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狄三郎好像不愿意啊?”
狄景晖回过神来,笑道:“如此重任,小弟恐难担此重任呢。”
上官婉儿脸色一变,“方才在殿上你不还说得头头是道?感情你是欺骗陛下?再说……谁认你这个小弟了?莫要乱认亲!这是陛下旨意,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岂会呢。只是这个权宜行事,到底是如何个行事法,昭容姐姐可明示一二否?”
狄景晖也是醉了。阿猫阿狗都好,怎么大风刮来个薛怀义?
小白脸和尚,这做宝搞?
难道是陛下有心看上我,要栽培我?
坚决不行!
世界上已经有了韦小宝,冯小宝,自己坚决不做这个狄小宝!
狄景晖哆嗦了一下身子,赶紧回过神来。
上官婉儿目光平视远处,“薛师公务繁忙……”
狄景晖眯缝着眼,活像一只小狐狸,我信你个鬼,啥公务非得剧烈运动一下?一个秃驴整天往宫里蹦跶?
“你这什么眼神?小心我让丽景门的来总管挖了你的眼。”
“没啥。”狄景晖嘿嘿一笑,“那如此说来,薛师那边在下不必去叨扰了?”
“你若自己能办得妥帖,自然不去叨扰,但是量力而行,莫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然遭罪的可就是你自己!还有,此事乃机密,若是你敢泄露自己身份,莫怪我没提醒你,丽景门可不是陛下,这般纵容你。”
狄景晖盯着凑近过来的上官婉儿:“昭容姐姐,绿豆糕糊牙缝里了。”
“你……混蛋!”
————
狄景晖坐在出皇城的宫车内,扯开了那个银色的袋子,里面是一只拿红绳系着的银色乌龟。
唐制三品之下,五品之上官员佩戴银鱼袋;三品之上则为金鱼袋。武周朝改制以来,女帝为了将自己姓氏这个“武”字与玄武挂上钩,就将身份象征的金鱼袋改成了金龟袋,这也是金龟婿的典故由来。
“这银王八长得有点特殊啊。”狄景晖把玩着手中这小玩物。
一旁拎着食盒的小宦官小声提醒道:“狄三郎谨言慎行呐。”能喊这银龟是王八的,估计满朝上下只此一人了。
“我问你,为何这王八头上缀了一颗紫石头?”
小宦官轻声说道:“这是陛下隆恩。一般五品之上的朝廷大员,皆佩银龟袋,这缀有宝石的,乃是宫中特殊身份的象征。除了三省六部的人公子您调遣不动,其他官员小吏,皆可……额,便宜行事。”
小宦官怕自己将权责说得太大,到时候这混世魔王真的将洛阳城搅和得天翻地覆,最后用一个便宜行事来含糊过去。
“所以洛阳城,只认王八不认人咯?”
“是玄武,是玄武……”
狄景晖将王八收入银色锦袋之中,又问道:“诶,那个昭荣……额,上官舍人口中的薛师,是不是经常往宫里跑?”
办完正事,狄景晖开始打听起女帝的八卦来了。
薛怀义这个小白脸,作为女帝首席面首。估计应该是最有经验的一个吧,狄景晖很想知道,这个少奋斗三十年的秃驴,过得开不开心……
“薛师……薛师……公子,薛师这样的贵人,可不是我等小內官可以接触到的。”
“你总见过吧?”
小宦官摇摇头,“我等仅仅是在南门门监当值,薛师一般都从北门走。”
没打听到八卦,狄景晖也就不为难这个小宦官了。
这个薛怀义,也是个奇葩。
本命叫冯小宝,被千金公主看中姿色,带入了府中,又送进宫给武瞾当男宠。武瞾为了掩人耳目,就给他剃了光头,让他主持白马寺,还改名换姓,入了驸马爷家的族谱。
也不知道那个倒霉蛋薛驸马有没有肠子悔青。
不过这位薛大师的运气还不止于此,两次领兵打突厥,突厥都已退兵,就这样一路飙升到了辅国大将军,进右卫大将军。这种开挂一般的运气,简直就是撞邪了。
车子到了尚贤坊,小宦官替狄景晖撩起帘子,说道:“公子,咱家就不进去了,这食盒您拿好。”
“多谢公公一路护送。”
“应该的,爷爷说了,让我等好生伺候公子您。”
狄景晖微微一笑,转身嘀咕了一句,“找个没把儿的当爷爷……”
小宦官脸都绿了,全当自己耳朵聋了没听到,放下帘子,赶紧催着离去了。
这混世小魔王,太魔性了!
……
……
“小公子回来了!”
“夫人,小公子从宫里带来了点心。”
狄氏匆忙走出房间,见到狄景晖完好无损,心中大石头总算落地。
狄光嗣走过来,问道:“陛下可曾问你阿爹的事情?”
“没。”
“真没有?”
狄景晖摇摇头,“阿兄,我又不是丽景门的暗桩,陛下问我阿爹的事,能问什么来?我总不能说,咱们阿爹抠搜得连一碗面都要分两餐食吧?”
狄氏笑骂道:“去,有你这么说爹的嘛?来来来,我看看,咱家三郎给为娘带什么来了。”
狄景晖指了指食盒,说道:“陛下赏的糕点,娘亲和阿兄分着吃了吧,我先去后院了。”
狄景晖顺手拿了几块绿豆糕,打算给后头的盈盈阿岳。
“你这孩子……”狄氏摇了摇头,不过只是宠爱地笑着,“慢点吃,别噎着。”
“娘亲,孩儿先告退了。”
狄氏见着一天比一天正常,一天比一天懂事的狄景晖,打心眼里欢喜,“吾家三郎,终于正常了……”
狄光嗣借花献佛地拿起糕点,递给狄氏,“娘亲,您吃。”
“拿去,先敬祖宗。陛下隆恩,吃到肚子里多浪费。”
“可阿弟他刚……”
“你阿弟有疾,你跟他计较什么?”
狄光嗣:“……”
宝宝心里苦啊,到底我是不是亲生的啊?
……
……
上官婉儿回到太初宫。
武瞾看了眼心情不好的上官婉儿,说道:“他如何反应?有没有感恩戴德,对朕表一万个忠心?”
“陛下……他没有……”上官婉儿银牙微咬,总不能跟武瞾实说,那厮在调戏他吧。
武瞾倒吸一口冷气,莫不是又犯病了?
“这个狄三郎,朕实在捉摸不透啊。”
“陛下,既然如何,为何要把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由他来做?”
武瞾笑道:“朕何时交给他了?”
上官婉儿疑惑地问道:“陛下,方才不是令婉儿将银龟袋交于他吗?还令他便宜行事。”
“婉儿,朕问你,宫中十六卫、三省六部以及诸多禁中官署,朕给他的那枚银符,差遣得动吗?”
“这个……怕是不能。”
虽说那银龟符头顶宝珠,乃是宫中信印,可是权利还没有大到这种地步。
武瞾轻笑道:“那你说,他若没调动的本事,倒头来是不是还得去求薛师?”
上官婉儿若有所思,“去求薛师,也就是来求陛下。陛下英明,婉儿受教了。”
“对付这样自以为是的少年郎,朕,有的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