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绝非铁板一块。
身手高明,固然可以威慑他人,但要说统领一教……说实话,身手的高低并不重要。
但是,如果这个人有伤,并且是被诊治一年,也未能痊愈的旧伤……
高余觉得,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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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视方腊?”
燕青看着高余,似乎在问他:你想干什么?
高余道:“小乙哥,我觉得方腊身上可能有伤。”
“哪有如何?”
燕青目光中,流露出疑惑之色。
“若明教未起事,他有没有伤都不重要。
可现在,明教搅动两浙路叛乱,已不再是单纯的教派。一个身体健康的圣公,会让无数人感到放心。可若是方腊伤势未愈,或者过重的话,又能否压制住他的手下?
之前他大败郭师中,按道理说应该乘胜追击,攻克明州。
可是,他却突然停止攻击,反而命吕师囊接掌兵事,自己匆匆返回杭州……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里有蹊跷。杭州不靖,也许是一个原因。可如果他能攻克明州的话,势必会令叛军声威大震。方七佛虽说战事不利,但稳定杭州局势却已足够。
方腊为什么放弃大好局势,却返回杭州呢?
小乙哥,你不觉得有古怪吗?”
“你是说,他来杭州,另有目的?”
“我现在不敢肯定他是否另有目的,但是从我黎明前见他的样子,身体应该不好。
我不是让小乙哥你行刺,而是让你想办法盯着方腊。
其他事情你不必做,只看他都在做什么就好……我觉得,这件事情,应该难不住你。”
如果是刺杀方腊,燕青绝不会答应。
他的身手的确是很高明,但要说刺杀方腊,并没有把握。
可要说监视……这对燕青而言并不困难。他本就擅长那种潜伏打探消息的本事,若只是监视方腊的话,倒也简单。只不过,他不太明白,高余为何让他监视方腊?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情有蹊跷。”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去监视他好了。”
方腊大张旗鼓的抵达杭州,同时还带来了五千兵马。
这,足以令原本士气有些低迷的叛军,复又振作起来。在叛军的心目中,圣公方腊,是大明尊转世,将会带领他们共享大光明。他的到来,无疑在很大程度上,掩盖了嘉兴战事不利和江宁失守所产生的影响,也让原本慌乱的军心,迅速稳定。
而对于杭州百姓而言,方腊的到来,似乎也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太多的影响。
相反,治安变得更好了!
街上巡逻的兵马增加,在很大程度上,令那些泼皮闲汉不敢再肆意妄为。
这,似乎是一件好事情,杭州的百姓,也因此变得轻松许多,不再似之前那么提心吊胆。
可是,高余却发现,事情并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又是三天过去,燕青突然反悔住所。
“衙内,你猜的不错,那方腊的确是受了重伤。”
这三天,燕青神出鬼没。
高余也没有去打听他准备怎么监视方腊,因为他相信,燕青有足够的手段去完成任务。
“确定?”
“他就住在府衙内,守卫非常严,我根本无法靠近。
不过,我发现他每日膳食中,会有许多大补之物,同时还发现,他所使用的药品中,不泛补充元气的药材。给我感觉,他应该是受了一种极为阴毒的伤,使得元气亏空,不得已需要大量的药材补充元气……衙内,你当初是怎看出,他受了重伤呢?”
高余闻听,顿时笑了。
他没有立刻去回答燕青的问题,问道:“那他这几日,都在府衙中作甚?”
“感觉……他就是在养伤。”
“那方七佛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方七佛嘛……”燕青想了想,道:“方七佛倒是每天都会去拜见方腊,不过给我感觉,他们似乎产生了一些分歧。今天我看到方七佛离开方腊住处时,脸色非常难看。”
方七佛和方腊内讧?
应该不可能!
高余了解方七佛,他不仅仅是方腊的族弟,同时也是方腊最疯狂的拥趸。
他之所以臣服于方腊,不仅仅是因为方腊财大气粗,武艺高强,更因为他对方腊的崇拜。
依照着方七佛的脾气,方腊的指使他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但究竟是什么事情,令他和方腊交谈之后,脸色难看的离开呢?
高余觉得,那一定不会是一件小事。
“小乙哥,可有办法知道方腊和方七佛在做什么事情吗?”
燕青摇摇头,露出为难之色。
他苦笑道:“这个很难……方腊为人非常小心,哪怕是在府衙中,他的住所周围,全都是他的手下负责警戒,根本不相信其他人。而方七佛,也是个小心的人,他的住所和公房,也都有人警卫,我根本无法靠近……不过,小乙哥你说的也没有错,方腊这次过来杭州,一定是有别的目的。”
两个人相视而坐,久久不语。
良久,燕青道:“这样吧,我回去继续监视,若是有办法接近,会设法打探消息。
不过,你也要多留意。
别看方腊闭门不出,但如果他有其他目的,一定会在城里有所行动,你要多加小心。”
高余道:“小乙哥放心,我会加以留意。”
继谭稹攻克江宁,不久之后,童贯率领西军,以刘镇为先锋,攻克镇江,令江南哗然。
与此同时,王禀所部,也兵临嘉兴,意图合围陆行儿所部。
那陆行儿却极为狡猾,在觉察到王禀的意图之后,果断放弃了继续围攻嘉兴的意图,迅速南下,退守至崇德,并且向杭州发来战报,恳请方腊尽快做出决断出来。
嘉兴之战失利,朝廷两路大军却节节取胜。
局势,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变化。
然则杭州这个时候,却依旧平静……
“衙内,出事了!”
这一夜,高余巡视完毕街道,在县衙交差换班之后,一个人返回了都亭的住所。
没想到燕青已经等候多时,高余才一进屋,他就立刻迎上前来。
“出什么事了?”
高余可从未见过燕青如此惊慌的表情,连忙问道。
燕青道:“方七佛,死了!”
“啊?”
高余乍听这消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好半天,他冷静下来后追问道:“方七佛死了?他怎么会死了?是谁杀死了他呢?”
傍晚时,他还看到方七佛带着人在城中巡视。
可现在燕青却说他死了……高余又怎可能不感到吃惊?
燕青稳住心神,轻声道:“是方腊!”
“方腊?”
“方腊,杀死了方七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