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都在议论纷纷,“听说了吗?晌午陈家突然来了一伙马贼,下手可真是狠辣,杀害了陈氏夫妇与其闺女,还要一把火烧了陈家的房子!”
“谁说不是呢,当时我正在村南小河边洗衣服,只看见一群骑马的蒙面大汉从村口进来,来不及多想就赶紧收了衣服回到家中,谁承想却是这陈家遭受了如此劫难。”一位村里的老妇心惊的说道。
“说不定这陈氏夫妇得罪了什么人,才惹来如此灭门之祸。”
“可别瞎说了!陈氏夫妇来到我们村二十多年,向来都是与邻里和睦相处,待人宽厚,怎么会有什么仇家呢?”
“对呀,想当初要是没有陈氏夫妇慷慨救我,我都活不到今天!他们夫妇俩是这村子里都熟知的善人,平常谁家有难,夫妇二人都挺身而出,出财出力,这样的好人找都难找!”
“唉,怪只怪老天无眼呀。。。。”
陈安穿过人群,放下背上装满草药与柴禾的竹篓,耳朵边不断环绕着乡亲们的议论之声,呆呆地,一步一顿地走到了大门口的位置,他记忆中这个门是小时候父亲带他去山上,找了整整三天,才选出最适合做门的大树。如今,却变成黑漆漆的焦木......
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渍,流淌在地下的血还没完全渗干,一边还有乡亲们帮忙救火时用的木桶,只是火燃烧了这么长时间,加之村里的井距离此地太远,火势太大,已然控制不住.......
伴随着屋顶的坍塌传出来的声响,还时不时有乡亲们惊呼的声音:“唉,陈家二十年的屋子就这么没了.......”
陈安恍惚了,他感觉这,,,不是真的,他接受不了!
说着便冲向依旧燃烧的屋子,“爹!娘!惠儿!,我回来了!你们没事,你们一定没事的!“
只是刚要跑,便被身边的乡亲们拽住,”危险!不要过去!“”放开我!“陈安嘶哑的喊道并焦急的用力挣脱,几番尝试,都没脱开乡亲们的束缚,便无力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就这样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大火中一点点消逝,甚至来不急把遗体从火中救出,陈安的心痛的就像有刀子在扎一般。他凌乱了,把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他想着父母昔日的关怀,妹妹的欢笑,想着早饭一家人还都其乐融融的场景。
忽然的,他笑了,心头萌生了一个想法,猛地起身便往屋内冲去!嘴上大叫着:”我们不会分开!“这一幕,变化的太突然,身旁的乡亲们还没反应过来,陈安便已经跑了出去。
正跑着”咣当“一声,房屋的大梁就倒在了地上,屋子彻底坍塌,陈安被一支木柱砸到了头部,摔倒在地上,在他倒地的同时,整座屋子也彻底成为了平地,扬起的尘土,飘在头部流着鲜血的陈安身上,使其看起来非常狼狈.......
”不!不要!爹,娘,不要离开我!不要!我不要!........啊!“陈安泪眼朦胧双手猛砸着地面,嘴上歇斯底里的喊着。乡亲们见状赶紧扶起陈安,边给他包扎,边安慰道:”孩子,不要犯傻,你既然躲过了这次劫难,便是老天的意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陈安咬了咬嘴唇,留着泪,吸了两口气,缓缓地低了两下头,示意大家,他知道了。
夜幕很快来临了,陈安随大家伙拿着火把,一块清理了一下房屋的残骸,一块块的把瓦砾,木头搬走后。终于看见了三具尸骨,其中他的父母,紧紧相拥,掩护着身下的惠儿......
他轻轻的把这三具尸骨放到小推车上,一路推到村北墓地,便下葬了。
乡亲们走后,他两眼紧闭,跪在地上一遍遍的抚摸着墓碑,不声不吭,只是心里多了万千惆怅,似在追忆什么,脸上时而痛苦又时而傻笑,他一遍遍的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嘴上喃喃着,
”娘,我从小就爱惹祸,但每次你都不怪我“........
”爹,每次我惹祸最怕的就是你了,你跟娘不一样,一声不吭,才最让我害怕“........
”还有,惠儿,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陈安嘴上叨叨着,干涩的眼角就又溢出了两行泪水。他就这样,一遍遍地诉说着往事,似在自己说,又像在跟父母聊着,跟惠儿聊着.......
第二天晌午,胖虎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来了,跪拜在坟前磕了几个头,又看了看依旧在那跪着发愣的陈安,便憨憨地说道:”陈叔,大娘,还有惠儿,你们安心的走吧,俺会照顾好陈安的,俺娘说了,虽然你家房子没了,以后就让陈安跟俺睡一张床,一块吃饭,一块去上山砍柴采药,俺就天天跟陈安在一块。“说罢,便把缠在腰间的包袱取下,拿出了两个窝头,”给,陈安吃吧,俺娘让俺拿过来的,俺娘说了以后让咱们兄弟俩在一块,咱们可以多赚银子,早日当上大官,多盖几间大房,到时候娶两房婆娘。“说道婆娘时,胖虎还傻乎乎的咧咧一笑.......
