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莫说林修,就连眼前的风邢渊也是悍然一惊,“苏剑心,你这是要找死啊。”风邢渊也不曾想,苏剑心对自己的仇恨居然如此之深,他当年与苏剑心交手,两人虽是死战,但风邢渊对苏剑心却是较为顺眼,所以,当最终那一击出手时,风邢渊也并没有想让苏剑心死,他留了一丝余地,好让赶来的阿雪有时间冲上来替苏剑心背负了那一掌。苏剑心何其聪明,自然也看懂了风邢渊的用意,但风邢渊不会明白,苏剑心的命不是最重要的,如果当时风邢渊一掌将他劈死,苏剑心是如何也不会恨他,反而会钦佩风邢渊的强悍实力,可是风邢渊千不该万不该去伤害阿雪,去伤害苏剑心最深爱的女人。
风邢渊的认知非常简单,既然是修真者,那么就没有什么比性命更加重要,自己虽然与苏剑心结下了仇怨,可终究是饶了苏剑心一命,对方就算恨自己,也多多少少会顾念这些。然而,此刻的苏剑心一出手却已经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一掌拍下,苏剑心眉心处同时飞出七滴魂血,这些元神的精华转眼便飞到半空,进入草帽之中。眼下,苏剑心体内进村一滴魂血,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容怀疑的语调:“林修,不管你的夙愿是什么,无论你将来想要何种气运,有两个人你必须要杀,第一个就是风邢渊,你记住,风邢渊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怪物,如果任由他发展下去,他的野心会吞噬一切,这个人的可怕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而他越是骄狂蛮横,就越是与天道契合,等到他登仙的那天。就是整个修真界的噩梦。而你要杀的第二个人就是秦偃阳,那个人是你终南山的老祖,他和风邢渊是两种极端,风邢渊是狂躁的话。那秦偃阳便是绝对的冷静,谁更可怕你自然会明白,今日,我这条命必然无法杀死风邢渊,但却可以给你创造机会。你身边有一位高人,”说着,苏剑心看了看拓界,“只要他肯不惜一切的出手,风邢渊就算有兽修至尊保护,也难逃一死。”
话音刚落,苏剑心便飞上半空,他脚尖踩在草帽不准的,也许他今天就要死,可是哥看得出,此人胸有大器,他绝不会也绝不可能禁锢在惊鸿意境之中,我们苏家的祖上当年是差了丝毫夺取天道,可在我看来,他其实差得很远,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与天抗衡的可能,哥走了之后,你身上只怕也要发生变化,苏荼,别哭”
拓界转过头去,却只见昏迷的女子眼角已然滑下泪痕。
天空中赫然传来苏剑心一声沉吟:“前辈请助林修扑杀此子”说完,苏剑心带着脚下的金色光球,赫然撞向风邢渊。
茫茫星际仿佛都被那光明照亮,混沌,原始之初的唯一,那时,无天无地,无生无死,更无阴阳轮回,世界仅存唯一。时间和空间都还没有出现,灵气也只是在孕育当中。而苏剑心却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一个极为细小的混沌空间,这种逆天做为无论如何都将为他招来横死。
林修却在心底由衷的念了一声“前辈”。此刻,处在混沌边缘的他,神识也感受到了别样的异常景象。
星际从林修眼前消失,无数的画面模糊在他神识中闪过。林修看到了一个青袍均以男子,他手执那支黑色毛笔。冲着九天之上一个庞大的光影面露微笑,在虚空中极速画写出一个林修无法看清的图案,画面一闪,林修又看到了另一番景象,他看到数万修士齐齐跪在海边,将一个女婴放入茫茫浩海之中,女婴转眼便已长大,她的身后是数个被碾碎血洗的修真领域,无数修真者的尸体在她身体周围悬浮,而那女子却正是沧海。战神屠戮在她身上所散发的血腥是林修难以企及的,沧海带着这一身血迹,带着那不朽的杀气,飞入仙门,展开了更为残忍的屠杀,仙界几乎被她一人瓦解,连陡然而至的天罚也未能泯灭她的杀意,此刻,黑色毛笔临空飞来,林修恍然看到。抛出毛笔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身影。画面再次转移当他看到母亲紫鸢时,画面似乎是很久以前的某个修真领域,那时,孟阳和其他守卫还在母亲身边。他们四下寻找着什么,而唯独母亲目光明澈,似乎已然洞穿了整个天地,她独自飞向一颗即将熄灭的太阳,远远伸手,仿佛是在抚摸。然后,那已然陷入黑暗的太阳竟散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辉,紧接着便幻化成一颗细小的珍珠,消失在星际之中。很快,林修看到母亲来到自己身前,那时的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母亲面色悲凉,却仍旧冲林修露出笑容,她伸手扯出林修体内一道耀眼白光,然后冲着夜空望去,很快,那颗深蓝色的晶球便从星际飞来,将那丝白光纳入其中,然后再次消失。
