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柔被安氏拉扯着离开了听雨阁。
诺大的院子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冬葵她们忙着收拾屋子,赵沐歌披了件鹤氅,静静地站在院中那棵梨树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安氏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耳边忽有风声啸起,眨眼功夫,便有一人从那屋檐飞身而下,随后稳稳落定。
深宅大院,纷纷扰扰,谢启灵虽未曾经历过,但也常听人说起。今日院中发生的这出闹剧,他可是从头到尾看了个彻底。
赵沐歌并没有因为谢启灵的出现受到惊吓,只是苦笑道:“让你见笑了。”
谢启灵沉默地凝视着赵沐歌那双漆黑的眸子,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谢启灵竟从她眸底看出了几分难过。
谢启灵有不少问题要问,也有不少话要说,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犹豫之际,只听见少女淡淡道:“萧沉要见你。”
……
凌岄阁,作为京都城内规模最大的一家酒楼,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富即贵,渐渐地,也就成了京都城内富家子弟常聚之地。
不过今日,凌岄阁一反常态,早早便谢客关了门,要知道夜晚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京都城内的年轻公子们闲来无事,都爱带上三两好友,来此地小酌几杯。
这会子突然布告说是要闭门谢客三日,倒是引起了很多贵客的不满。
这时,一顶极其奢华的鎏金软轿不偏不倚正好在凌岄阁大门口停了下来,八名轿夫小心翼翼地将软轿放下,跟在软轿后边的婢女立即低着头小跑上前掀起矫上的琉璃珠帘。
往来凌岄阁的贵客不少,如此高调奢华出场的客人这还是第一个。
候在门口的小厮倒抽一口冷气,心里飞快的想好了一番说辞,刚准备上前劝说他们离开,屋里便响起声音唤他退下,执扇少年从凌岄阁里迎了出来。
这排场这架势,不用看就知来的人是谁。
宋秩望着轿中人笑道:“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凌岄阁是被你买下来了,大哥,你也是人傻银子多,你说的那处歇脚地儿就是这里?穆老爷子没意见?话说回来,京都城这么大,城郊有不少好庄子,景致好且安静舒适,为何选了此处?”
凌岄阁虽好,但终究处于闹市,谈起事情来容易招人耳目,来往的人又实在太多。在宋秩看来,买下凌岄阁,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话音刚落,便见从软轿上走来下一人,此人身披一件纯白色长袍,袍服雪白,一尘不染,他长眉稍稍一挑,一双狭长含情的凤眼微微一眯,如此艳丽妖冶,竟是有种勾魂夺魄的神秘能力。
得亏这是宋秩从小看到大的脸,再明媚再动人,他也已经司空见惯,早有了免疫力,若换做旁人,单是被他稍稍看上一眼,无论男女老少,都怕是要丢了魂,持不住一头栽进他怀里了。
此人,便是名满京城的第一“美人”穆云醒,用宋秩的话说,穆云醒便是那“红颜祸水”,只可惜,生得如此美貌的他,是个男人,若是个女人,定是个惑乱江山,扰乱朝纲,惹得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祸害。
穆云醒笑而不语,随宋秩的指引,一道走进了凌岄阁。
宋秩是这里的常客,自然对这里熟门熟路,挑选了阁楼最里边的那间雅阁入座。
穆云醒坐定后,方才回应道:“你大哥我别的不多,就是银子多,三弟你可是有什么看法?”说罢,穆云醒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的布设,摇了摇头,“都说这凌岄阁如何如何好,依我看也不过如此,这里头的布置风格太俗气,全部都得换。”
宋秩倒吸一口冷气,学着穆云醒的样子摇了摇头。不愧是京都城首富之子,说起话来总是视金钱如粪土,壕无人性,不把银子当银子使。
宋秩拱手道:“有钱便可如此任性,小弟我惹不起惹不起。”
谈笑间,宋秩给自己和穆云醒斟上一杯茶,正色道:“二哥为了谢家的事,也从云州回来了。”
穆云醒抬眸,眉眼间带着懒洋洋的笑意,目光却十分清明,他笑道:“嗯,看来这一次,那些人是真的下定决心要除了谢家,事情处理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但这其中牵扯的人尤其多,萧沉真打算插手?”
宋秩不置可否,此前,谢家一案确实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但董立夫被抓,一切又该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宋秩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谢家的事情,二哥自有他的打算,也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不过大哥,最近京都城倒是真有点意思。”
“哦?”穆云醒不甚在意地伸手掸了掸衣袍上的皱褶,道:“京都城竟也有让你感兴趣的事情?”
宋秩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点头笑道:“宁远侯赵和的女儿你可认得?”
穆云醒向来不爱回京都穆府,自成年以后便鲜少在京都城露面,自是不识宁远侯的女儿,宁远侯他从前倒是见过几回。
穆云醒摇了摇头,道:“宁远侯的女儿怎么了?”穆云醒心想,莫不是这人比他生得好看些?
“大哥,我活了这些年,没见过二哥跟哪家女子有过牵扯,他府上更是一个贴身丫鬟都不曾见过。我都要怀疑二哥这辈子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没想到他这次回京……”宋秩话没说完,察觉到了些什么,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手执扇柄指了指雅阁门口。“说曹操曹操到,还是让二哥亲自现身说法吧。”
扇柄所指的青年面上的表情冷了一冷,这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好些。
萧沉平日里面上就没什么表情,叫人从来瞧不出他的息怒哀乐。但今日看上去,他好似有些不高兴。
待萧沉落座,对面的两人直勾勾的望着他,都一副屏息静听的模样,等着他开口说话。
不想萧沉根本不接宋秩的话,而是将话题一转,冷声道:“要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
看他这幅模样,哪里有半分玩笑的样子在,宋秩虽说向来不正经惯了,但正要认真起来,却是比谁都认真仔细。
宋秩清了清嗓子,也严肃起来,只道:“我派人仔细查了,赵家小姐和谢启灵从前并无往来,甚至面都没见过一回,救下谢启灵应当是碰巧遇上,不过……”
萧沉问:“不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