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氏兄弟你看我我看你,均面露惜色。
熊木奇说道:“师兄,这太急了吧。”
熊木聪顺着话茬也道:“是啊,佛母之力没到极致,此时锻炼岂不可惜。”
“两位师弟与世隔绝,近来发生的事情你们有所不知。听说前些日子七星坛方泰吉的千金盗大日佛婴不成,遭到龙涎寺的软禁,现在这事越演越烈,我估料用不了几天龙涎寺必会掀起一场杀伐。——哼哼,幡尸教对大日佛婴早就垂涎三尺了,这次盗窃未果,只怕还会借题发挥,所以为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大乱将起,锻炼佛母就只能提提早了,届时仙家云集,想浑水摸鱼做个赢家,就不得不服下舍利金丹增强魂力。总之,只要佛婴到手,区区佛母又何疼惜。”曲池道。
熊木聪点点头:“既是这样,那我跟老二去准备了。”
……
……
听到这儿,谢宫宝一阵幸灾乐祸,心道:“佛母舍利没了,我看你们拿什么锻炼。”心念之间,眼角余光瞄到院墙上有一人影,转头瞬看,却发现那人是吴冕。
吴冕朝他抛来一笑,继而转身去远。
这几日堆疑甚多,谢宫宝已觉被耍。
此时相见,难仰心中怒火,提步追出。
两人奔出千冢岭,直到山涧溪谷吴冕止步回问:“谢掌观,去过一趟佛母冢,可有收获?”
谢宫宝追止怒哮:“我呸!差点让你害死!”
吴冕也不急,慢慢说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斩妖除魔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曲池喂养佛母舍利,十年来不知道残害了多少生灵,这曲池老贼心术不正,若让他得逞,势必为祸苍生。所以我百般设计,无非是寄希望于你,希望你毁去佛母舍利,不让曲池奸计得逞。”
谢宫宝听来这话,心里极是不爽:“说得好听,你怎么自己不去?”
吴冕笑道:“我不是不去,而是不知道佛母冢的入口在哪儿。其实这些年,我不至一次来这里暗访夜探,可惜始终一无所获,直到前些天遇见你,我才临时起意巧布迷局引二熊上钩。——再说,佛母舍利不同寻常,非魂体修灵、《镜月回光术》皆通者不能吸食,所以找你帮忙实属无奈;更何况,你吸了纯阳之气,也算是一场福缘。”
这倒也是,佛母舍利的纯阳之气确非一般人可以抵御。
谢宫宝火消大半,只是受其蒙骗,难免仍有不快:
“就算要我帮忙,也不用哄骗我说救我家族长。”
吴冕哈哈大笑:“我可没骗你,可能是消息有误吧。不过,曲池利用烝鲜族人喂养佛母,这消息我敢确信不会有假,难道你在佛母冢没有找到你的族人?”——见谢宫宝低眉垂目,一脸哀容,遂又道:“这就对了,你族人惨死,若不是我设此一计,你连见他们一面都难了。至于聂小乔,我想她如果不在佛母冢,说明还有得救,你不妨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怎么搭救她吧。”
谢宫宝暗暗冷笑,心道:“满嘴跑胡,你的话有几句是真?”
在他看来,吴冕涉险帮他是假,借他之手捣毁佛母才是真。
不过尽管吴冕动机不纯,说到底也算是帮了大忙。
谢宫宝勘明道理,心中不快也瞬间烟消:“好吧,不用说了,我谢你帮忙了。既然吴右使愿做好人帮我,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再帮我一次?那曲池妖道现在就在宅子里,我一个人恐怕逮不住他,你要肯帮忙,我们俩这就回去把他捉了,教他还我族长,怎样?”
