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药力一点点化开,萧瑟只觉得胸腹火热,胃里如同一团烈焰在燃烧,滚滚药力岩浆般各处流淌,遍布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血液随着药力沸腾,全身上下的血管经脉,条条都在膨胀,马上要爆裂。萧瑟咬牙强忍住,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连成小河。
约摸一个时辰后,培元丹的药力终于被吸收完毕。萧瑟舒展了一番拳脚,沉沉睡去。
武学修行,就是不停的锤炼身躯,直到千锤百炼,才能有绝技在身。要修入圆满、后天回返先天,还不知有多少苦头要吃!萧瑟想想也是醉了。
但毕竟是有梦想的少年,萧瑟入睡后,嘴角反而挂着一副满意的笑。
三天后,萧瑟自觉已完全吸纳了培元丹的药力。不愧是书院典藏的灵丹妙药,萧瑟感觉整副身躯都得到了一个大的跨越提升,这种提升是生命力的改变,就像从一只麻雀变成了苍鹰。由内而外,萧瑟的力量,速度,耐力,反应能力,也都有了飞跃,他辛苦锻炼一年,也未必有此成效。
此时,离龙宇教授给出的最后期限,还有七天。
一切没有出乎预料,萧瑟顺利的通过了二阶武者测试。关于皮肉表膜的锻炼,几项相关考核都远远超过了书院标准。这点萧瑟毫不吃惊,自己毕竟从小就习武。一段晋升二段的测试不算难,之前之所以失败两次,完全是受累于长年昏聩的生活和虚弱亏空的身体。
有灵丹相助,还有一个月的超强度训练,如果不能通过,反而奇怪了。
四方拳和三字经论文的评价,都获得了完美级。黄尘院的同学们炸开了锅,他们开始还仅仅佩服萧瑟跳级的勇气,却并不怎么看好,因为在他们眼中,三字经繁琐晦涩,四方拳拳意难通,都不是易与的。
双完美级成绩,这在书院历史上,也是极少的。所以一天测试结果下来时,龙宇教授看着夕阳下初露锋芒的少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小觑之意。
“或许,我应该向你道歉。”龙宇教授郑重的低头道。“三个多月前,你初来书院的时候,我曾经以为,你是来玩的。虽然你确实闯了两次后山,但你的表现和成绩证明,你并不是一名纨绔子弟,也不是人们传言中的周城小学生。相反,你比大部分同学都更优秀。认识你很高兴,萧瑟同学。”
萧瑟心里乐开了花,谦虚一番,接过教授手中的介绍信,向玄机院报道而去。“终于告别无聊扯淡的小学生日子了。哈哈,听紫青说她在玄机学院的高级班,我还得很努力才有可能赶上她。”
最初,萧瑟是听王子月说,院长会从地灵院和天仙院中挑选真传弟子,才有的跳级计划。然而后山一晤,院长视自己为妖族传承者,还会不会收自己为徒,实在难说。“但不论结果如何,至少我要努力一试!”
“报道完记得回来,同学们为你举办了一个篝火晚会作为告别。”
萧瑟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看了一眼教室里少年们热情洋溢的脸庞,他们或许幼稚,或许任性,自己呆了两个月,和他们也没有太多交集。但这一刻,萧瑟感到了一股久违的温暖。“玄石不是妖,就算是,我也绝不会变成妖族,反而来伤害你们的。”萧瑟心里暗暗想到。
玄机院紧邻着黄尘院,但却比黄尘院要大了一倍,楼宇气象恢宏威严,往来的书生们大都是十七八岁样貌。萧瑟在这里,算是年纪偏小的了。
把介绍信交给一名女教授,登记安置完毕后,天色暗淡了下来。此时已深秋季节,黑夜来的格外快,萧瑟不敢耽误,叫了紫青便一起回到黄尘院,去和师生们告别。
书院里有现成的猎物,师生载歌载舞,欢乐尽兴。就连几个武者三段,向来眼高于顶的天才学子,也不敢在萧瑟面前托大。他们都知道萧瑟一枪爆头野牛怪,让范汀吃瘪的事,也佩服萧瑟在书经和拳法上的造诣,因此晚会风平浪静。
结束时,龙宇把萧瑟叫到一旁,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小布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善意一笑,让大家散去了。
萧瑟打开一看,竟是几十粒细小丹药,有几颗培元丹,还有红红绿绿的不知名药丸。萧瑟有点摸不着头脑,刚要追上去问,见龙宇身形消失在夜色里,只能作罢。略一思索,难道教授想起来被冥狼附身后的事情了?
必是如此了。
有这些丹药相助,自己的武道修为定能一日千里。
当萧瑟和紫青离开后,龙宇坐在书院门口的阶梯上,边喝酒边喃喃自语:“如果不是求得雷音寺觉元大师出手相助,我还不知道,杀死冥狼鬼狈的,竟然是这对少年!真人不露相,他为什么要扮作一副纨绔样子呢?也罢,虎父无犬子,萧学士学究天人,文武无双,儿子也是怪才。我得和玄机院的老黄打个招呼,多多提携次子,报答些恩情。”
回到家中,萧瑟正要睡觉,小米跑进来禀报:“少爷,老爷回来了,让你带上紫青,去书房见他。”
萧瑟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融合了原有的记忆,自然也知道,这个萧瑟是极为害怕他这位父亲的。母亲自小远出未归,萧瑟由父亲一手带大,管教甚严,只是近些年大学士常常云游在外,萧瑟才有机会和一帮公子哥厮混,做出周城四少的名头。
来到书房中,只见一个短须白面、高冠束发,云衫广袖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在案后,执笔作画。
“看样子,顶多三十一二。这么算来,父亲十八岁就结婚了,真是早婚早恋的典范。”萧瑟心中暗道,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和紫青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等他画完。
感到紫青的手有些抖,萧瑟知道,妹妹可能也比较紧张。大学士会不会认可她?萧瑟在她手心里画了几个字,“放心,你这么聪明可爱,爹肯定喜欢的。”
紫青不在那么紧张,只是安静的看他作画。
过了片刻,萧大学士收起毛笔,站起身来。萧瑟连忙请安,“见过父亲!”
暗自打量,大学士身形笔直如云松,剑眉方鼻,有一股刚正之气、不怒而威,眼神宁静深邃,宽袍广袖,又有出尘之气。
萧瑟心里暗叹,只是观其形、察其气度,大学士果然名不虚传。自己须当小心应对,别露出什么马脚才好。
正在萧瑟揣度时,紫青悄悄扯了扯他袖口,目光示意书案之上。
萧瑟打眼看去,顿时满身冷汗。书桌上,画的赫然是一对少男少女并肩而立,麻婆骑在龙宇教授身上面目狰狞,萧瑟正掏出铁枪,指向麻婆。
一瞬间,萧瑟大脑急速运转,泛起了许多念头。最可能的是,父亲在那时便已回到周城。他为什么没有露面,直到现在才现身呢?他知道自己多少秘密?是否已经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