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滑,李大人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官帽也掉了下来,还是要人从地上捞起来,只是双腿已经发软,站不住了只能瘫软的坐在椅子里。
颤抖的眸子里满是后怕,抖着手指向堂下凛凛气场的云意寒,“你,你是云二爷?!”
“如假包换!”风雄咬紧牙关,猛地瞪向脸色发白的官差,“既然知道跪着的是我家二爷,还不赶紧松开!难不成要等到云家亲自来衙门要人不成!”
生平未进过衙门,第一次来就是让人绑着来的,此事若是被大爷知道了,只会闹个天翻地覆,这位李大人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李大人吓到脸色发紫,蕴含着惊恐的眼眸瞥向一言不发的钟锦绣,“那么,这个女子是……”
“乃是我未进门的妻子。”唇角挂着一抹冷笑,云意寒口气冷淡道:“李大人,你头顶上的官帽,是该换人戴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李大人宛如置身冰窖之中,噗通一声,直直倒在了椅子里面。
云家是何等的权势,富有皇商之名,结交的素来是达官贵人,就连京中的皇亲国戚都时常来人问候,谁人都知道,在北陵万万不能招惹的就是云家。
可今日他自己就撞了上去,怪只怪云二爷不曾在外走动,出面的都是云爷云振逸,大家都知道云家有个云二爷,但向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万万没想到,初次露面,竟就被他给撸来了。
还是师爷率先回神,丢下笔就跑了过去,连忙动手解绳子,同时愤愤瞪了一眼旁边的衙役。
“还看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经师爷一声吼,衙役们迫不及待的放下手里东西,一个个抢破了头要争着为他们解开绳子,好似这样做就能减轻他们的错误。
解了绳子,师爷亲手将几人扶起来,“是,是我们识人不清,云二爷莫要怪罪。”
手掌对着衙役伸了过去,淡淡眸光撇过去,立刻有人将扇子呈上去,不敢有丝毫拖曳,云意寒接过扇子,眼神淡漠的看向惊恐发抖的县太爷。
“这件事,你们要给我一个交待。”
“这……”师爷脸色僵硬的望向县太爷,猛个劲儿的朝着王家下人使眼色,这档口不找替死鬼,难不成等死吗?
不愧是常年合作的对象,师爷一个眼神,李大人就明白了,伸出脚就对着王家下人踢了过去,这一脚不含糊,直接从堂下滚了下去。
“都是这个刁奴,误导本大人!来人,将此人拉下去痛打十大板!”
随后拱手对云意寒谄媚的笑着,“云二爷,您看,我这般处理,您可满意了?”
抖了抖衣袍上的灰尘,云意寒眼皮也不抬一下,“满意与否该问锦绣,并非是在下,因为,大人您外甥调戏的乃是锦绣的姐姐。”
求错了人,李大人转头望向面容冷淡的钟锦绣,让他跟一个女人低头,实在是做不到,好歹他也是堂堂的县太爷啊!
眼看云意寒淡然的神色,师爷心中了然,暗地里掐了一把县太爷,“大人,她可是二爷的未婚妻,她高兴了二爷就不高兴,咱们都没好果子吃啊!”
县太爷想通了,赶忙拱手作揖,“是本官有眼无珠,招惹了姑娘,姑娘手下留情啊,帮本官给二爷求求情吧!本官这个官位不能丢啊!”
他好日子还没过够,丢了官,以后还怎么搜刮银子啊!
闻言,钟锦绣冷眸立刻横了过去,“怎么着?李大人这几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还不够?”
李大人和师爷脸色倏然煞白,钟锦绣也不去看他们狼狈的姿态,转动着手腕,“王石调戏了我姐,若非被我和二爷撞见,我姐的清白可就没了,我本来只想给他一个教训就算了事,可现在……”
阴冷眸光瞄向院中正在挨板子的下人,公堂内的温度骤然降低,“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她还没出手,王家就先派人来了,倒打一耙也不过如此,以为有县太爷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那可不成,她钟锦绣向来不是吃素的,招惹了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
摸着下巴思索着该用什么法子整治王石,钟锦绣围着县太爷和师爷转起了圈,沉着的面容让两人心底有些发毛。
沉着片刻,钟锦绣静望着县太爷和师爷,“既然王家要告我们故意伤人,那么是不是应该请王少爷亲自出面?”
这回县太爷算是明白了,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人家这是找上门来的,压根不是被抓来的。
李大人欲哭无泪,抖着手作揖,“姑娘,二爷,您二位要怎么做才能放过我们?请你们高抬贵手啊!”
