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莉莉丝的情人(H) > 分卷阅读50
    “你听说过坎道列斯的故事吗?(注1)”

    “是什么样的故事?”

    “坎道列斯是吕底亚的国王。据说他非常迷恋他的王后,以至于他认为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有一天,坎道列斯对他的手下巨吉斯说,‘巨吉斯,人们相信他们的眼睛超过相信耳朵,若是我只是用言语来描绘王后的美丽,你一定不会相信。所以,我要你趁夜来到我的寝殿,我的妻子每夜都会在寝殿门口的椅子前脱掉所有衣服,这样你就可以躲在椅子后面窥探她的裸体。如此,你才能真切地明白她有多么美丽。’”

    “真是奇怪的国王。”

    “国王的心情也并非不能理解,毕竟炫耀也是人的本性之一。”

    “接着说下去,巨吉斯是怎么回答国王的?”

    “巨吉斯谦卑地拒绝了国王的要求,因为在吕底亚人的风俗中被人偷窥裸体是一种奇耻大辱,对于男性来说也是如此,但坎道列斯非常执着。或许这位国王的悲剧结局已经注定了。总之,巨吉斯别无他法只能听从主人的命令。”

    “他真的趁夜去寝殿偷窥了王后的裸体?”

    “是的,而且他被王后发现了,但是王后并没有声张。第二天一早,王后派人将巨吉斯叫到面前。她对巨吉斯说,‘巨吉斯,你和国王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人死。要么你就杀了国王,因为他怂恿你羞辱我;要么你就自杀,这样你再也不用盲从国王的无礼要求。’”

    “巨吉斯是怎么选择的呢?”

    “猜猜看?”

    “我猜他杀了国王。”

    “没错。巨吉斯又一次趁夜躲在寝殿的椅子背后,当坎道列斯入睡时,巨吉斯用王后给他的匕首杀死了国王。就这样,巨吉斯得到了吕底亚的王位和美丽的王后。”

    听完瞿寰辰讲的故事,易维清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深宫的春夜是如此温柔,属于国王和王后的宽敞寝殿无比安静,可以听到微风在耳畔轻吟。

    易维清趴在可以躺下几个人的大床上。他的怀里抱着一只柔软靠枕,靠枕的边缘坠满了用金丝线编织的流苏。金流苏在暖色的灯光中熠熠生辉,与易维清黑瀑布般的长发相映成趣。

    洁白的窗帘随着微风不停起伏,高高的落地玻璃窗外是秀丽精致的王室花园。连绵成云的淡紫和浅粉绣球花清雅而可爱,在花草树木的掩映中,一尊抱持水壶的仕女雕像临水而卧,大理石打造的美丽肌理在月光中泛着浅淡的光晕。她斜倚在水池边,圆润的藕臂抱着一只水壶,潺潺清水从水壶中流出落入水池里。清澈透明的水面,清晰地倒映出斑斓星光和仕女娴静的容颜。

    瞿寰辰随手捡了一根发带,将纯金色的秀美发丝聚拢固定在脑后。

    易维清从故事中回过神来,见瞿寰辰披上外套穿戴整齐,很是惊讶地问:“又要出门么?”

    瞿寰辰那对澄澈的蓝色眼珠中含着微微的笑意。他说:“办公室里还有几份文件需要我尽快处理。现在是政权交接期,这些书面工作十分繁琐。”

    易维清跪坐在床上,不由得攥紧怀里的靠枕。

    “现在已经是半夜了,什么样的文件值得你彻夜忙碌损伤自己的健康呢?”

    “抱歉,我会尽快回来。”

    瞿寰辰在床边单膝跪下,伸手温柔地抚过易维清的脸颊。

    “相信我,等你明早醒来时,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

    易维清低头紧紧地抱着靠枕,优美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睡吧,我的王后。”

    瞿寰辰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在易维清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接着匆匆离开了。

    夜深露重,孤枕难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易维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当他再度睁开眼时,瞿寰辰真的就在他的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易维清痴痴地望着丈夫完美的侧颜,禁不住伸出手,用指尖去描摹瞿寰辰俊美的五官。在熹微的晨光中,瞿寰辰淡金色的睫毛模糊而虚幻,仿佛一道无法触碰的光。

    瞿寰辰睡得很沉,易维清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灵巧地钻进丈夫的怀中,还抬起他的胳膊,慢慢地放在自己腰上。

    “好玩吗?”

