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杌接过夷媚手中的毒药,看了一眼,低眉压声道:“这药太烫了,一会再喝”。
“王,药当然要趁热喝,凉了就失了效性了”,夷媚刻意贴着敖杌坐上软榻,一手抚在他的胸前劝道。
“是吗?我近日喉咙不舒服,喜欢喝凉的”,敖杌将药碗放在软榻房的茶几之上:“后,我感觉我时日无多了,你能陪我说几句真心话吗”?
夷媚一怔,很是意外,看着敖杌半天才尴尬的笑道:“好啊”。
敖杌看了看夷媚,让她在一旁坐下,有气无力的问道:“后,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王,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有二十五年了”,夷媚迟疑了一下,还是顺着话回答了。
“二十五年啊...后,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王,你待我当然好啦”。
“你当真这么认为吗?既然如此,我死后,你便为我殉葬如何”?
“什么”?夷媚一听,立即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敖杌。
“怎么?你不愿意吗”?
“王,我...我还不想死”。
“那你是在留恋什么吗”?
“当然...”,夷媚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怒视着敖杌道:“你就一点不念及夫妻情份,非要我为你殉葬”?
敖杌看出了此时夷媚眼中的恨意,便笑了笑道:“你是不愿意再伪装下去了是吗”?
“是...我早就已经受够你了”,夷媚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端起茶几上的药碗,送到敖杌的嘴边道:“乖乖的把它喝了,我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敖杌看着夷媚的脸,忍不住大声笑了,笑自己眼拙,笑自己失败,右手用力一拂,将药碗打落在地,药汤洒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吱吱声。
敖杌的反应让夷媚很恼羞成怒,气得小脸都红了道:“王,我劝你不要做垂死挣扎了,没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个私生子,还妄想着他能回来继承王位,你别做梦了,我看他没命回来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私生子此时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不过你也不必伤心,我这就送你去陪他”,夷媚说着,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来,看着敖杌双眸一闪,缓缓上前,欲一刀下去却不料反被敖杌一掌打开,扑倒在地。
“来人...”。
敖杌声落,十几个天狼勇士进来,手执弯刀架在夷媚的脖子上。
夷媚一时错愕,再看到敖杌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后,更加震惊了,不敢相信的自语道:“怎么会,不可能”?
“吓着你了,你和魁尤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怎么会”?
“我怎么还能站起来是吗”?
“不可能,莫非你...是大长老”,夷媚的聪明一下子便想到了。
“你猜对了,我这具身子已经腐朽了,不会再受你蛊惑,现在是靠长老的药物来维持的,可是尽管如此,我也足够拉你和魁尤,还有涂殚,跟我一起去下地狱”。
“你...嘿嘿,你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魁尤,他是魔鬼,真正的魔鬼,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是吗?放心,我会留着你的命,看着他是怎么死的”,敖杌说着转向一旁的勇士道:“把她带下去”。
“是...”。
“你们别碰我,闪开,我自己会走”。
寝殿门口,长老古策和夷媚碰了个正着。
长老古策看着夷媚,这个看着夷媚长大的老人,还念及往日的一丝父女情份,毕竟是自己的义女,总有些不忍的摇头道:“媚儿,你若是有悔意,我可以替你向王求情”。
“悔?我从不后悔,我只恨自己终究是心不够狠,早该听了尤的话,也不至于此”,夷媚说完头也不回了走了。
古策无奈,转身进了寝殿,为敖杌送来续命丹。
“王,你要少动怒,爱惜身子才好”。
“古策长老,我还有多少时日”?敖杌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只希望自己能多一点时间。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不过一月,不过我已经在研制新的续命丹了,或许能多些时日”。
“嗯...”。
“王,您打算如何处置狼后”?古策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不能给我的孩子留下一个祸害,她只能死”。
古策听着,沉默了,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是总有些替她觉得惋惜,想着她本是一个善良聪慧的女子,若非是受了魁尤的魅惑,也不至于此。
“古策长老,屾巫师可有消息”?
“还没有”。
“派去跟踪涂殚的人的有消息了吗”?
“人还没有回来,不过,已经传来消息了,说酋帅和伏阖率兵夜袭西龙城被俘了,之后火凤的少将军南宫赦领军同样突袭了天狼兵团,结果全军溃散,天狼兵团已经瓦解了”。
“那我们的族人呢”?