“方才要将我们给抓进大牢里的时候,李大人可不是如此谦卑。”钟锦绣弯着腰,和李大人平视,眼底闪烁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随后缓缓直起腰杆,露出灿烂的笑容,可是笑意未达眼底,反倒透着冷意,“让我放过王石也可以,问问他,是用的哪只手摸了我姐,剁了就是,他的子孙根就暂且留着,好给王家传宗接代,瞧,我还是善解人意的不是?”
说到最后,钟锦绣眨了眨眼,娇俏的拍了拍县太爷肩膀,“李大人,你的官位、王家独子的性命我可全留下了,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
“您看,是你们亲自动手,还是让风雄动手?”
手指转而指向身后的风雄,“他可是把好手,一刀落下,保证伤口整齐,不会有断了骨头连着筋的现象发生,干脆利落。”
一个小姑娘面带笑容的谈论着血腥场面,周围人的脸色变了一变,最毒妇人心,果真不是妄言,眼前这位姑娘显然不是好惹的。
“姑娘,我……”
李大人面露苦涩,要了外甥的手岂不是成了残废,日后要如何生活?
看他还面露犹豫之色,钟锦绣倏然收敛笑意,没什么温度的看了过去,扬起声调反问,“怎么着?我饶了他一命,别得寸进尺!”
“你私底下收受贿赂,搜刮民脂民膏,哪一条传出去都足以让你脑袋搬家!你别给脸不要脸!”
要他一双手,算是便宜他了!
掷地有声的阴戾嗓音教李大人双腿发软,猛地瘫倒在地,眸光颤抖的瞥向弯腰看自己的钟锦绣,万万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手段。
撩起裙摆缓缓蹲下,钟锦绣眯眼透出危险的神色,“我相信这件事李大人一定能够做的很好,你只有两天的时间,两日之后,若是王石还留着一双手,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就会上报朝廷,到时候别说你的官帽了,就是王家也会受牵连,最少,也会是发配边疆!”
慢慢站直身子,她轻呵了一声,“孰轻孰重,李大人心底应该有一杆称。”
说完,抖了抖裙摆,钟锦绣抬高下巴,冷冷的向外走去,在走过师爷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师爷,挑了挑眉梢。
“你这个师爷当的挺称职,那些民脂民膏你也没少拿吧?”
师爷站在那里抖着唇,不敢吭一声。
办完了事儿,钟锦绣大步流星离开县衙,云意寒深深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李大人,挥了挥扇子,示意风雄跟上。
狼狈的进入县衙,转眼间没事般的走了出来,引来周围人的目光,议论纷纷。
转头望向县衙的牌匾,钟锦绣冷笑一声,“明镜高悬?我呸。”
走着走着,钟锦绣转头望向云意寒,“你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这个狗官吧?”
“当然不会。”握了握扇子,云意寒诡异的扬起唇瓣,“弹劾他的奏折后天就回递交上去,他的官帽,不保了。”
敢用那种眼神觊觎他的女人,就得承受他的怒火。
云意寒的回答钟锦绣很满意,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转而指向商街的方向,“事情处理完了,走,去买东西!”
说她狠毒也罢,歹毒也好,唯有家人她是绝对不会让步的,欺上家门还不还手那是傻子,女子又怎样?她会证明,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等他们买完了东西,天色也不早了,珍宝斋便去不成了,只能带着买到的东西先回去。
路过城门时,不知看到了什么,马车上的钟锦绣让风雄停了车,翻身下车。
车内的云意寒万分好奇,掀开车帘,瞧见她蹲在一名小乞儿身前,眸光柔和,丝毫不嫌弃他身上的脏污,将新买的袄子披在他的身上,还给了一些铜钱和碎银子。
小乞儿生平第一遭看到这么多的钱,指尖微微发抖,澄亮的眼眸望向她,“姐姐,我要不了这么多钱,你有吃的吗?给我一点吃的就好。”
稚嫩的嗓音带着天真,明明还是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承受生活的压迫。
“这些钱你拿着,别看我穿的不咋样,可姐姐有钱的很。”保证的拍了拍胸脯,又指向身后的马车,“没钱的话,怎么坐这么大的马车?”
小孩子惊喜的望着马车,好漂亮的马车。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瘦弱的小身子狠狠抖了抖,捧着钱的手却是紧紧攥着,赶忙放进布襟里。
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否则,他们会来抢钱的,他一直在这里乞讨,已经被抢好几回了,从那以后他就长记性了,一有施舍钱财就藏起来,虽然偶尔也会被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