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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另一层更深的意思是:
就即便浪子回头,也换不回真金白银来。
别不信啊,此谚在木少爷身上得到了无可辨驳的证实。
很快第四个心理医生被木林深搞妥贴了,死活不敢接木老板的诊金,老木三番五次询问才知道了缘由,敢情冯医生早被他儿子敲诈过两回了,西行一趟,本事见长啊,懂得拿起法律武器敲诈心理医生了,还愣把冯长翔吓住了。
可以理解啊,辛辛苦苦搞这么个诊所,真要摊上个烂官司,谁也怕啊。
现在唯一不怕的反而是老木了,他是咬紧牙关,要逼儿子成材了,他心里想了啊,这明摆着的事,和犯罪分子斗都没吃亏,回头还成了警察的座上客;心理医生被他整得一个个哭笑不得,就再怎么想,他干点其他事也是手到擒来啊。
冷战数周,老木不理不睬,又一次上门讨债的人来时,他二话没说,直接报警,结果一报警,俩拿着欠条讨债的被提留进派出所吓怂了,老实交待,是木少爷给打的欠条让来问他爹要钱,要到钱才给他们提成,派出所传唤了木林深,小木傻眼了,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番,撵出来了。
老木又开始胃疼了,此时才明白,以前讨债种种,怕都是这个逆子设计的。
小木也开始胃疼了,父子斗争中,老爸越来越聪明了,都不好诳钱了,这眼看着经济拮据可咋整
过得很艰难呐,从冯医生手里讹了点,很快被糟塌完了,就剩每月五千块了,还得巴巴去王律师那儿支取,前一个月他顾及面子没去,当终于憋不住去时,那王律师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就五千,而且还没补上个月的。并且传达了他父亲的意思,如果再发生上门骗钱、讹钱的事,那等着法庭上见吧。
又给小木来了晴天霹雳啊,不过老爸还是顾念父子之情的,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如果实在找不到正当的工作,那就是去厨师学校学习,那样三十岁可以到庆臣酒店接班。
说到头,老爸还是想他培养成厨师的初心未改啊,作为海外留学归来木林深,怎么可能去适应那种烟熏火燎的生活,自然是一口拒绝的。
于是,他开始了漫漫找工作的路
秋九月,兰桂飘香,小木打起精神来,每天在报上寻着招考通知,准备去试试考公。
其实公务员生活是蛮不错的啊,泡杯茶、叼根烟、男女老少侃一天嗨,就把工资挣了,天下没有比这更简单事了吧
可在他身上就是无法逾越的困难了,报名要体检表的,偏偏他臂上那只凤凰的纹身,根本过不了关,就这个可费了老大功夫了,买通了医院领导才通过,谁可知道这才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等正式报名才知道,什么艾伯拉罕马林肯大学,根本不顶鸟用,人家单位认南大、北大、西北大、东南大,甚至三本的文凭都承认,就是不认你什么国外的鸟文凭,直接把小木划入另册,考试资格都没给。
后来才发现,乐子讲海归不如狗一点都不假,无数的有钱家长把蠢笨如猪的儿女送出国镀金,已经成功地把“海归”这个词给毁了。
不行,换呗,活人能被尿憋死
那月木林深居然发现警务单位招聘,市公安局面向全社会招聘合同制警员,他一想自己给人民做过贡献啊,再一想穿上身牛逼烘烘的警服那似乎也不错啊,于是就兴冲冲去了,一问是巡逻警、再一问是最低工资标准,就这三千块的工资,不管吃住还得本市户口。