吴冕不接话茬,道:“你跟我来。”
两人沿小溪缓缓进谷,钻进一个山洞。
洞中有人,却是被九幽松绳五花大绑的小光。
小光看见谢宫宝,憋嘴好不委屈的嚎嚎大哭起来。
谢宫宝又觉可怜又觉好笑,把小光抱出洞口,那九幽松绳见光自解。小光得脱自由,冲吴冕龇牙怒吼,两耳冒烟似要喷火,而后消了戾气跳到谢宫宝怀里不停的嗲嗲呻吟。——谢宫宝奇道:“平常你可不是这样,今天这是怎么了?”
“骄皮娃娃是佛母所生,你身具佛母之气,他自然撒娇。”吴冕呵呵轻笑,而后从洞里拿来八荒琴递还谢宫宝:“琴和娃儿都物归原主了,我还有事,就此别过。”——说时,纵身上崖。
“说好帮我捉曲池老贼,你怎么走了?”
“我可没答应你,下次吧。”
……
……
目的达到,摆明是过河拆桥。
谢宫宝想想就气,却又无奈。
现下,族人惨遭扼杀,这血海深仇无论如何都要报。或许曲池难除,但是熊木聪和熊木奇两个老贼说什么也要杀了,否则难消心头之恨。——心意既定,遂奔步返回,跳过院墙,潜进宅子。他藏在前院一颗大树之上,以枝叶做掩,恨恨的盯着大堂。
大堂里面一样是那些人,但情形却为之大变。
熊木聪和熊木奇二人像犯了罪似的哈腰低头。
而曲池面目凶厉,与先前和颜善色相比判若两人。
只听曲池怒拍桌子:“都哑巴了!佛母舍利为什么没了!佛母冢死的四个人,究竟是谁杀的!你们俩要么给我解释清楚,要么就自己下黄泉跟列祖列宗说去!”
熊木聪和熊木奇身形一震,想是给拍桌声惊着了。
熊木奇发了几下抖,突然斟酒豪饮:“师兄,是我引狼入室的,你治罪吧。”
熊木聪闻言悚惧,忙把话接来:“老二!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兄弟到这儿蹲守十年所为何事,不就是照应佛母舍利的一日三餐么,那姓白的不过是给佛母送去的一顿美食,怎么就叫引狼入室了?——师兄,这实在与我兄弟二人无关,我们也不知道姓白的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按理说,佛母舍利非同一般,即使龙涎寺三佛齐来,也未必敢与佛母硬碰,哪知道这姓白竟然就……就……。”
曲池两眼泛红,杀气暗暗隐现,凶道:“哪来的姓白的野小子,说清楚!”
熊木奇想是看开生死,只顾喝酒,也不解释。
熊木聪知道玩忽职守,其罪当诛,他不愿受罚,一股脑的把吴冕和谢宫宝走访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然而,他只知谢宫宝的假名白首齐,故而一遍说完,曲池顿即大发雷霆,又拍起桌子:“胡说八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编瞎话也编不好了,白继文哪里来的继子,七星坛也从没有白首齐这号人!”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眼看曲池动了杀气,熊木聪慌忙从袖子里掏出古卷:“师兄你瞧,这《镜月回光术》就是从那姓白的身上搜出来的,你可以辨辨真假。”
曲池哼哼冷笑,砰声一掌打在熊木聪心口之上。
熊木聪中此一掌,倒飞丈远,重伤摔地:“师兄你……你要相信我。”
曲池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冷冷回道:“我凭什么相信你!《镜月回光术》自古都是魂灵意授,无经无典,你胆敢拿假的骗我,你把我当三岁小孩了么!——现在看来,你们俩不是玩忽职守,倒像监守自盗了,给我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已经炼得舍利金丹,把金丹交出来,我可以绕你们不死!”
熊木聪受伤惨重,一边呕血一边道:“师兄,你疑心太重了,我……我没有……。”话没说完,只听砰声,天灵盖已让曲池掌力拍烂。
眼见大哥惨死,熊木奇哈哈大笑,猛灌一口烈酒:“当年授命来这西域,以为躲开了族中争斗,从此就可以畅饮一世,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这争斗之中。师兄,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了解自己。”说时,一掌拍向自己面门,顿时血肉横飞,当场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