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元日过的与往年明显不同,赵惠文王根本没有大宴群臣,尽情享乐的心情,无数的民夫、杂役被征调,他们不顾天气的严寒,日夜赶工,将原本就高大巍峨的城墙又生生的加高了一丈。城内的武器作坊也在不停的开工,做好的兵器、羽箭源源不断的充实到了武库内,远远望去,那层层叠叠的箭矢都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没有闲着,除了那些还在训练的新兵,所有的士兵都被派了出去,搜掠一切可以利用上的物资,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开春秦军打了过来,别说耕种了,就连一棵树、一株草都不可能从城外得到补充,等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真正正的坐吃山空。
“大王我们应该将所有的士兵都调集回来,戍卫王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一旦邯郸完了,我们赵国可就真的再无希望了啊还请大王三思啊”
赵穆这次是真的怕了,虽然李牧的回归给整座邯郸城都带来了无与伦比的信心,可是身处高位的赵穆还是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消息,其中的一条就是李牧将大王的长孙赵偃偷偷送到了楚国,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说明李牧对这一战的前景并不乐观。
“李牧,说说你的看法。”
惠文王并没有接赵穆的话茬,而是反问李牧,因为有些话,从李牧这个职业军人的口中说出来更好。
李牧一震衣袖,大步出列道:“回大王,臣以为,各地的驻军不宜调回”
“李牧,你别危言耸听置大王安危于不顾”
赵穆一听这话就急了,忍不住跳出来打断道:“你想没想过,万一失守,大王该如何是好”其实赵穆的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老子的家当全都在这邯郸城内,万一失守,老子这么多年背负骂名辛辛苦苦搜刮的财富,就都便宜了秦人了到了那时候,老子该如何是好
被赵穆打断,李牧倒也不急,等到赵穆聒噪完毕,李牧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能将驻军调回的原因有三,其一,边境的驻军不能再动,燕、齐两国已经正式对我宣战,如果我们不战而走,这两国不但能够得到我国的大片土地,而且还会与秦国会战与邯郸城下,到时候,算上后秦军队,我们面对的将是四国的联军另外,由于我将匈奴边境处的驻军带回,匈奴已长驱直入,和王翦的秦军已经在太原对峙,暂时,倒是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这第二嘛,我需要有足够的军队在外围牵制秦军,只有这样,秦军才能有所顾忌,无法尽全力攻城,如果将兵力都集中到了城内,没有人能够威胁到秦军粮道,那么秦人完全可以不发动进攻,活活的困死我们。”
“而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三点,城内粮草看似很多,不过也就够全城食用三年,我已经命人在城内平整土地,希望能够种植出一些粮食,可是就算是如此,也不过是多延长一年,四年,已经是邯郸城困守的极限如今的兵力自保已是绰绰有余,如果将各地兵马调回,我们的存粮最多只够吃一年粮尽之日,就是城破之时”
如果换了别人,他们还能用危言耸听来反驳反驳,可是这话出自李牧之口,就不得不让他们慎重对待,因为他们知道,李牧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他的威信是一刀一枪硬生生拼出来的,他说能坚守四年,就绝不会少了一天
朝中众臣的脸色顿时变得五花八门,能站在朝堂内的就没有傻子,李牧的话里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那就是没有援兵,没有补给,整个赵国的国运就赌在了这最后一战上,只是,真的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这个王朝殉葬么
“家里值钱东西都整理好了么”
巨鹿侯府,赵穆疯狂的对着府中的下人咆哮,那模样像极了择人而噬的猛兽。下人们战战兢兢地躲在一旁,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家侯爷,不清楚为什么侯爷刚一下朝就发如此大的脾气。
“不行不行我不能待在这里等死,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楚国、齐国、燕国无论哪里只要能让我离开就好”
赵穆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低着头,双臂卡在自己的膝盖上,大脑不停地快速
旋转。他头一次痛恨自己侯爷的身份,因为无论在哪,他都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怎么办怎么办赵穆终于将自己陷入了无尽的矛盾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退朝之后的惠文王坐在书房的暖榻上,而在他对面不远的地方,同样跪坐着一人,只见此人长眉细髯,威风凛凛,赫然就是刚才在朝堂上扬言死守的李牧。
“大王,臣已经与齐国的使臣秘密接触过了,齐王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所以他愿意和我们同盟围歼秦军,不过他们也是有目的的,他们要与其接壤的十五座城池”
“什么”
惠文王一瞪眼,忍不住破口骂道:“那厮最开始不是要十城么现在怎么变成了十五城齐王的嘴是破盆么说变就变”
“大王息怒。”
李牧苦笑着说道:“齐人是看出了我们的困境,他就是抓住这一点,坐地起价,我们又能如何况且我们确实需要齐人的帮助,如果能够击败秦军,失去的土地还有希望拿回来,如果我们战败了,命都没了,要土地还有什么用”
“唉孤又何尝不知”
惠文王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的说道:“孤只是不愿意这么便宜了那些齐狗罢了。好了,大将军,你可有什么破敌良策这里没有那么多闲人,你可得把真实想法和孤说说,要不孤是寝食难安啊”
对面的李牧微微躬身,朗声说道:“大王放心,只要如果能做到这些,破秦易如反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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