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什么?”临安外城上的一名守军望着天边那一条越来越粗壮的黑线,惊骇地大叫。
其他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大批士兵,带起的滚滚烟尘直冲天际,一个个也都惊呼出声。
这时候有一位将军模样的人站了出来,他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坚毅,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向天一举后高呼“保卫京城!保卫陛下!”
而后所有士兵都开始高声大喊“保卫京城!保卫陛下!”一时间士气大振。
“好,传我军令。全体备战!所有人守好城门,不能放任何人进去。”
“是。”亲兵领命后前往各门传信。
临安城的守军总共有五千人,分守各门后每个城门守军不足千人。但是如今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每个城门都必须守好,不然放这些人进城,不但京城的百姓遭殃,陛下也会有危险。
“将士们,来犯之敌定然不少,情势危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能不能守好临安城,让陛下好好看看,我们这些厢军也是好样的,就看你们的了?给我拼了性命也要紧紧守住,明白了没有?”
“明白!”齐声高喝。
“好,我与你们同生共死。”守将乃是赵昚的亲信,一直以来备受各个势力的打压,但他仍然无怨无悔。他带兵如子,与普通士兵同甘共苦,深受手下兵士爱戴。
所以,当此危难之时,所有的士兵都愿意为他卖命。
士兵们紧紧握着兵器,望着远处的军队临近。
城墙后面,他们的眼中同样视死如归,这是因为他们与他们的将军一样,拥有着一颗赤诚的心。
“城上的人听着,我们奉政事堂大臣及恩平郡王的命令入京勤王,扫清禁军叛乱,尔等尽快打开城门,不然定以谋反罪同诛。”城下军队密密麻麻的,终于有一个将军打扮的人骑着马走了出来,他毫不客气地放话,想让守军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没有陛下的旨意,谁都不能进城!给我放箭!”守将一声令,箭如雨下。
对方将领狼狈不堪地躲过几支羽箭,却从马上摔了下去,顾不得回头,埋头狂奔回自己的军阵。
他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等我破城后,将你砍成肉泥!”不过,这一番话并不能挽回衰败的士气。他的狼狈已经彻底影响了整个军队,这就是一个垃圾将帅的影响力。
可惜了赵璩的三万多人马,全都错付给无能之人。这黑甲将军不顾远道而来,人困马乏,只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解一时之气就要下令攻城,且攻打的还是临安这样的坚城。
城高池深的临安并不好攻打,何况守军以逸待劳自然轻松击退了他们。
夜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外面雾蒙蒙的看不清情况。
“打听清楚了?他们是在哪儿扎营?”守将问刚刚回来的探子。
“他们在树林那边。”那探子回答,但表情奇怪。
“呵呵,对方真不懂兵法,竟然扎营在树林,若不是老天帮他们,这时去放一把火就能让他们变成烤乳猪。”守将笑着道。
要不是天下雨,他还真的有袭营的心思。可是天公不作美,他只能安心守城了。
不过,这江南的阴雨天气一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走不了了,他们如果没有攻城器械就攻不了城,军粮若是受潮霉烂必然吃紧,那就不攻自破了。这当然是好事,可是一切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接下来的几天,对方仗着人多的优势,疯狂攻城,不顾风雨没日没夜,这让守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将军,我们这几天死了好多兄弟……”一位士兵失声痛哭起来。
守将的双眼通红,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但仍然握着带血的剑,他带领着手下打退了无数次的进攻。然而只要是人精力总是有限的,他已经累到站不稳,而他的手下也都疲惫不堪。
他们没有援军,而敌人好像无穷无尽。
刚刚又从城内传来一个坏消息,禁军中的步军都指挥司和殿直都指挥司都叛乱,已经占据宫城,听说正和马军都指挥司的人厮杀。
虽说还没腾出手来,但只要从城内发动一点攻击,那么他们就会内外交困。
情势危急,将士们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然而还是死守着,城门口堆满了尸体。
有敌人的,也有友军,更多的人已经看不清是谁,血肉模糊。
就在死亡的气息渐渐蔓延开来之时。
守将忽然提着剑冲进了敌军中间,他想临死前多拖一会儿时间。最终,他被长矛刺成了马蜂窝,鲜血淋漓。
“将军!”手下的兵卒大声恸哭,他们竟然爆发了巨大的力量,用死亡再一次击退了敌人。他们抢回了将军的尸体,一个个粗汉子,竟然都像女人一样哭的泪流满面。他们哭的极为投入。
当城外传来一阵破天的喊杀声时,他们都毫无察觉。
李显忠终于赶到了,他带领的破虏军本来在江北大营,这一次硬是渡江加强行军,千里奔袭而来。若不是这些兵的素质极强,恐怕早就发生骚乱了。他们都是经过血与火磨砺的军人,再苦再累都不会说一声。面临他们的是一场恶战,但他们义无反顾,他们只知道上司的命令。
守军的情况不明,但拖一分就多一分危险,李显忠立即发动了进攻。他们只有一万人左右,但却瞬间摧毁了对方三万多人。
敌方溃不成军,城头上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哭喊声,声音凄厉痛苦。
李显忠登上城楼,入目的都是惨状,血已经染红了墙砖,尸首挂满了城头,活下来的没有一个完整的,人人带伤。他悲恸地问:“你们的将军呢?”
一位断了手臂的士兵指了指一具被摆放好的尸体,李显忠忍不住大喊一声:“好兄弟!走好!”
“终将士随我入城救驾!见到叛军,就给我杀!杀!杀!”
“杀!杀!杀!”万人高呼,声音冲破云障,带走朦胧烟雨。
禁军内死伤无数,勤政殿是最后的地方,这里剩下的都是马军都指挥司的人,也就是陆凯的手下,他们为了保护赵昚尽了最大的努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不过,因为实力悬殊,眼看就要危在旦夕了。
赵璩这时候也来到了勤政殿外,他早已经等不及了。他急着向自己的兄长炫耀。
“哥哥,你终究是输了。快下令投降吧,可以少死一些无辜之人。”赵璩得意地笑。
“做梦!你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哈哈哈……你太天真了!”赵昚知道他最终会赢,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来人,给我瞄准了皇帝射!”
“啊!卑鄙!”赵昚不慎中箭,陆凯急忙将他送到后面,“陛下,您怎么样?”
“我没事,情况怎么样?李显忠来了没?”赵昚毫不在意伤口,问道。
“不知道,外面已经被包围了。”陆凯有些颓然。
“唉!连累你了。”
陆凯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出来无数喊杀声,手下传来消息,说是有援军,他急忙前去查看。
“果然是李将军,众位将士,我们的援军来了,随我杀啊!”陆凯带着一些人杀了出去,殿内留下了一半的人保护皇帝。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赵璩失魂落魄,不敢相信。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快往外撤。只要人没事就有机会。”手下劝解道。
“好,走,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