风雨飘摇林修又看到了另一幅景象,一个消瘦男子在暴雨中顶峰前行,他的身子是如此单薄,但脚步却是如此的坚定,他的身上满是伤痕,但隐隐露出的嘴角却挂着笑意,在男子头顶很远的巅峰上,站着数个身材雄伟的身影,男子没有看过他们一眼,却是坚毅的朝他们走去,神挡杀神,否挡杀佛,途中一切的险恶和痛苦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当风邢渊赫然抬头看向那几个人影是,巅峰之上却已然空空荡荡,而刚刚步入元婴期的他,也注定是这座巅峰之上的唯一存在。
林修眼前再度出现变化,所有的一切在此刻都突然消失,整个宇宙都陷入了一片雪白。
就在这片耀眼的白光之中,一个少年蹦蹦跳跳的从林修视野中掠过,他一袭白衣,模样透着不染凡尘的俊逸,而少年奔向的目的地,却也站着一个身着青袍的少年。此刻的画面无比平静,林修仿佛真的来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天道”穿白衣的少年欢喜的喊着,“你看,我摘到那朵花了。”少年将花儿拿到青袍少年眼前,但实际上,林修在他手上根本没看到任何东西。
“天意,谁让你去摘那朵花的”被叫做天道的青袍少年语气略带责备,林修也始终无法看到他的正面。
白跑少年天意似乎有些委屈,“你不是说那朵花最是好看了吗我摘下来给你,你怎么又生气了”
天道淡淡一笑,“我说它好看是因为它身在百花丛中,普润自然,香气淡雅,也没有与百花争艳的姿态,所以才是我眼中最好看的,可你将它摘下,便煞了风景,再细看,也不过只是一朵普通的白菊而已。”
“嗯”天意点了点头,很快表示了认同,“我明白了,这就好比你我,在某个地方,我们就是天,但在这里,我们便是两个稚童少年。”
“不,你错了。”天道再说,“并非我们是少年,而是少年是你我,不仅是少年,迟暮老翁,街头乞丐,红楼娼妓都可以是你我,只因你我便是一切,故意一切亦是彼此。”
“嘿嘿嘿,听不懂。”天意傻呵呵的笑道。
“当然听不懂,因为你是天意,就像我无法摘下那朵花一样。”天道笑道。
“啊你原来也想把花摘下来只是因为你不能”
天道笑得更开心了,“那是当然,否则,我哪里需要想这么多想那么远,还不就是因为我做不到呗,但只要你我一起,便没有了这样的顾虑。”
林修对自己看到和听到的这一切原本是一片不解,可是当他听到此时,忽然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当他想要细想时,突然,那青袍少年的目光猛然朝他射来,这种感觉让林修周身陷入冰窟,下一个瞬间,他视野中的一切便彻底回归正常。
苏剑心死了,死的不能再死,死的什么都没有留下,林修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用神识扫向四方。眼前是如此的空灵而寂静,没有了苏剑心,林修才意识到,自己又少了一个可以去结交的朋友。更让人叹息的是,风邢渊仍旧如地痞流氓一样的站在那里,就如同林修在画面中看到的那样,那永远玩世不恭的脸上却永远有着一双坚毅的目光。
只是和苏剑心说的略有不同,在林修眼里,风邢渊还不是怪物,因为对林修来说,世上没有怪物,只有一个又一个障碍,一个又一个敌手。实际上,眼下林修没有太多与风邢渊一战的理由,但他仍旧拔剑,仍旧要与此人以死相搏,真正激起林修战意的,并非是苏剑心的一番慷慨言语,而是眼前的对手太过强大,强大到林修心中出现了一丝邪恶的贪婪。
“天童说的没错,强大的对手就是宝库,而对一名普通的修士来说,这样的宝库,越多越好。”林修内心中,从来就只将自己看做是无数寻常修真者中的一员,什么怪物,什么极限道心,对林修来说都是废话。对手就在眼前,他很强大,但已经受伤了,而且是重伤,杀了他就能得到自己意想不到的收获,没错,就是这样简单,这便是修真者最赤诚的贪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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