他咬着牙痒痒,想想实在无处可去,还是报名了,谁可料不报还好,一报惹笑料了,那报名的一查气着了,当着一群报名的年轻小伙子训上他了:木林深,中学就有进派出所的记录,出一趟国你以为就把记录销了就你还报考巡警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趁月高风黑打家劫室啊拿个洋码字的文凭吓唬谁啊一边呆着去,下一个。
饶是小木铜嘴钢牙,深谙人类心理学,也说不上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对着无数张谑笑看他的脸,掩面落荒而逃。
他明白了,离了他爹,和他爹的钱,他在这个国度,屁都不是。
明白了就好办了,十月份,老木听说小木乖乖去滨海技校报名,进厨师班了,他可是心花怒放了,专程去了趟技校,跟校长、教导主任好好叙了一番,中心意思是:不许对木林深特别关照。
于是就没有关照,木少爷开始和一批满身汗臭,两眼苦楚的城郊那些没出路的苦逼开始学徒之旅了,这种速成班的强度是非常大的,配菜,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在几十种切好的食材里配好一盘。
配得肉稍多点,大师傅吧唧就是一巴掌骂:艹你妈,你配这么多肉,想让人家老板赔死啊
配得量稍多点,大师傅吧唧又是一巴掌骂:艹你马,你配量这么大,想让人家饭店赔光啊谁敢雇你
配得不多不少吧,大师傅吧唧又是一巴掌还在骂:艹尼马,笨手笨脚的这么慢,人家雇上也得把你开除了。
这些技校是绝对顺合市场以及奸商的要求来训练帮工的,直到训练成一个一个像机械手一样精准,掉地上的花生米都知道拣起来放锅里才算合格;就这还远远不够,素质,素质必须无限制提高,用水必须得省,洗完菜再洗碗,不能嫌脏;用油必须得省,咱家油绝对不是地沟油,是反复用的油;食材更得省,凉菜过水能重调、剩菜骨头能炖汤、这些业内常识你必须得懂。
不但得懂,而且得懂得不能外传哈。
经过十余天的强化训练,配菜打了七八个盘照价赔偿、切菜切了七八回手指,没有赔偿,小木终于开灶要上第一堂厨师课。
简单,蒜蓉鳜鱼,这场面是相当壮滴啊,一百多架火,火上坐锅、锅里淋油,光头锃亮的大师傅在吼着要领,这是批量式生产厨师,那怕精于一道两道菜的,出去也能独挡一面了。
小木在最后一排,垂头丧气的,他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左手已经缠了n个创可贴,手上的伤还是小事,心里受伤啊,这特么非人的待遇,比传销组织里恶劣多了。
“开始”大师傅一声吼。
方阵里厨师齐齐下锅,滋滋拉拉炸鱼的声音不绝于耳,淋油、上芡、加味料,一个个经过强化训练的学徒们已经做得有不紊了,大师傅满意地一眼一眼看过,不时吼着嗓子提醒着:“不合格的继续从重开始啊,别觉得学校小气,不让你们花自己钱不知道心疼你,滚蛋你也滚蛋,瞎了啊,上层没熟,下层焦了你,滚,这么大芡,熬粥呢”
巡检相当严格,这种批量生产别指望手把手教你,食材、炉具都得自己掏钱,错一次就赔得你心疼,让你滚了,那就得重头来了,而且得等下一拔了,大师傅一溜看下去,倒把三分之一剔除了,他到了小木面前,这道菜已经结束了,大师傅看看整洁的案板和用掉的味道,像是思忖什么。
似乎不错哦,小木很满意自己这道菜,芡色金黄、汤汁浓而不稠,进盘子里,清清爽爽一盘,他小心翼翼把一个萝卜雕花放上去,ok,平生第一道菜完成了。
“色香味俱全,你无可挑剔啊。”小木得意地道。
大师傅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扯着嗓子吼:“第二项,把你自己做的吃了,尝尝问题在哪儿蒜蓉鳜鱼的正宗味道是蒜香、甜香、鱼香合在一起,汁不沾牙,多食不腻。”
他吼着,一众厨师开始动筷,挟着鱼肉细尝,这是厨师的必条技能,要从无数次试错中,找到勾芡、火候、上料的细微的差别,刚一动筷,啊声一声尖叫,大师傅回头,小木呸呸呸吐。
