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闻人明当然都不会知道,他自己都被闻人御弄得焦头烂额,哪还有时间去关注别人。
之前进宫去见了母妃,面黄肌瘦,哪有从前在绮颜殿的艳丽和威风。要是早知道母妃失势后,他就算身为太子也会寸步难行,他就应该不去理会什么见鬼的南疆太子,而是遍寻名医给母妃医病了。
只是此时后悔已是无用了。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稳住朝局,再想办法弄些银子,现在府中已经捉襟见肘。
他突然又想起赵婉君的好来。她刚嫁给他的时候,他还不得势,全靠她的嫁妆支撑才能维持表面上的风光。他真的不应该这么轻易就将她得罪个彻底的,不然,好歹赵家不支持他,也不会去支持别人。
赵承荣那只老狐狸,向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怎么就能迁怒到婉君身上呢!
赵婉君在院子打了好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想莫不是着凉了吧?
闻人兮丢下小球,颠颠跑过来,“娘亲,你怎么了?”
赵婉君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瞧你,玩的满头是汗!娘亲没事,你不用担心!”这孩子这么乖巧听话,不明白殿下怎么就不能多疼惜些……明明他以前也是很疼兮儿的,到底是从什么开始,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闻人兮歪着脑袋想了想,一语不发地跑回房内。
赵婉君一头雾水和旁边的意梅对视一眼,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话也不说就走了呢?
不一会儿,闻人兮拖着一件披风从房里出来;他人小,也抱不住,还有好长一截拖在地上;看得赵婉君胆战心惊,生怕他摔倒。
“娘亲,你穿上!娘亲是女子,身子弱,要多穿些,免得病了!”
赵婉君又是感动又是心酸,多好的孩子啊…如今却要整日被关在院子里,也没个玩伴,这年纪也该去学堂了;可是…她却没办法躲开殿下去请人回来教他……
“兮儿真乖!娘亲这就披上,你去玩吧!”
闻人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又跑回院子里玩球。
“小主子真孝顺!”意梅满脸笑意,“娘娘可算是有依靠了!”
“我倒是宁愿他不要这么懂事!”要不是自己的处境艰难,影响了兮儿,他本该是腾翔九天的。兮儿贵为天子嫡孙,却要看那些下人的脸色,有时候想想她都恨不得离了东宫这肮脏之地。
意梅神色暗淡下来,近来那些下人已经越来越不把她们当回事了。自己倒还好,只需守着娘娘便好;可意兰她们却了受尽了委屈,在娘娘跟前,还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对于赵婉君的难处,骆静竹多少知道一点;不过,赵婉君不说的话,她也不便插手;所以,也只能佯装不知了。
“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奶娘余氏了?”骆静竹奇怪的问,没见到这些人上蹿下跳地出来蹦跶,还真有些寂寞呢!
“听说是被王爷打发走了!”小鱼对那些人简直是深恶痛绝。娘娘已经够宽宏大量了,她们竟还不知满足;要是娘娘真出了什么事,就是将她们碎尸万段,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哦……”骆静竹略略点了点头,“跟她们有关?”
也不知道那南疆太子是哪来的神通,竟然将手伸得这样长。韦府,褚府,还有他们武王府等等竟都有他的影子,甚至或许还有更多没有暴露的人潜伏着;铺排得这样大,也不知他有什么样的阴谋。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总归也是为了那个位置。
“嗯!娘娘,咱们要不要回骆宅看看少爷他们?林珊姐姐也好久没见到了,奴婢都想她了!”
她能说这个转移话题的手段很拙劣么?知道小鱼不想再提那天的事情,骆静竹也没为难她,“好啊,过几日咱们就回去!”
小鱼见她没有再追问,轻轻松了口气。王爷可是明令禁止他们在娘娘面前提这些事情的,娘娘是个女子,到底还是心软;若是之前直接把余氏她们处理了,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被掳之事了。
“在说什么呢?”闻人昊进门时正好瞧见小鱼脸上庆幸的表情,不禁有些好奇。
“没什么!你去哪儿了?半天都不见人影!”刚才泡了一壶好茶想跟他一起分享却没找到人。
闻人昊上前倾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没去哪,就在府里逛了逛!”事实上,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现在每天都要将府里角角落落都巡一遍,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别人他都不放心。
“哥哥那边如何了?最近闻人明好像太过安静了!”
哪里安静了!人家都是在府里闹,你当然看不到了!“放心,他办事还是很牢靠的!咱们要不要去庄子上瞧瞧?听说庄子上新种了一种瓜果,这时节也可以收成了,咱们去看看,顺便带些回来给哥哥他们!”
这时候突然去庄子上,骆静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莫非是有什么大动作?“那要不要带上子真他们?他们年纪还小,正是贪玩的时候,知道能去庄子上,想必会很开心!”