    易维清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头顶传来促狭的笑意。

    “啊!”易维清连忙推开瞿寰辰的胳膊,慌张地要坐起来。瞿寰辰长臂一伸,又将娇小的妻子紧紧地圈回怀中。

    “别走,陪我睡一会儿吧。”说话的时候,瞿寰辰还闭着眼睛。

    易维清乖巧地趴回瞿寰辰的怀里。瞿寰辰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而和缓,就在易维清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询问:“弟弟今天是不是要进宫看你?”

    易维清打起精神,微笑着回答:“我的父亲明天要举办生日宴会,弟弟来请我们去赴宴。这是我的父亲获得册封以后的第一场生日宴会,场面一定会很热闹。”

    瞿寰辰略作思考,道:“易先生的生日宴会是一定要去的,可惜,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今天不能陪你一起接待弟弟。”

    “又是工作么……”

    易维清咬紧了嘴唇,细白的手指轻轻攥着瞿寰辰的衣襟。瞿寰辰睁开湛蓝的漂亮眼睛,开玩笑地说:“我想弟弟应该很高兴,他向来不怎么喜欢我。”

    提到弟弟,易维清略显失落的神色中终于流露出鲜妍的色彩。

    “浩迪年纪还小,他不懂事的。”

    瞿寰辰将他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故作不悦孩子气地说:“我不喜欢弟弟。他总是能获得你无条件的顺从和爱。”

    易维清却将他的玩笑当真,忙道:“你不要不喜欢他呀,其实我对你也是……”

    “也是什么?”瞿寰辰立即追问。

    我对你也是无条件地顺从和爱。

    在瞿寰辰蔚蓝色的目光中,易维清嗫嚅片刻,终究未能吐露出青涩的爱语。

    没有你的夜里,我夜不成寐,可是你却能轻而易举地离开我。你是帝国的君主,我平凡的爱能获得你的珍视吗?

    这一天,瞿寰辰陪易维清用完早膳便离开了。易维清没能自怨自艾多久,就迎来了弟弟易浩迪。

    自从进入青春期以后,易浩迪就对易维清疏离了很多还常常恶语相加,这让疼爱弟弟的易维清十分伤心。和瞿寰辰结婚没多久,兄弟俩的父亲易明德就病倒了。易浩迪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家族族长的重任,这份责任让他成长了不少。现在的易浩迪对哥哥非常温柔,总是笑脸相迎,易维清既忧心父亲的病体,也欣慰于兄弟关系再度融洽。

    易浩迪来的时候,瞿寰辰已经离开了。虽然没能面见国王,但易浩迪的心情十分不错。或许真的就像瞿寰辰说得那样,没有他在场,易浩迪只会更加高兴。

    易维清在会客厅里接待了弟弟。易浩迪啜饮着哥哥亲手泡的红茶,继承自父亲的深沉眼眸一时不停地定格在哥哥身上。易维清今天穿了件淡绿色宫装,愈发显得白皙肌肤晶莹胜雪。此时,他正眼眸低垂想着心事,红茶杯碟放在并拢的膝头,臀部只坐到沙发的三分之一。他的姿态优雅又娴静,宛若一枝插在玻璃花瓶里的百合花。

    易浩迪猜测着哥哥的心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哥哥,你常常像这样一个人待着么?”

    易维清回过神来,如实答道:“寰辰还没未登基时,我们的生活很闲散,他每天都能在亲王宫里陪着我。加冕之后,他就变得十分忙碌。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有在每天早晚才能见面。有时,他用过晚膳还会急匆匆地出门。”

    易浩迪追问:“他晚上出门去干什么呢?”

