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狂风起兮 > 第一卷 东风起 第十九章 七十人挑战 震惊
    燕477年十月十四日

    已到半月之约,明日便是出兵的日子,堡中从鱼化寨和先秦堡请来了近一百人的援军,其中鱼化寨精于工具,便带了云梯盾车之类的器具,而先秦堡则是拍了四十人的步兵队和十人的铳队,这十人的铳队可是先秦堡的宝贝疙瘩,要不是这次觉得军功大有可为,说什么也不会拉出来,不过比起这个,各人更好奇王骁的新军是个什么模样。

    这年头,练得起新军的人不是脑子坏了就是有钱没处花,民视官兵如洪水猛兽,一招兵都躲得远远的,也怪不了人民,谁让上你们那当兵不给发军饷?自己都吃不饱还有老婆孩子家人长辈怎么办,边关本就危险,战死者比比皆是,死了也拿不到钱,都被贪官吸了兵血,谁还去当大傻子,去军队体验没钱花?

    不过听说王骁这新军小有所成,倒是吸引了两堡寨援军的好奇心,又听说这新军的头领和北风堡的陈海棠陈百户有练兵切磋之约,便都过来看看新军到底是像不像是绣花枕头,也不止他们,傅县令已经领导班子还有好多凑热闹的群众,也到了演武场,看新军与旧军之争,不知到底是后生可畏还是姜是老的辣?

    王骁和陈海棠都来到了演武场,两人互相对视着笑了笑,从此刻开始,他俩便是”仇敌“关系,王骁是兵,陈海棠是贼。今日之战,不仅要让陈海棠放心,也要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王骁的兵,最牛逼!

    傅兴华站在观战台之上,扔下一支令牌,传令兵见状,大声喊道:”击鼓!演习开始!“

    ......

    ”咚“

    ”咚“

    ”咚“

    三声鼓响过后,便是两队人马上台,王骁这边张彪持刀站在第一排,手中提着缴获自猲人的大圆盾,右手和别人一样,提着木刀——为了防止出意外,后面白嬴则和三个小队长持刀握枪肃立在左侧,三列新军十人一列整齐的在三个小队长的水平线站成一条笔直的线,最后则是韩大福王骁和那个招来的猎户,持着弓箭,箭头也用布包裹起来,沾上了白石灰,和木长枪一眼,都为了防止击伤,用布条裹住沾了石灰,凡是身上被戳中留下石灰,便算作”阵亡。“

    陈海棠这一侧则是数十个手提木枪木刀的人松垮的站在一起,陈海棠怕一下冲垮了王骁,留了三十人做预备队,那四十人,便在场中先和王骁试试水,王骁要是打不过,也不至于输了太大面子。

    看台周围的人群发出接头交儿的声音,这新军确实有点意思。

    ......

    王骁对着白嬴张彪点点头,两人会意,传下命令给手下队长,王骁的队伍就开始动起来,嘹亮的口号开始传达不熄。

    ”刀盾手上前!“

    ”甲枪队预备!“

    ”乙枪队预备!“

    ”丙枪队预备!“

    ”枪阵准备!“

    一声又一声的命令传达下去,整个新军五十多号人没有人骚动,也没有人说话,只有齐整的脚步声和肩膀摩擦时发出的刷刷声,张彪的刀盾手上前,站在队伍最前方,张彪一挥手,这十五人齐刷刷左手从后背把盾牌翻出来拎在手上,每人三根标枪,就用木槽钉绑在盾牌内侧,右手木刀则横着拍在各自盾牌上,发出了整齐而又沉闷的咚咚声。

    后面,白嬴的三排长枪依次一排排翻落下来,第一排平放,第二排高半个身位,第三排斜斜举起,众人枪阵已成,俱是身体微弓,左脚后右脚前,右脚整齐向后跨一步,发出啪的落地声,五十号人皆是怒目圆睁,大吼一声。

    ”虎!“

    便不再说话,所有人都静静望着面前四十多个陈海棠的”先锋兵“。

    那四十多人被一声”虎“字吓了一跳,都定睛望着新军阵内,见得那盾墙之内,一列又一列长枪平伸出来,二三十把长枪紧密的摞在一起,像是个巨大的木刺猬,冷冷的望着他们,台下围观群众见了,刚刚吵吵闹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隐隐间感觉到,眼前的这支五十人的新军,好像和他们想象中的着实有很大区别。

