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软的胸脯上,边打瞌睡边听她絮絮叨叨地抱怨。
他们漫步在水洼遍布的街道上,经过一座座灯火璀璨的摩天大楼,被夜晚沉闷的空气包裹着。
“我当然知道安德鲁是个风流的混蛋,可是他是艾比的朋友,艾比是我在医院唯一能相处得来的人,我怎么能拒绝呢?……”
如果猫能翻白眼的话,夏洛克已经翻了无数个了。
“吉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一开始我挺喜欢他的,我就是有点迷恋这种有点变态的人格……我知道我得自我治疗了。”
夏洛克把自己短短的脖子扭到一边。
“看起来你也不喜欢他,”茉莉显然没有领会到他复杂的心情,只是爱怜地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那我们不谈他了。”
还没等夏洛克松口气,她就继续说:“还有汤姆,之前他向我求婚了,至少在那时我是爱他的……我羡慕他的勇气和热忱,因此我怎么能隐瞒他、欺骗他呢?”
茉莉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大篇幅地谈论着他们一起相处的细节。
夏洛克连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我有点后悔我们分手了,”最终茉莉这么总结道,“我真的是太想结婚了,白色婚纱、草坪婚礼、小点心,我爱死这些了……”
噢不茉莉,你不能为了婚礼小点心就和那个傻汤姆结婚。
夏洛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咆哮”,结果只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噜声。
“你在撒娇呢,”茉莉开怀大笑,双手把他揉搓了一番,“这可真有趣。”
上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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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生而为猫的心理健康因为刚刚的爱抚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当茉莉在地铁口把他放在地上以后,他就坚定地拒绝了再次被抱起的待遇。
他迈着四条腿步伐轻盈地跟着茉莉上了刚好到站的地铁,感谢上帝,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个人。他大剌剌地占了一个座位,感觉自己重新找回了做人的尊严。
茉莉几次抚摸他的手都被躲过了,她有些疑惑地说:“你在避开我吗?为什么?”
夏洛克岿然不动地蹲坐在塑料座椅上,长长的尾巴盘在一旁,跟随车厢的晃动而摇摆。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茉莉托着下巴,低声喃喃道,“我可能是疯了……但是你刚刚骄傲地打量四周时的样子,和他真像……”
夏洛克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猫眼。
“但他是世界上最自负的人之一,”茉莉耸耸肩,“如果他听到有人把他和一个满身泥污的流浪猫相比一定会生气的。”
他石化的身体刚刚放松了一些,就听到对面座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搭话:“你的猫刚刚在瞪眼,你看到了吗?”
“呃……没有,”茉莉转头看看,“你是对的,它的确在瞪眼,猫能瞪眼吗?”
当然能了。
夏洛克继续瞪着眼,并喵了一声。
于是直到地铁到站,那个老人探究的目光还一直追随着他,他被迫无奈地重新窝进茉莉的怀抱里。
说实在的,比冰冷的座椅和地板好了不知几倍。
一人一猫穿过长长的隧道。当他们来到地面时,又下起了雨。
茉莉仔细地遮挡住夏洛克的头顶,防止雨滴打在他头上。她暖乎乎的掌心贴着他的皮毛。
仅仅是因为他是只可怜的流浪猫,还是茉莉对所有生物都这么好?
或者她只对本体是他的生物,这么好?
夏洛克的爪子搭在她的胳膊上,肉垫随着她的步伐上下起伏摩擦她的皮肤,陷入了深思。
他们赶在大雨来临之前回到了茉莉的公寓,夏洛克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不得不说茉莉作为房东比哈德森太太好太多了。
不幸的是,此时一个不速之客正坐在沙发上。
夏洛克看着那个和他本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哇”得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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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和前未婚夫汤姆交谈了很久。
夜色越深,夏洛克反而兴致愈高,他残余的人类习性正被缓慢侵蚀,使他能悄无声息地跃到汤姆身边,露出不太锋利的獠牙。
汤姆呆愣了一会儿,才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噢上帝!这该死的猫。”
喵喵喵,这该死的人。
“抱歉,”茉莉随口说道,接着就刚才的话题说下去,“汤姆,我是说,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我不想做出什么变化。”
“我完全理解,”汤姆挪了挪屁股,满脸犹豫,“但是我听艾比说……你今天去约会了?”
茉莉有些生气,但她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这与你无关。”
“是的是的,”汤姆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是,我就是不懂我们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于是茉莉的脸上浮现出那种熟悉的愧疚神色。
“汤姆,”她叹了口气,看着汤姆的眼睛耐心地说,“这都是我的错……”
“我、我知道,但是……”汤姆结结巴巴地打断了他,一只手在口袋里笨拙地摸索了半天,在夏洛克的瞪视下,掏出一个小盒子。
他突然单膝跪地,“嫁、嫁给我,茉莉,我们重新开始!”
夏洛克的视线缓慢地转到茉莉身上,后者惊讶地捂住了嘴,身体惯性地向后倾,肢体语言里满是防备。夏洛克不知怎么地就舒了口气,他舔了舔爪子,等待着茉莉狠狠地拒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
“呃,我……我真没想到……但是……”
茉莉支支吾吾的,他竟然有些困了。
“我非常感动,汤姆,真的……”
只是说“不”而已,说“不”。
他耷拉的眼皮越来越沉,像两块石头在引力下飞速坠跌。
在无边的黑暗侵来的前一秒,他的耳朵里也没有传来茉莉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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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夏洛克去世之前,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曾有过一段这样的体验。
对于他的室友华生来说,他只是如寻常一样失踪了好几个小时,回来时的样子彷佛是在泥地里打了几个滚。
之后的几天华生在博客里是这么描述的:“……我们的朋友——夏洛克的作息变得更加紊乱,常常在夜里发了疯般的练琴……他偷了好几个哈德森太太的毛线团,污蔑给我和罗莎。他还对着我的激光笔大发雷霆,但这都不算什么。
“只是有一次,当他试图舔自己的手时,我感觉到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世界了。”
对此夏洛克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正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里,每每在邮差来到之际达到巅峰。
当华生拿着一堆账单上楼后,他便像溺水的人获得了救生衣一样松了口气。
这个持续了一周多的不良情绪终于在某次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