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心里默默想,然后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啦?”
蒋小小瞪他一眼,果然。她抿了抿嘴:“这饭菜根本就是你妈妈的手艺。你那水准,我估计都要饿死。”
盛宣听了半响,看蒋小小这不欺负的样子,决定咽下这口诋毁他厨艺的气。他想了想,还是巴巴地贴到蒋小小身边:“别生气好不好?”
蒋小小没有说话,盛宣想哎哟,这可怎么办。
而就在盛宣冥思苦想对策的时候,蒋小小叹了口气:“不用躲着我。我知道他们不想给我压力,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看淡了。有时候想想,他们在身边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如果真的是最后一段时间,我还能看见他们。”
“你又在瞎说。”盛宣反驳:“你这病治愈的人多了去了。”
蒋小小笑了笑:“算了,让他们来吧。”
当然,蒋小这句话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来到波士顿的是两家的父母。所以当四个人齐齐出现在病房里时,蒋小小顿时感觉连空气都好像稀薄了几分。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她连叫两边,到最后四个老人通通点头。
盛宣察觉出来蒋小小没有料想到是两家的父母。他于是朝自己父亲盛从肃使了使眼色,意思是先出去待会儿再说。
他在外头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之内,他又听了父母的嘱咐,当然无外乎要好好照顾蒋小小。甚至母亲宋如我还说:“小宣啊,波士顿不像是国内,你找的阿姨做菜能和小小口味么?我看你也是要锻炼锻炼。”
盛宣自然答应,他觉得等蒋小小病好之后,他能成为一个光荣的煮夫。
一个小时之后,盛宣进了病房,蒋小小眼眶红红的,好像是哭过。蒋小小看见他第一眼,就默默地说:“我心情有点糟糕,你能帮我找几本微积分的书吗?”
“怎么了?”
“想做点题缓解缓解心情。”
盛宣没有问他们聊了些什么,只是二话不说,半个小时之后就有人讲蒋小小所要的到了之后,蒋小小深吸一口气,立刻就看了起来。
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支铅笔,刷刷刷就写了起来,盛宣看了半天,决定还是给她点个人空间。
蒋小小就是蒋小小,不开心的时候做的事情还能解决别人的困扰。
午后的时间一分一分地慢慢往前走,这一天和往常没什么分别。病房外的草坪上依旧是三三两两的病人,远处湖面闪烁着点点的光,午后依旧静谧只有些许的蝉鸣。
盛宣坐在门外的走廊座椅上,垂着头在看手机,他想着搜一些菜谱什么的。
后来的很多时候,盛宣总会想起这一刻。甚至到垂垂老矣的时候他也会记起这个时刻,他总会想,这一刻他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想过无数遍,总结过无数遍,最终给自己的答案就不知道。
医疗团队的大胡子教授拍拍他的肩,蓝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他一个一个字十分清晰地对盛宣说道:“盛先生,关于您太太的病情,我们已经确认,您能来我们办公室吗,我们想跟你详细谈一谈。”
盛宣脑子里当时“嗡”医生,然后浑浑噩噩站起来,随着教授一路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在数自己的步子。一步、两步……走到办公室门口,一共是八百五十一步。
然后大胡子教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见他脸色发白,立刻反应了过来,连连摆手:“不、不!盛先生,我们要说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盛宣还是呆呆的。大概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抬头“你说好消息?!”
大胡子教授连连点头:“当然是好消息。”
☆、37|36.32.28.1.01
盛宣拿着一沓检查报告,一边听教授略带兴奋的声音在叽叽呱呱地说一大堆专业名词,一边看着这教授指来指去的光片。
老外的语气上扬,蓝眼睛里忽闪忽闪着光芒。盛宣有一个瞬间的不确定,他的手在发抖,导致他连握在自己受伤的报告都看不清。从前再好的英语,现在竟然觉得眼前的东西都是天数,一个个英文字母就像是蚯蚓一样,弯弯曲曲根本看不懂。
他的耳朵里渐渐有些声音,“嗡嗡”直响,盛宣终于放弃,他搁下了手里的一沓报告书,也向大胡子教授摆摆手:“等一下。”
盛宣低了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她没有肺癌的危险?”
“准确来说,是肺炎性假瘤,是良性肿瘤的一种。一开始送过来的时候没有确定,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排除肺癌的可能性了。盛先生,我们建议立刻进行手术切除。”
盛宣伸出手,大胡子教授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理解,摊了摊手问怎么了?
“给我手术同意书,我签字动手术。”
“谢谢你的配合。”教授显然对于他的迅速反应感到惊奇,但是立刻就同意了他的决定,毕竟宜早不宜晚。
蒋小小在病房里也是等病理报告,她对医院很熟悉,整天待在病房里又感到压抑,于是便主动到医疗团队的办公室去问消息。所以她站在门口,几乎是和盛宣同一时间知道自己的病情。
甚至可以说,她比盛宣还要早一步。在大胡子教授飙出一个又一个专业名词的时候,她已经反应了过来。
蒋小小紧紧地抓着门框,在不知不觉之中,眼泪已经悄悄爬上了她的面庞。
在怀疑自己罹患肺癌的那一刻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忽然就像是黑白电影一样一幕又一幕闪现在她的眼前。一帧一帧慢动画一点一点地放,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哭过无助过也害怕过。
终于,老天对她不算太差。
“小小!”盛宣看见她,挺拔的身躯在她的头顶打在一个小小的阴影,看上去就像是她在他的保护下一样。
蒋小小抬起头看他,擦了擦了眼睛,通红的双眼就像是一只小兔子。
盛宣低下头,弯着腰,他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要哭,都过去了。”
旧时阴影如同远去江水,乌云终于消散。曾经击垮她,她性情大变,在风中在夜里尝试一件又一件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害怕来不及,她看开数十年的执念,她为自己感到可惜。
到现在,终于,过去了。
也许命运就是跟她开这一个玩笑,让她知道,生命中不止是以前她坚持和执着的那些事。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令人心动的事情。
命运也在这个时候给了他盛宣。让蒋小小拥有比以前更明亮的双眼,看清楚在盛宣高傲的面庞下那一颗炽热的心。
蒋小小“嗯”了一声,然后说:“我要做手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