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为人臣者,替君分忧乃是本分,如果要臣领兵,臣随时都可以出发,不过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只是不知道现在军资用度,粮草辎重,范相那里是否已经齐备?”
白起这次没敢直接拒绝,而是换了个角度把范睢推到了前面,在他看来,准备这些必备之物也是一项大的工程,没有几个月不能齐备,要是拖到入冬季节那就更好了,因为只要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冬季出兵的损耗要几倍于春夏,帐都会算,得不偿失的事没人会做。
可是白起还是小看了嬴政的决心,只见嬴政对白起说的那些困难视而不见,听白起说可以出兵,不由得微微一笑说道:“辎重的事你不用操心,孤现在就命你为讨伐军主将,一个月后出兵!赵高!”
“奴婢在!”
“传命范睢,孤命他在一个月内筹集出供四十万大军五个月的吃喝用度,孤不管他用什么手段,能做到,他就还是大秦的丞相,如果做不到,孤就抄了他的家,将他全族打入奴隶营,以充军资!”
“奴婢领命!”
蒙田在一旁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拦住正要出去传命的赵高,回身对嬴政说道:“大王,如此穷兵黩武,必定会伤及百姓元气,民乃国之根本,伤民而逐利此乃舍本逐末之道,大王万万不能如此啊!”
“哼!迂腐!”
嬴政不屑的瞟了蒙田一眼,冷声说道:“与后秦之战,乃是一统中原的最后一战,伤民不过是短痛,只要灭了赢广,整个中原都是我大秦的!到了那时候,富裕的南方完全可以弥补百姓的创伤,大不了孤免他们几年赋税也就是了。蒙田,你是我大秦的大将军,孤不希望你因为个人情感而导致决策偏颇!与后秦的这一战,你蒙氏一系就不要参与了!”
蒙田被嬴政几句话噎的哑口无言,知道嬴政根本就不会听自己的,蒙田无奈的拱了拱手,又退了回去。
赵高偷偷看了嬴政一眼,见没有什么别的反应,便连忙跑了出去,到相府传命去了。
王命一下,秦国的百姓甚至是些王公贵族算是彻底的遭了秧。一个月内凑齐四十万人五个月所用,这不是只要按人头算数那么简单,这里面还得包括自然损耗,民夫运送的时候在路上的损耗,阴天下雨在路上耽搁的损耗,这些损耗加在一起,再算上正常四十万大军五个月的吃穿用度,那这个数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范睢彻底丢掉了自己亲善的一面,为了自家的利益,他也顾不得许多,手下的吏员被他系数打发了出去,他甚至还从城防军里借调了一批人马,专门负责对付那些有些根基的大户!
“王大人!大王下的是死命令,您挡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啊,这些兵士粗手粗脚的,一会把您磕了碰了的,可就不好了。”
白发苍苍的王大人原本是负责吏员升迁这一块的要员,平日里任谁看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王大人,可是今日,一个屁大点的小吏,竟然敢带着兵硬往府内闯,门子带着几个护院刚上前阻拦,竟然直接被丢到一旁狂殴,等到王大人赶到的时候,那护院身强体壮,还能哼哼两声,可那门子却早就气绝身亡了。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等明日早朝,我一定在大王面前好好告你们一状!现在我就站在这儿!我看谁敢过去!”
那小吏也不气恼,脸上还是挂着笑眯眯的表情,只不过眼神里却没有了丝毫耐心。
“王大人,我们就是奉了王命行事,如果王大人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等得罪了!”
最近几天,这些小吏带着城卫的官兵,好生过了把狐假虎威的瘾,这王大人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都不敢得罪于他,可是今日不比以往,有了王命这杆大旗护身,王公贵族这些小吏都敢收拾,区区一个官儿,这些小吏还不至于放在眼内。
“将王大人架开,注意千万不能伤着,其余人等进去搬粮,有什么值钱的财物,也一并收了!”
小吏一拉脸,再也不顾王大人那愤怒的咆哮,手下大兵一拥而上,呼啦啦的冲进了府内,这些天他们变相抄家已经有了经验,贵重的小件财物他们都私下藏匿了不少,对于这种肥差,他们是只怕少不怕多的。
当官的尚且如此,寻常百姓就更不用说了,大军过后如同蝗虫过境,凡是值钱的物件皆是搜刮一空,家徒四壁已经不能形容他们的惨状,反正他们离易子相食已经不太远了,就这几天,上吊投河的比比皆是,每日城防军从护城河内捞起的尸体就已经堆满了乱葬岗。
短短一个月,原本富庶的咸阳变成了一座鬼城,当官的勉强度日,百姓流离失所,而范睢则是这些人之中最放松的一个,因为他居然奇迹般的将大军所需的用度凑够了。
白起无奈,只得重新领兵,可是兵员还未齐备,秦国各地忽然爆发了无数的暴乱,其中除了百姓也不乏秦军的正规军,那些秦兵或多或少都和咸阳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范睢主导的抄家行动让这些秦兵的家属彻底没了活路,得到消息后的秦兵终于暴怒了,反抗的浪潮如同飓风一般横扫了秦地,数不清的暴动遍地开花,以点带面彻底的连成了一片!
白起的大军在兵员不齐的情况下被迫出战,不过不是针对后秦,而是针对各地的暴乱。
“大王,白起大军已经平定了几路叛党,可是大军刚走,叛党又死灰复燃,杀官自立,白将军疲于奔命,已经露出疲态,今日白将军连续上书,说要就地整军。”
范睢战战兢兢地上言道:“这些臣等无力判断,还请大王裁决……”
“哼……”
嬴政冷冷一哼,下面的大臣哗啦啦跪倒了一片,只有蒙田等军方一系还站在那里不吭声。
嬴政瞟了蒙田一眼,心中对蒙氏一族的不满更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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