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醒悟这些大小不一的石笋竟然是被自己硬生瞎扳下来时他瞬间懵了，瞪眼拉声：“老天，我是力大无穷的野蛮鬼么，居然能把石头扯下来！”
男鬼小瞧了自己，岂止是会武功，他完全称得上是可肆意践踏阴阳两界的绝世鬼王。
喜叹：“是武功，谢天谢地，我总算是误打误撞地习会些武功啦！”
笑音回荡，“想不到我如此厉害，再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一缕幽魂。既然有武在身那就没啥好顾忌的了，这就去探出洞的路，希望能在外面的世界遇上些合拍的好昆季，或者是养眼的鬼美眉。”
栩栩如画的鬼影飘，他灵身飞上了石壁。
暗河溶洞里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可借力的钟乳石，虽初试身手，毕竟底蕴深极，聊东很快就熟悉了凌空攀爬。
想出去就要逆河而上，洞天崎途貌似惊险，对于男鬼而言却如履平地。
倒贴洞顶行了数百米，倾斜的空间越收越窄，聊东不得不停住，因为自己的头部已经触到水面，水涌石没，举目再也无路可行。
喀斯特溶洞完全是封闭的，一丝风都刮不进来，与外界联系的仅有一条暗河。
绝了旱路令他伤感，唯一的通道就是水，必须从暗河出去，别无他法。泡沫塑料一样的男鬼深刻感受过那无法掌控的漂流滋味，很畏惧水路，更不用说还要逆流而上，他只得原路返回，然后席地叹气。
手指发力，继续扔石头。
“气死我了！都赖我体重太轻，下水就随波逐流，会武功还是照样被困在这里，好个悲哀，好生无聊啊！”
声音还未落地，聊东就醒悟。
“笨呐！我这个连阴曹地府的阎王爷也不要的僵尸鬼本来就是灭绝常理，连氧气也不需要，水根本就淹不死我，抱上一块大石头不就出去了嘛！”
男鬼欢颜傻笑，洞中回音袅袅。
形态巨大的钟乳石被咔嚓扳断。
聊东猩抱着竹笋状的大石头一脸猪相地扑通扎入水中。
暗河的水表面上徐徐静雅，但静水下流，水面之下异常湍急，不过聊东怀里的石柱有上百斤，足以让他在激流中稳住躯体。
整个魂身潜入水中的滋味很特别，他在水底仔细品味自己随着水流波动而产生的状态，那就是浮浮沉沉的柔性摆动。
几条黑色的小鲶鱼进入鬼的视野，它们摆动着尾部很轻松就对抗了蓬勃的阻力，一窜一窜地逆流游弋。不一会，又有更多的小鲫鱼现身来炫耀游水技术，它们的鱼眼珠还骨碌骨碌白了几下一旁体形庞大却很笨拙的长发鱼。
莫名生出嫉妒的聊东就此寻思，轻飘飘又怎样，鱼儿的摇头摆尾那么简单谁不会呀！
他呲了呲嘴，腹叨不过是扭扭屁股的雕虫小技而已，有啥好稀罕，自己的身体几乎无极限，想摆几度就摆它几度，何不就此尝试一下鱼技，好歹归于水鬼之列，岂能怕水，说出去还不污了这称谓。
男鬼将熊抱着的钟乳石搁置于水底，仅仅用手指去抓住，此时他方才察觉自己的体重明显增加了，因为浮力比上次贸然下水时有着天壤之别。
事实如此，随着溺血魂力的增加，固化的躯壳也在发生变化，加之饮食关系，最初与紫珠融合时仅仅有小半斤的男鬼现如今的体重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余斤！
浮力的巨大差异令水鬼很意外，面露喜色的他随即轻轻摆动，与此同时，手指所承受的阻力负荷大幅削减。
动力感受异常明显，于是聊东笑色加大了上下摆动的幅度和频率，源源不断的浑厚魂力产生澎湃的推力，他弃石鱼游出去，宛如水中蛟龙。