    易维清对弟弟没有任何隐瞒,答道:“他说是要处理文件,我想作为国王他一定有很多繁琐的工作。可惜我没有上过学,我什么都不懂,没有办法给他帮忙……”

    说到后来,易维清的头又慢慢低下去了,难以言说的自卑淹没了他青涩的灵魂。易浩迪放下红茶杯,起身坐到哥哥身边,伸手帮他把细碎的发丝温柔地勾到耳后。

    易维清清澈的双眸慢慢变红,易浩迪抬手搂住了哥哥单薄的肩膀。虽然他才十五岁,但早已拥有成年男性的身高。易维清感到弟弟无声地传来安慰与支撑,胸中那些积攒已久的心酸再也压抑不住,化作眼泪汹涌而出。

    易浩迪摘掉绅士风格的白手套,用温热的手指帮哥哥擦去泪水。

    易维清倚在亲生弟弟的怀里可怜地抽噎,顺从如同温驯的羔羊。

    宫人们早被易浩迪谴走了,偌大的宫室中只有相依的兄弟二人。易浩迪轻拍着哥哥的脊背,压低声音诱哄道:“哥哥,不要伤心,你有什么话都告诉我吧。我们是兄弟,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瞒任何心事。”

    易维清知道弟弟不喜欢自己柔弱而无男子气概的样子,哭了一会儿便强行压抑住泪水,眼睛红红地倾诉:“他总是要忙工作,夜里也总是待在外面,等到天亮了才回来。”

    易浩迪惊异地问:“你是说陛下夜里不跟你睡在一起吗?”

    易维清点点头,易浩迪却像是没听明白的样子,又追问:“哥哥,你是说你的丈夫打着工作的名号夜不归宿?那你们多久没做过了?啊,哥哥,请你不要害羞,我只是在关心你的情感状况。”

    易维清明白弟弟是为自己好,老老实实地坦白:“有一段时间没做过了……因为他总是很累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要求什么。”

    易浩迪抿紧嘴唇压抑住笑意,又问:“该不会自从他登基以后你们就没有再行房了?”

    “你怎么知道的?”易维清惊讶地瞪大了美丽的眼睛。

    易浩迪实在是忍不住,终究薄唇一弯露出了微笑。

    易维清抬起手羞窘地捂着脸,闷声闷气地说:“浩迪,求你不要取笑你的哥哥……”

    “不,我没有在取笑你。”易浩迪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哥哥,你真的认为陛下是为了工作而彻夜不归吗?”

    易维清心中一紧,反问:“难道你怀疑寰辰是去会情人了吗?”

    易浩迪淡然地说:“哥哥,我建议下一次陛下深夜外出时,你派一个忠实可靠的人跟过去。看看陛下究竟是去了王宫办公室,还是进了某位贵族淑女的闺房。”

    易维清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行,这对寰辰来说是一种羞辱。更何况我不疑心他出轨,又何必多此一举去验证子虚乌有的事情呢?”

    易浩迪敛容正色,握着易维清的手道:“哥哥,你是王后,你和我一样肩负着家族的命运。你和国王的感情好坏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这对我们的家族也有莫大的影响,所以我要求你务必调查清楚陛下的感情状态。若是陛下真的是去私会情人,那我们也好提前做足准备。”

    易维清回握住弟弟的手,怯怯地问:“做什么准备?”

    易浩迪轻描淡写地说:“你失宠也就算了,毕竟易家和王室联姻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但是,万一瞿寰辰想要撕破婚约迎娶一位新的王后,那我们就得把你的旧房间打扫干净,免得你被他从宫里赶回家以后没地方住。真可惜,父亲的爵位还未捂热呢。”

    易维清坚定地说:“他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易浩迪从容地答:“人不可相貌。若是你不认识我们的父亲,你也不会觉得他是那种会与家中女仆偷情的庸人。哥哥,我不但是从家族利益的考虑要求你去调查国王,更是为了你着想。若是他背叛了你,那你也好趁早死心,收回你的爱,把它交给不会辜负你的人。”

    易维清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易浩迪缓缓摩挲着他交叠放在膝头的手,诱劝道:“哥哥,你不会拒绝你的弟弟的要求吧?”