    往年习练新军,有一部分因为资金问题搞不下去,半途而废。有一部分纯粹开了个新噱头变着花样捞钱,那练出来的“新军”连原来的旧卫所军都不如,真是令人既失望又愤怒,而面前这个王总旗拉起来的队伍,确实精悍了许多:那一个个的身材高大,体型健硕,从那手腕手掌处爆出的血管青青筋就可见一斑,皆是有力气的男儿,而且那第一排的刀盾手和第一排的枪兵,人人都着甲,光从外表看,的确算是武勇之辈,看这枪阵,也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一时间,看台下交流声又开始变的嘈杂起来。

    傅兴华和一众县委班子站在看台上,这儿也算清静,能够清楚的看见两方对垒的细节,这时候见得王骁这方枪阵一起,这些人就能感觉到对面陈海棠的兵气势微微一窒——仅仅起了个枪阵,气势上就占了上风?这些文官虽然不懂带兵之道,不过他们似乎看到,陈海棠的兵面对王骁的新军时,有点不自然的后退趋势?

    .......

    陈海棠看着王骁几息之间便罗列而成的枪阵,又见得刀盾手和枪兵的步伐配合衔接紧密,心下便感觉有些不太好,以他带兵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次恐怕是真的用脚踢到王骁这块石头身上了,他是着实没想到,王骁这半月之兵,竟有如此威势,而自己手下的兵,兵龄也有好些年了,竟然在气势上就受了挫,这不能不让他惊讶。

    不过陈海棠毕竟带兵多年,瞬间的恍惚后马上调整好心态,大手一招,吼道:“敌人只是刚成新军,不足为惧,冲上去,让这群新兵知道知道战场的残酷!”

    下面陈海棠的那四十个“先锋兵”听了,心下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这群人就是些新兵蛋子,刚训练了半个月,只不过队列有些小成罢了,实战能力怕是如同婴儿般,战场之上血肉搏杀,战况瞬息万变,且那些山贼虽然杂乱无章,不过个个身上都有些血气。这些先锋兵听了暗自想道,今天就用自己的木刀教育这些新兵什么是战场吧!

    “他们都是些新兵蛋子,没有实战经验,都不要怕,给我冲!”那些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大喊道,高举着大刀就冲了过去,剩下的人一听,便都笑着紧握着大刀,口中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冲着王骁的新军军阵冲了过去,企图用这些方式镇住新军,使得他们阵型出现裂隙,便一鼓作气突破它。

    新军军阵这边,王骁站在后面,从盾牌缝隙中看着对面冲过来的假想敌,嘴角露出了微笑。

    面对军阵,却不结军阵抗衡,三三两两往军阵正面怼,找死能不能换个聪明点的方式?张彪站在第一排,看着面前四十多号人嗷嗷怪叫着就往自己这儿冲,距离也就二十步左右,转头望了眼阵型,大吼道:“都特妈给老子稳住,谁敢后退,立斩不赦!标枪准备!”

    新军士兵们听了张彪如此警告更是不敢大意,纷纷抖擞精神,听得准备标枪,俱是将右手刀柄交到左右,又从盾牌后拿出木标枪,盾牌之外,只留一双眼睛观察着对面敌军的情况,眼见着只有二十步左右了,又听得传来一声:“蓄力!”,便各自微微屈身弓步,摆好姿势。

    二十步,不动。

    十五步,依旧纹丝不动。

    十步距离,他们动了。

    “掷!”

    号令一出,这前排十五个刀盾手俱是齐齐一喝,右手一甩,将手中的标枪掷了出去,也不看战况,立刻拔刀,重新摆起防御姿势。

    “嗵!嗵!嗵!”

    传来一阵钝物击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只听得外头哎呦痛苦之声不断传来,那四十多冲锋的卫所兵,直接被这一轮标枪射翻了前排跑的最快最凶悍的几个,瞬间便射翻了六七个人,躺在地上不断痛苦呻吟,只有一两个手上功夫过的去的,格挡掉了几只标枪,但是也站在那里,表情微微有些呆滞。

    这是什么套路?不过容不得他们多想,后面冲锋上来的人流很快把他们带着继续往上冲,眼瞅着接近盾墙了,这几个悍勇武卒心也是一横,管你花招多得很,近战肉搏见真章!我就不信,你们这些半月的娃娃兵,能砍的过我这十几年的刀功?便也是哇哇叫着向前冲去。

    十步距离瞬息而至,盾牌后的新军们,都能看到陈百户那些脸上翻着狞笑的兵高举着木刀冲了过来。新军们哪里见过这番景象,平常训练也不是像这般!但是他们经历了半月的严苛军法磨砺,又听得张彪警告,更是不敢怠慢,一个个手心出着汗,紧握兵器,就等着第一波冲击到来。

    “嘭!嘭!”

