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逃吧……”陈荆默的声音打着颤。
“这个状况很异常,慢点退,别乱了阵脚。”
我们一步一步的后退着,而暗影怪也如幽灵一般不紧不慢,始终跟在照明范围的边缘。
如果说被发条包围的气氛是惊慌失措,那现在被暗影怪包围就是阴森胆寒了,也不知道退了多久,一回神时,我们已经到了之前的洞穴入口。
“我们已经完全被包围了…”陈荆默紧攥着我的衣角,看上去很不安。
“没事,就在这等着。”我握住她汗湿的手,说:“它们一有动作我们就上地面去。”
结果暗影怪并没有更多的行动,就这样与我们僵持了下来,像一层不散的黑色帷幕,完全缚住了我们探索地底世界的打算。
恐惧的气氛一久,人就紧张不起来了,我短时间内也不愿再回地面,谁知道发条生物还在不在呢,于是干脆收起矿灯帽,升了一堆木头营火。
除了一直在往营火里添柴,保持最旺的火力,我也找不到别的事做。
承受了发条的一次攻击,我的木甲倒是意外的可靠,虽然炸开了很多裂纹,但还没有报废,多亏它的保护,我没有直接嗝屁,但也伤的够呛。
即使到了现在,后背还是有点隐隐作痛的,于是我脱掉木甲,拿出治疗药膏,想敷一点。
“我来吧,方便一点。”陈荆默直接拿过药膏,站到我身后,说:“坐下吧。”
“呃…谢谢。”我也没有推辞,盘坐了下来。
需要说明的是我们现在仍处于暗影怪的包围中,却摆出了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如果这时候遭到袭击,肯定很麻烦,但我们实在是很疲乏了,提不起戒心来。
“嘶——”冰冷的药膏涂抹在背心,我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疼吗?”陈荆默见状停了下。
“没有,有点凉……”
“那就忍忍。”她就继续在我背上反复涂抹药膏,过了会儿,又说:“你可真瘦……”
“你喜欢壮的么?”我撇撇嘴。
“那样会比较有安全感呢。”
“也是。”
“不过你也很有安全感哈哈哈。”她拍拍手,“涂好了,穿衣服吧。”
“谢谢。”
暗影怪们最后也没有来打搅这短暂的休憩,我们又继续这无意义的僵持,可能等到我实在厌烦了,就会自己回地面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和陈荆默都开始困倦了,靠着冰冷的石壁又很不舒服,于是我俩很有默契的背靠背坐着。
等着,等过一分钟又一分钟。
……
“阿元,快走。”
嗯?
“不要再到地底世界来。”
谁在说话?
“找到四块能源组件就能逃出饥荒。”
很熟悉的声音……是谁?
“快走,不要再到地底世界来。”
江涛,是他。
“拿好这个,快走。”
是他,我找了这么久,终于……
“啊——!”
一声尖叫让我睁开了眼。
我猛然坐起身,问:“涛哥呢?”
“什么?”陈荆默面色苍白的看着我。
“涛哥在哪?”
“我哪知道!”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它们围过来了!快走!”
“啊?”这时我才回过神环顾四周,只见众多的暗影怪正拥挤着朝我们爬过来,火光照亮的安全区域正在迅速缩小。
“走!”
陈静默拉着我登上了旋梯。
回到地面,已经是第二天了,朝阳洒在这片干燥的沙石地上,没有晨雾的朦胧,放射出明艳的红色。
发条生物都已经离开了,经过昨天一系列的摧残,这片矿石带的视野开阔了不少。
“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江涛说话?”我问。
“没有。”她摇摇头。
“刚才,他好像和我说了些话。”
“刚才?”陈静默苦笑一声,“刚才我们竟然都睡着了,要是再晚一点醒,可能就……”
“对不起,我太松懈了。”我抚了抚她的背,说:“可能是我做的梦,搞混了吧。”
“会找到他的。”陈静默倒反过来安慰我,“他比我们都要强。”
“嗯。”
“诶,你手上挂着的是什么?”她指着我的右手。
“啥?”我抬手一看,也愣住了。
我的右手腕上缠着几圈绳子,不是草绳,是很精细的编织物,说是饰品也不为过,戴在粗布麻缕的我手上显得格格不入,当然这并不是重点,更吸引人的是,绳子的一端挂着一根黑色的物品。
我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了起来,从材质看,很像骨头,不过是灰黑色的,在其一端是一个平整的横截面,另一端,是一个球状物,像裹着一层皮,中间横着一条缝隙,顶上长着两根角。
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这应该是切斯特眼骨。”我沉吟道,不过这根眼骨是黑色的,还只有上半截。
“你从哪儿弄的?”
“哪儿弄的。”我回头看着洞穴入口,说:“可能…是江涛给的吧。”
……
昨天的战场里留下了很多猎犬尸体,甚至还有一具发条骑士残骸,我们都收进了包里,然后开始往回走,边走边给陈荆默解释之前地底下的事,花费了一些口舌,她也大致理解了。
不过她表示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说听到声音的只有我一个,可我也只是听到声音而已,什么也没看到,还好有这根眼骨来证明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地底世界很不平常,如果有机会我肯定还会再下去看看的,不过现在急于为过冬做准备,就算有再多疑惑,也只能先放一放了。
没过多久就回到了戈壁地区的边缘,令人惊喜的是我们的坐骑耗牛还在那儿,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拴着它,可一天过去了,它仍在原地徘徊。
当然现在它已经非常萎靡了,这里并没有它食用所需的草,所以应该是饿了一天。
能够再次搭车回去我们也是很高兴的,于是拿出了干草来喂养这个可怜的劳动力。
然后惊奇的一幕出现了,耗牛吃完草之后仰头叫了一声,然后它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身上的毛发似乎生长了一些,变得微卷。
“它怎么了?”陈荆默谨慎的后退了两步。
“应该是快要被驯化了。”我到没有太惊讶,反倒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让耗牛出现驯势,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饥饿驯化法吧。
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晃荡,我们直接骑牛往回赶,冬季就要到了。
这次探矿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有我能理解的,也有我不能理解的。
饥荒世界越来越脱离我的游戏认知,这个情况并不好,这意味着我失去了掌控局势的能力,我也会疑惑,会犯错,甚至会被欺骗。
手腕上的半截切斯特眼骨时刻提醒着我,这个世界对我有所隐藏,我不仅是在探索已知,也是在探索未知。
对于这件事,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得更多。
江涛,你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