一片,脸色巨变,方知他手下的二弟怕是中了官军埋伏,寨中还剩下百余号人,其中还有十几个老弱病残,他虽然气急但是还有点脑子,传令固守寨子,又派了几个山贼快速前去分石崖探军情,而自己则在寨子之上统筹防御,以防止官军可能的攻城。
不得不说,他心中还有一丝侥幸,觉得官兵都是废物,期待着二弟刘荒能在埋伏中杀出一条血路,可是他永远也想不到的是,现在的官兵,已经不是之前那些将官所带,而是新军统领——王骁!
分石崖上,宋时和麾下人马看着下面一追一逃的两支部队,也有点哑然失笑,不过他调整好状态,看着最后一个匪贼通过,伸手一挥:“封路!”五十多军兵立刻动手,将事先准备好的大木头石块等往下拼命扔去,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木材被浇上了堡寨中带来的火油,宋时从身后拿出弓箭,身边士兵打开火折子,点上那沾过火油的布条箭头,递给了宋时,宋时大嘴一咧:“什么铜峰山匪,统统给老子死在这山谷之内吧!”
“嗖”的一声,火箭脱弦而出,狠狠扎在那一堆障碍物之上。
那些刘荒的贼军本来是往前冲,听得后方巨响,皆是抬头一看,惊恐的望见自己来时的路被上头的燕军奋力用木材石块塞住,空气中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油!是火油!”有见多识广的贼兵大叫道。
山崖之上一抹火光急速射下,带着火的铁箭就那么插在一堆木材里,瞬间点燃了有火油的木材,火瞬间越烧越烈,十息不到的时间里,整个路被熊熊烈焰直接封死,出入不得!
靠山王刘荒也听到这巨响,回身一看,见得后方山路,烈焰滚滚,已是中了燕军埋伏,不再有能撤回的可能了,心下又惊又怒,望着自己手下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高举手中的大刀,奋力大叫道:“官军都是废物!一杀就散,一追就逃,你们不要怕!小的们,跟我上,砍了那个燕军头头,赏一百.....”
“万胜!万胜!万胜!“
刘荒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的山谷拐弯处所发出的山呼海啸的万胜声打断,那山谷拐口,一辆辆盾车吱吱呀呀的往前推进,后面传来的,是整齐的脚步踏在地面上的声响。
王骁骑马站在军阵之后,遥遥的看见那在人群打扮的异于常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的男人,嘴角勾了勾。
“挺有钱的嘛,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