陈安接过窝头,拿在手心里,窝头还是暖的,冲着胖虎说道:”谢谢”。随后胖虎便离开了,只是胖虎离开时没有发现陈安眼角的两行泪水。这两行泪水藏得很深很深,不知是在感激胖虎,还是在想自己的家人....
太阳落下又升起,很快,第六天就到了,陈安依旧在墓前长跪不起,胖虎也每天过来送饭。期间来了很多乡亲们一是祭拜陈氏夫妇,一是让陈安节哀顺变。这期间胖虎娘也来了,并劝说让陈安早些回去,陈安答应了胖虎娘说再等两天就回去,胖虎娘考虑到也许是猛地遭受这样的变故,再加上陈安还是个孩子,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坚持让胖虎过来送饭,每次都有热乎乎的窝头.......
第七天黄昏的时候,老先生来了,老先生走到陈氏夫妇墓前,先是深深的鞠了三个躬,又帮其在坟前移栽了两颗松树,寓意陈氏夫妇的一生正直.....随后,看了看依旧发愣的陈安,便转身离去。然而不多时,老先生又折返而来,只是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狐狸,伸手将这狐狸递给了陈安,并示意让陈安接下。
陈安眉头一皱,不解的看向老先生,并问道:“先生此举何意?”老先生并未说话,而是让陈安起身,看向远处的大树。陈安缓缓站起,看向远处,发现大树后有两只同样的狐狸神色紧张,焦急地看向陈安,似乎很是担心,生怕陈安做出一些危害怀中狐狸的举动。老先生捋了捋下巴的胡须,说道:”明白了?“陈安想了一想,便摇摇头。老先生伸手接过狐狸,在陈安的目瞪口呆下便”咔咔“两声扭断了狐狸的脖子,并示意陈安再次看向大树。此时大树后边的两只狐狸带着绝望与无奈正在向远方跑去......
老先生开口道:“陈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茫茫人海,生死本为常事,但人生下来不能只为他人而活,逝者已去,该断则断!“陈安大有感悟的低下头,”先生所说极是。”
”陈安,你可知,我把这只狐狸带的时候那两只狐狸是怎样做的?”
”先生请讲“陈安目中恢复些神采,虚心的问道。
”我在抓这两只狐狸的时候,那两只狐狸对我呲牙咧嘴,并对我采取攻击。“听到这里,陈安又疑惑了,说道:“先生先是让我放下葬亲之痛,去为其他在乎我的而活,而后的意思莫非是让我寻找马贼报仇?”
老先生听到后哈哈大笑,“大道无情,报仇!报什么仇,你父母命里终归有此一劫,就算那日躲过此劫难,该来的还是来的,一切皆有命数,茫茫之中却是已注定的.......你平日里多跟我学习古人之道,可听识过轮回是什么?”
陈安陷入沉思,回忆起以前先生说过,万物难逃轮回,在这天地间的是万物,万物之上是天,是轮回,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则。万物之所以繁荣不息,是因为有规则!
陈安想着想着,越想越深,感觉似乎触摸到了一些什么,但又因为知道的太少而又无能为力,时而皱眉,时而推理,就这样站着,这一站就是三个小时,若是有修道之人在此,定能看出陈安这是进入修道之人的冥想状态!就连老先生都诧异地看了陈安一眼,明明未修习过任何术法......
不多时,陈安清醒过来,只是嘴上还在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大道,,,轮回,,规则.....”
老先生见状插话道:“不错,我的意思就是告诉你,当我抓住那只狐狸时,我就是规则,我可以把它随意的交给你,也可以交给任何人,可以杀之取其皮毛,也可以贩卖给孩童做宠物,它的生死仅在我一念之间,那两只狐狸,也曾攻击我,只是相对于我们人来说他们太弱小,倘若它们强大的能战胜我,打破这规则呢!”
嘶!陈安听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发现了新事物一般,惊奇不已!
“那敢问先生,什么人能书写人的规则呢?”陈安满怀期待的问道。
“不用我说,你也猜到了,仙!”老先生豪迈的说道。
陈安听到,心里更是咯噔一声,想起小时候村里评书之人经常讲的神话故事,仙人事迹,就感觉仙是存在的,一提到有关于仙的东西父母便似乎有些忌讳,并告诉他都是一些故事,并无真实依据。
深思一会,陈安向老先生抱拳一拜,”多谢先生助我脱离葬亲之痛,陈安已知道走向何方!“带着期待与振奋,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老先生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叹了口气,随即手指掐了些奇怪的手势,指向那只躺在地上的狐狸,”也罢,你我今日你我结下因果,老夫就送你一场造化!”
如有人看见,定会惊奇,因为那只狐狸,活了!
“老夫再送你一道气息,命你生生世世在此守护!若他日持有此气息之人来到这里,告诉他,陈安走向了,,,,仙!”老先生幽幽的说道,手上的手指还来回的捻来捻去,像在是掐算什么,不知是在算陈安走的方向是对还是错,是好还是坏,还是在算持他所赠气息之人什么时候来......
不久老先生哈哈一笑,整个人就一步步走出去了,定睛一看,老先生的步伐很是巧妙,步子不大,但一步却迈出万丈有余,脚下好像空间扭曲,升起朵朵涟漪,一步步走向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