“据说是并未伤我们的族人,应该是都放了”。
“嗯...”,敖杌闭目想了想,接着道:“召集狼奴军团,我们去西龙城接王子”。
“王,是不是等屾巫师的来信再说”。
“这...我等不急了,召集狼奴军团吧,我要亲自去接我的孩儿”。
“王...”,古策还想说什么,被敖杌直接拒了,只好照办。
次日清晨,天狼谷外,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五万狼奴军团集结完毕,敖杌头顶天狼头,身披天狼皮,胸前挂着两颗硕大银白的天狼牙,牙锋锐利,无不彰显着它曾经的杀伐与荣耀。
“王,屾巫师和四位天狼勇士回来了”,长老古策凑近敖杌道。
“回来了?叫他们过来”。
一会,屾和四个天狼勇士上了来,四位天狼勇士向敖杌行完尊礼后,退到一边。
狼奴军团是天狼国最为隐秘又强大的军团,其战斗力远胜于一般天狼兵,足够以一敌十,因为他们原本就是狼族与人族的后嗣,世代只会服从狼王,并且是具有天狼血咒的狼王。
屾见此情景心中不安,忙向敖杌说明了情况,劝敖杌不要用强,怕要适得其反。
敖杌此时知道自己此举或许并不明智,但是真的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为保天狼国安定团结,必要尽快让裂天回来继承王位,而且,自己思子心切,就想立即见到裂天。
敖杌让长老古策向天狼各部发出天狼令,要求天狼各部赶住西龙城,倾尽举国之力,不惜干戈,也会迎回王子。
“王,是否再考虑一下”,古策也忍不住劝了一句。
“狼,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定地动山摇”,敖杌看着远方,眼窝深陷,目光如炬,就像是在燃尽自己的生命。
屾见劝不动,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大军前进,希望到时候能从中周旋一二,不至于真的大动干戈。
敖杌坐在天狼统辕之上,倚着车辕边上,右手一直拨弄着左手拇指上纯白的天狼扳指,那是由天狼骨雕琢而成,是天狼王位传承的信物。
在向西龙城进发的途中,不少返回的天狼兵为了将功恕罪都加入了军团,还有一些部族就是被涂殚给骗了,原以为火凤扣押了天狼王子,才跟着去的,得知真相后,纷纷赶来向天狼王敖杌请罪,并请求加入军团。
敖杌若是换成以前的脾气,绝不会轻饶这些部族所犯的错误,不过,此时,并不是责罚他们的时候,就算要责罚那也要交给裂天来处理,以助他立威。
西大营,南宫赦问明被俘天狼兵的具体情况后,发现他们纯粹是被涂殚假借狼王之名给骗了之后,也就都放了。
西龙城,南宫赦进城发现城防已经是火凤的兵士在把守了,觉得枭焰这人还算言而有信,让乌锥将城中的天狼兵分批释放了,便来了西华乐。
西华乐,枭焰对于裂天时刻跟在鄢子月身边很是不悦,特别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亲近鄢子月一下的时候,他总会不合时宜的出现,为此,心情更糟了,此刻正在一楼中厅里喝闷酒,见南宫赦进了来,倒了一杯酒,扔了过去。
南宫赦漂亮的接住酒杯,半滴酒都没让洒出来,瞪向枭焰道:“你是想请我喝酒吗”?
“那你喝吗”?
南宫赦想了一下,一饮而尽,将空杯掷回给枭焰。
枭焰接回酒杯,又倒上一杯再次扔向南宫赦,如此反复,直倒南宫赦三杯酒下肚,将酒杯送回,咚的一声放在桌面上。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就这么相互盯着,气场谁都不输谁,旁人见此都绕开走,不敢靠近。
“我真是羡慕少主啊”,红娘站在赤魅身边一副花痴的样子来回扫着枭焰和南宫赦两人。
“嗯...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看少主愁得慌,这两位可不是一般的主,何况,还不止这两位呢”?赤魅说完,看了一眼另一桌上同样在喝闷酒的裂天和正向枭焰和南宫赦走过去的雷云霆。
“你们俩个要做什么”?雷云霆冷着脸道。
枭焰瞟了一眼雷云霆,继续独酌,全当眼前的两人是空气。
南宫赦也不愿多说什么,在一众人的目光中,径直往楼上找鄢子月去了。
蓝亦欢找了鄢子月,两人在房间里说话,都是关于裂天的,不过是女人的心思。
鄢子月一直在听,等蓝亦欢说完,才开口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蓝亦欢被问愣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是屾巫师走之前交待于你的吧,让你过来劝我是吗?屾巫师怎么会觉得我能听你的呢”?鄢子月摆出有些好奇的表情。
“我知道瞒不过你”,蓝亦欢微微一笑道。
“嗯...不过,你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我听进去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听到鄢子月的回答,蓝亦欢也算是宽心了些,刚才对鄢子月说的那一大堆的道理,许多连自己都不是很认同。
“其实,我很羡慕你...有那么多的优秀的男子深爱着你”。
“可我本愿执一人白首不相离,只是好像自己惹出了这些事,欠下这些情债,今生怕是还不清了,希望若有来世,我便一世一世还他们吧”。
蓝亦欢闻言看着鄢子月,此时,突然觉得跟鄢子月的距离不算远,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的。
“所以,若是天意如此,裂天的今世就交给你了”。
“你...你是决定放裂天走了吗”?
“也许吧,如果他决定要走,我会同意的”。
“月儿...”,南宫赦推门进来。
“南宫赦,怎么啦”?
“没什么”,南宫赦见蓝亦欢在房间,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浅浅一笑。
蓝亦欢上前几步,向南宫赦欠了欠身道:“南宫少将军,可还记得我”?
“你...”,南宫赦都过目不忘,怎么可能没认出来蓝亦欢就是阿象陇艳舞的女子,只是因鄢子月在此,不想说破,但既然蓝亦欢自己提出来了,便坦然的承认了:“蓝姑娘,我当然记得,阿象陇对吗”?
“南宫少将军,好记忆”,蓝亦欢盈盈一笑,毕竟南宫赦可是自己遇见的第一个不为自己美色倾倒的男子。
“南宫少将军,月殿下,我先走了”,蓝亦欢说完转身离开了,出了门特意将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