“我也正想问你呢!你们姐弟也许久未住在一处了,若是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带上他们一起了!”闻人昊握住她的手把玩,“把逸轩哥也带上!整日憋在宅子里也不怕闷出病来,有些人不心疼,咱们可得多想着他一些!”
若刚才只是猜测,这会儿她已经可以确定了。“那你呢?你陪着我们吗?还有哥哥,他怎么办?”
“我送你们过去,京中还有事儿,我跟哥哥都不能离开太久,不然父皇那边不好交待。”太子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这时候他们兄弟可离不得京;把他们都送走,也是怕闻人明狗急跳墙使阴招。
“可是我们都走了,谁照顾你们?两个大男人粗心大意的,我可不放心!”
闻人昊笑开,“傻丫头,府里头这么多人,你还怕饿着我们不成?等你们去庄子上了,我也过去骆宅住去,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我不能留下吗?”骆静竹抬眼认真道:“把他们送去就行了,你是知道我的本事的……”
闻人昊手堵上她的嘴,“你在说什么呢,瞎想些什么!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在京中闷得久了,想让你们出去散散心!要是你不想去,那咱们就都不去了,省得你在庄子上还得担心我们哥俩儿!”
说的这么自然,难道真是自己想岔了?“别…还是去吧!”子程自小就在京城长大,想必还没出去玩过呢;还有子真,这么长时间整日读读写写,肯定也乏了,能出去散心还是好的。
“真的?”闻人昊调笑道:“可别勉强啊…我可巴不得你哪都不去,整日挂在我身上才好呢!”
意有所指的话让骆静竹的脸瞬间通红,这个色胚,黄段子张口就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学来的!
“想到哪儿去了?”闻人昊抱着她摇了摇,忍笑道:“脸这么红,莫不是病了?”还似模似样地将手放到她额上摸了摸,“没发烧啊…怎么了这是!”
骆静竹狠瞪他一眼,混蛋,一天不调戏她会死是不是?还能不能有点正经了?
闻人昊觉得很冤枉,他明明是关心她,怎么也要被瞪呢?还有没有王法了?于是,他决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王妃娘娘,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了自己媳妇儿了,明明是出于关心;她还瞪小的,小的实在是冤枉!”
这混蛋,竟然还演上了!“哦?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下人?敢私自闯进本宫的房里,是不是不想活了?”
“娘娘饶命!”闻人昊“娇羞”地半低着头,“娘娘跟小的媳妇儿长得一模一样,小的一时情难自禁就进来了,请王妃娘娘念在小的一片痴心的份上,勿要怪罪!”
骆静竹一副流氓样儿地挑起他的下巴,“小美人果然是秀色可餐呐…可巧的是,你竟然跟本宫的夫君也长得一模一样,要不,你以后就留在本宫房里伺候?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一定对你千般宠爱万般呵护!”
闻人昊黑了脸,对别人千般宠爱万般呵护问过他的意见了吗?胆子不小,竟敢当着他的面让别人做她的禁脔,一把将人扛在肩上往内室走去。
骆静竹不住挣扎,“混蛋!快放我下来!”明明是他先演的,她只是配合而已啊!
闻人昊把她摔在床上,随即覆上身去,“娘娘既然要对小的千般宠爱万般呵护,总要先试试小的干活行不行啊…要是小的不中用,娘娘岂不是亏了?”
啊啊啊!!!这么下流的话也说得出口,骆静竹简直要给他跪了!“走开!本宫要治你的罪,要将你拖下去打板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等小人伺候好了娘娘,要杀要剐自是由娘娘说了算了!”
骆静竹想把他踢下床去,却被亲得软了身体,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红被翻滚,一直到大半夜,骆静竹才含含糊糊丢出“禽兽”两个字晕了过去。
闻人昊嘿嘿笑,满足地抱起她去洗漱。
太阳从窗口照进来,骆静竹睁开酸涩的眼睛,刚想爬起来又倒了回去,腰间的酸痛提醒她昨夜的疯狂。
罪魁祸首却不在床上,那个淫贼跑哪去了?把她折腾成这样就跑了?有气无力地对着门口喊道:“小鱼…小鱼……”
梓辛没什么表情地走了进来,如果忽略她脸上的红晕的话还是很正常的。“娘娘,小鱼去给您准备热水了,您可要起身?”
“嗯!王爷呢?”骆静竹借着她的力气坐起来,妈的,那老流氓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她没亏着他吧?怎么就弄得几百年才来一次似的?