新生的龙太子片刻就深度领略了游弋技巧，并开始娴熟地加速，逆水窜行。
暗河里大大小小的鱼类被这条突然出现又素不相识的巨鱼惊吓得不轻，纷纷没头没脑地四下逃窜，哪儿有石缝就往哪儿钻，有的干脆直插河底的淤泥。
水技堪称龙王私生子的男鬼憨笑连连，因为此前被鱼类蔑视而礼回一个白眼后便毫不留情超越了一群群千秋万代都仰仗游水技巧来生存的鱼类。
事态迅速转换，暗河由难以逾越的屏障变成了悠然自在的坦途。
魂鱼的灵活性达到了游刃有余的地步，任意指向，水中偶尔突兀挡道的岩石丝毫没有减慢其速度。
阳光出现！
一缕缕照射……
河水逐渐明晰，男鬼犹豫而止，传说鬼惧阳光，他担心自己会不会应验？
慢慢接近出口，慢慢感受。
阳光并未带来任何的不适。
明亮的光线照射整个魂体，完全没影响，一丝一毫都没有，聊东惊喜万分，他迎光改向，直冲粼光璀璨的世界。
伴随着哗啦一声，白色的水花绽放，俊美的身躯腾出河面数米在空中翻转，直接拥抱炙热的阳光，他自由了！
不知魂魄是因为特殊躯壳护体而耐受日晒的男鬼开怀大笑，“我出来了……原来鬼压根就不怕阳光，那些都是骗人的谎话！”
音现身落，魂鱼钻入水中，一次又一次龙跃，百十米开外一朵朵的水花间隔绽放。
这回不但鱼类、鸟类慌张，连河岸两旁的野猴群都受到这似鱼非鱼的东西所惊吓而嗷呜乱叫，从出生之日起它们就没见过河里还能有如此大的生物，嚎叫几声后猴王率众逃离河边，只留下剧烈摇曳的空树枝。
终于又见阔别不久的五彩世界，男鬼极度亢奋，高深莫测的魂武境界也压不住躁动。他弃水跃上岸，放眼这阳光照耀的森林，水面泛着长长的亮，很美。
目光回转，一览无余的身体让果尚未孤草自赏的聊东急急转了念头，“不好……忘了我是光屁股的。”
魂鱼扭头倒跃，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舒展的身影后哗啦入水，随即消失，不再现身。
思绪万千的聊东潜往水深处，漫无目的地游弋。
他慨念自己这虚无的鬼能再生出躯体并重获自由，这一切全都要感激素未蒙面的白骨师父，两千多年的缘分实属不易，自己的葬师承诺不能食言，还有名字，聊斋就聊斋，当初戏谑的名字虽怪异又不怎么好听，但也坚决要改，谁让自己好端端的非要拿姓名去作呢！
思于此，男鬼游回暗河，跃上了石岸。
潮湿的头发贴在头皮上不舒服，聊斋无意识地运功，魂体发出呲呲的轻微声响，他居然蒸腾出白茫茫的一片雾气，煞是奇景。
吃惊之音：“不是吧，头发居然干了，皮肤上的水也一滴不剩，我这鬼好奇怪！”
触摸一阵后他驱声感慨：“师父，您传授给我的这溺血经功夫只怕是阎王爷所创，太诡异，太没道理了，闹得我经常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传说中的鬼！”
外面的世界不比空无人烟的溶洞可肆意妄为，光天化日之下免不了要遮羞。
聊斋庆幸包里有一整套备用衣物，而且此前已取出晾干，只是缺了双鞋，可惜当初没想到还会有着衣穿鞋的一天，送走自己肉身时竟然没把鞋留下。
着衣后的鬼弟子赤足来到白骨师父跟前，触然泪下，随后跪拜。
“师父，我虽然并非人类，但学了您的功法就是您的弟子，弟子打算离开这里，不过在走之前，弟子一定将您重新安葬。”
磕完头，起身后他想起什么又跪下。
“师父，弟子还忘了件事，弟子生前原名叫聊东，为了铭记您的大恩大德，现如今鬼名叫聊斋，希望师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