    易维清果断地说:“当然不会。”

    易浩迪笑了笑,道:“哥哥真乖。”

    与忧心忡忡的易维清不同,易浩迪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在王宫里陪哥哥用完晚膳,易浩迪才愉快地返回易宅。

    这天深夜,瞿寰辰果然又要出门办事。易维清难得没有表现对丈夫的不舍,默默地看着瞿寰辰离开。

    国王前脚一走,一个平民打扮的王后侍卫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这名侍卫是易维清从易家带来的忠实伙计,他只听从易维清的命令。

    月光沁凉,夜色如水。易维清在寝殿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命运的审判。过了很久,王后侍卫才返回复命。易维清松了口气,王后侍卫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易维清心里一冷,用颤抖的嗓音问:“你看到了什么?寰辰到底去了哪里?你告诉我呀。”

    挣扎许久,侍卫才回禀王后的质询:“陛下没有去王宫办公室,而是驱车前往位于帝都西边的一座私人庄园。我趁夜去打听过,那儿是陛下最近以个人名义所置办的地产。庄园的看管十分谨慎,我实在是查不到庄园里是否有陛下之外的其他住客。”

    易维清的微笑苍白而脆弱:“或许那座庄园里只有他一个人。是他嫌我太黏人了,所以想出去散散心。”

    侍卫小心地问:“王后……不,大少爷,明天老爷的生日会?”

    易维清强颜欢笑,温和地答道:“我会和寰辰一起回家。能不能请你不要将今晚的事情告诉我的弟弟?”

    “当然。”侍卫躬身行礼,很快退下了。

    偌大的宫室中只剩下易维清一个人。他以为自己会放声大哭,但他出乎意料地平静。

    仅仅是彻夜不归留宿他处而已,这种行为背后有太多太多的动机。这不能说明瞿寰辰背叛了他……事实上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易维清走到落地窗边,清浅的月光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孤单的人影。

    真美啊,易维清心想。

    月光是如此温柔,淡银色的光芒洒在瞿寰辰俊美无双的侧脸上。他单手托腮长久地注视着月亮,心里思念着宫里的爱人。

    我的王后有没有入睡呢?

    不,没有我,他是很难睡着的。

    瞿寰辰想到今天早上他和易维清躺在床上,易维清以为他睡着了就悄悄地钻进他的怀里,还把他的胳膊放在腰上。这孩子应该是想营造出一种被我拥抱的姿态吧。真可爱,明明很想让我陪他,却努力地通情达理从来不撒娇,只在以为我睡着的时候才敢亲近我。

    不得不承认,这样自卑又黏人的小猫更加惹人怜爱。

    他一定想我想的睡不着,此时此刻,我们或许正在凝视同一只月亮。

    想到这里,瞿寰辰不禁轻笑出声。

    正在鞭笞犯人的侍卫们误以为国王的笑声是某种信号,众人立即停手,询问的目光齐齐投向坐在角落里的瞿寰辰。

    瞿寰辰打了个哈欠,如波斯猫般慵懒地倚在软椅中。

    哪怕是坐在墙角,也能鲜明地闻到血腥味道。

    瞿寰辰淡漠地注视着屋间的中央,几个王宫侍卫正包围着一个不成人形的犯人。可怜的家伙瘫软在自己的血液和呕吐物中,时不时如脱水的鱼抽动痉挛。

    瞿寰辰摆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我想我们的朋友已经感受到我们的热情款待了,让我们听听他是不是改变了心意。”

    一个侍卫去接了桶凉水,哗啦啦地倒在犯人身上。犯人脸上的污垢被冲刷掉些许,露出一对浑浊黯淡的淡黄眼珠。

    侍卫严厉地喝问:“快点坦白,究竟是谁指示你刺杀陛下?说出一个名字,这一切痛苦就能结束。”

    那犯人闭上双眼,含混不清地答:“没有任何人指示我……我的一切行为都由我一个人负责……”

    瞿寰辰叹了口气,乏味的眼神转向窗外。侍卫察觉到国王的不耐,狠狠地抽了囚犯一鞭,逼问道:“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