    撞击的声音不断传来,卫所军们疯狂冲上来,用身体撞击着盾牌,试图使第一排墩墙出现缺口,无奈这些盾兵被张彪一次次用正踹各种撞击磨练过,这几天都被撞出了经验,硬挨了第一下之后,摸清了底细,有些盾兵便暗暗调整角度,半身用力,向着撞来的人也是狠狠撞去,直接就给顶翻了五六个人,但是无奈对方人数多,三十来个人轮流爆踹,人力有时竭,似乎有了渐渐支撑不住的迹象。

    王骁也不说话,为将者稳坐中军,剩下的让张彪和白嬴去做就行,否则这一关都挑战不过去,何谈剿匪,何谈以后带更多的兵?一切交给二位兄弟随机应变即可。

    张彪在第一排,对自己手下状态能感觉的非常清楚,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便大喊一声:“开盾!”

    刚才还一直被踹击的盾墙猛然改了位置,把盾牌直接向上掀开,后面甲枪阵的十数根长枪已经准备就绪,齐齐向开盾的空隙递了过去!

    这是白嬴和张彪商量好的,第一排盾牌如果扛不住了,以“开盾”为口令,前方开盾,后面甲队长枪突然前刺,给盾手创造撤退空间,然后刀盾手后退,保护枪阵两翼,刚才变阵,便是如此。

    那些冲上来的卫所军一脚踹了个空,刚要去看怎么回事,腿部便传来剧痛感,低头一瞧,十数根长枪如蛇一般从盾牌下侧探了出来,狠狠击打在他们的小腿上,有些人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倒在地,面前的刀盾手见了破绽,直接木刀一斩,便让这卫所军身上斜斜的沾了白灰,算作“阵亡”。

    这波刺枪给了刀盾手们机会,一击得逞也不追砍,便七八个分为两队,退守长枪队两翼,而经过刚才那一波突袭,陈海棠的先锋兵,现在已经只剩下二十不到还能站着的人了,剩下的都捂着伤痛处打滚哀嚎着,模样好不凄惨。

    那剩下的人刚才那一下把他们打的有点懵,眼前的盾墙一开,面前探出二三十条长枪,转身环顾周围,自己人躺了一地,能动弹的,也就十七八个了,这才打了个盾墙,四十人就剩下二十不到,对面几乎毫发未损,拿什么去打?

    他们发愣,对面的新军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只听得枪阵中传来一声声号令,面前的长枪突然有了主心骨,狠狠的向前面刺了过来!

    “甲队!刺!”

    “乙队预备!刺!”

    “丙队预备!”

    .......

    陈海棠看着面前的先锋兵小队们似乎是被绞肉机粉碎着,耳边传来民众和大人们震惊的讨论之声,他的兵打王骁的兵,就仿佛是一只蝼蚁在人的面前耀武扬威,直接被踩得粉身碎骨,他的人,面对王骁的军阵,看上去没有造成一点损伤,他心里暗示告诉自己打不过是因为兵器都是木头,士兵们没当真的原因。可是事实到底怎么样,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刚才他这七十人全上了,怕是全军覆灭的后果,正站在终点向他招手。

    随着沉闷的一声响,最后一个先锋兵被六七条长枪怼在身上,饶是他穿的厚实,也被这阵巨力狠狠搠翻在地,挣扎了几下都没爬得起来,就那么往那一趴,发出痛苦的哀嚎。那军阵枪势一收,回转到接敌之前的状态。

    “长枪队听令!枪阵不动,前进!”

    新军阵中传来白嬴的大嗓门发出的军令,那枪阵便稍稍整顿了一下,第三排长枪便也斜斜放了下来,这时的新军们已经打出了自信,什么狗屁卫所军?军阵面前屁都不是!任你各人再勇武凶悍,不还是被捅的像个麻瓜?心中经此一战,更是对团结的团队意识有了更加透彻的领悟。正当新军军心振奋之下,听得小旗官命令,便皆是调整阵型,皆是眼中泛起战意,齐齐大吼一声。

    “虎!虎!虎!”

    阵型便开始缓缓前进,长枪如林,没有交头接耳,没有大肆庆祝,只有数十双脚在地上齐踏发出的沉闷巨响。

    陈海棠坐在马上,表情苦涩,他知道这一仗没戏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仗,他的卫所老兵,完全不是王骁新军的对手,即使把这剩下三十人也送上去,他打赌,保证就像那个,那什么来着?哦对,砍瓜切菜,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后果只能是王骁新军军阵粉碎!

    眼见得新军枪阵越来越近,他似乎能看见那些新军的眼中泛着激动而又自信的神情,终于是无奈的笑笑,右手缓缓举起,无奈又无力。陈海棠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够了,我们输了。”

    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