“王爷说他去找大皇子了!”梓辛撇了撇嘴,想做就要敢当,惹了祸就跑什么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事实上,闻人昊本来也没想跑的。可他起床时,看到自家媳妇儿那满身的青青紫紫,觉得还是有点危险;虽然就这样落荒而逃,似乎有点怂…但跟惹怒静竹比起来,怂就怂吧,反正他怂不怂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骆静竹怒极,混蛋,竟然敢跑!接下来一个月也别想再碰她了!
小鱼端着水进来,看到她脸上凶狠的神色,默默在心里赞同地点头。娘娘就是太纵着王爷了,怎么胡来都不生气;就该给王爷一点教训,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娘娘,起身吧!宫里的洛公公来了,正在前厅等您呢!”要说呢,小鱼跟林珊一样对宫里的印象都不好,尤其是那皇帝;每次宣娘娘去宫里,坐没得坐,茶水也没一杯,真是气人!
“洛公公?”骆静竹皱起眉,不知道宫里又有什么幺蛾子。
等骆静竹收拾完,洛公公已经开始喝第二盏茶了,“洛公公,恕我来迟了!”
洛公公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娘娘说的哪里话,老奴在这里好茶好水的,巴不得您晚一些才来呢!”见骆静竹一脸疲态,又关切道:“看您气色不大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小病小痛的,千万别忍着;身子是您自己的,可要好好保重!”
骆静竹心头微动,她以前就觉得洛公公对她和闻人昊似乎格外不同,莫非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渊源?“公公放心,我知道的!公公此来可是宫里有什么事?”
“是!皇上派老奴来宣您进宫!”洛公公眼神往骆宅的方向瞟了瞟,“您看时辰不早,咱们这就去吧?免得让皇上久等!”
骆宅?莫非跟哥哥有关?骆静竹微敛心神,想必是宫中又听到了什么谣言才宣了她去吧?
闻人政德看着那些折子,越看越生气。十个竟然有七个要他废太子,这些个废物当太子之位是什么?说立就立,说废就废?当这是场儿戏吗?
君无戏言君无戏言,这是要让他对天下子民出尔反尔吗?若是老二那个蠢东西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就算了,可红口白牙地胡诌几句就让他废了太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就是看老大醒了吗?是,他承认,老二比起老大来的确要逊色很多,可这也不代表他就要改立太子啊……
说到老大,竟是除了那次为老三求情就再也没进过宫,这分明是在怨他啊!他心里有愧的同时却也有些恼怒,自己被人钻了空子,关他这个父皇什么事?要怪就怪他自己大意,堂堂太子轻而易举被人换了药,别人还能说什么?
浑然忘了他这个皇帝在其中起的作用。人呐,总是下意识地在别人身上找问题,却忽略自己。
“皇上,武王妃到了!”洛公公带着骆静竹进门,毫不意外地捡起地上的折子收好。
“儿媳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躬身行了个礼,骆静竹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站。
“静竹啊…你多久没进宫了?”闻人政德声音很是温和,“你弟弟他们如何?”
骆静竹心提了起来,无缘无故怎么会说起子真他们?“回父皇,他们很好!”
“朕有意让他们进宫,给七皇儿八皇儿当伴读,你意下如何?”闻人政德笑的一脸慈祥,仿佛是一个慈爱的长辈。
“父皇发话,静竹当然无有不从。只是,儿媳的弟弟们资质愚钝,不堪造就;怕耽误了两位皇子,只能忍痛拒绝了!”骆静竹福了福身,不卑不亢地道。
“若是朕一定要呢?”闻人政德倏地收起了笑脸,没有人敢如此落他的面子。
骆静竹抬头无辜地道:“父皇不是问儿媳的意见吗?父皇是圣明之君,自是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儿媳也是怕弟弟们莽撞,惊扰了圣驾,才不得已选择了拒绝,还望父皇勿怪才是!”
圣明之君?闻人政德嗤笑一声,“近来朕似乎听说御儿早就醒了,只是一直躲在骆宅没有出来,可有此事?”
骆静竹立时便一脸愤慨道:“是谁敢如此造皇家的谣?这分明是不把父皇不把皇家放在眼里!谁不知道哥哥对父皇最是孝顺恭敬,若是早就醒了,如何可能不进宫谢过父皇的天恩浩荡?这分明是有人不怀好意,想离间父皇跟哥哥的父子之情!依儿媳看,该将此人处以极刑才是!”
“再说了,世人谁不知道哥哥跟王爷兄弟情深;他早就好了,怎么会连我们大婚都没有参加?这显然是想置哥哥于不义之境地,怎么看都是没安好心!父皇,您可千万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闻人政德见她神色不似有伪,不禁有些纳闷,莫非确属捏造?可空穴不来风,要真是问心无愧,怎么会不敢进宫?“你说的可是实话?若真是有什么隐情,朕不会怪罪,你只管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