“还色香味俱全,糖当盐放了,吃死你啊。”大师傅这才揭出谜底,早看出来小木案子上盐料未动,应该是炒菜时候走神了,这是大忌,大师傅不耐烦地说着:“滚吧,你特么切手比切菜还利索,炒菜糖和盐都能搞混了,能当大师傅么”
“呸老子早不想干了。”小木一摔筷子,扒了自己的厨帽,往锅里一扔,扬长而去。
这种情况多了,来者自由,去者自愿,对于大师傅,顶多会在最后告诫你一句:
“按合同规定:学费不退啊。”
消息传到老木耳朵,老木只能概叹一声,无语相对。
一个人找准自己的位置很难啊,他倒不怕难,怕得是根本没他儿子这号人的位置啊。
所有的情节都不会按你设计的推进,当老木在四下寻思给儿子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时,小木的命运却触底反弹了,又一月后,王律师告诉他,小木居然去了苏杭市,并且在一家外贸进出口公司当了业务员,而且以他扎实的英文功底,居然在那家公司混得不错,起薪就五千。
老木悄悄派助理去打探过一回,耶,居然属实,儿子居然穿着一丝不苛的工装,在一处物流工地清点货仓。这个结果让他心情稍慰。他暗暗数着这份工作儿子能干多长时间。
一个月,熬过去了两个月,居然呆下来了
三个月后,春节刚过,头天上班,远航进出口报关代理公司,怒气冲冲的张老板从经理办冲到了职员办,那表情震怒、走得地动山摇的架势把员工们吓住了,一般这情况,都是炒谁鱿鱼的表现,今天表现尤为突出。
没料到是刚进公司的木林深,张老板拿着一摞报关单,劈面就摔到木林深的脸上骂着:“滚蛋妈的还海归呢,乌龟都比你强。”
小木瞬间怒了,当了三个月加班狗,积蓄的怒气全喷出来了,桌子上一堆资料兜头全扣到老板脑袋上上了,他回骂着:“啊呸,老子早不想干了,答应的年终奖一毛钱不给大伙,还想让大家给你卖命你自己卖肉去吧。”
张老板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没见过这么操蛋的员工,揪着小木要给他颜色,话说小木岂是善茬,跟着那帮刑警早学了几招打人的功夫,回敬了老板俩耳光,一脚踹蛋上,拔腿就溜,那胖老板捂着裆直追,又多挨了几脚,等警察来了询问原委,员工打老板这一点确定无疑,原委呢
就在那堆报关单上,整理的员工都乐了,老板把单子摔得啪啪直响,生意就让这个混球给毁了,能挣多少啊,挣不着钱,都成笑话了。
到底什么原委呢,警察叔叔一瞧,笑颠了,在一大堆化工品名录里,抗静电剂光亮剂、稀释剂、稳定剂、抗氧剂、润滑剂、增韧剂中间,夹了两个不和谐的字眼:去叫鸡去胶剂、打炮鸡打泡剂。
小木因为打老板又被传唤了,他说了,拼音输入法惹的错,天天让加班,累得头昏眼花怪谁呢
派出所调解结果,张老板看在可以不发当月薪水开除人的份上,不追究了。
被处以治安罚款一千元,小木从派出所出来,又一次失业了,他倘徉在街头、湖畔,就像曾经到陌生的国度一样,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其实他很想很想试一下自食其力的,不过终究还是失败了,活了很多年才知道一个人需要自尊、需要、需要作他喜欢的事,可现在又要学习,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才能生活。
可能吗
没有什么不可能,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做的,那些忍受制度束缚的公务员,所求无非是五险一金、安稳归宿;那些忍受大师傅叱喝和耳光的帮工学徒,所求无非是身有一技,养家糊口,就即便这些商业公司,职员忍受老板谩骂、苛刻,还有无休止的加班,无非是想在这座城市有一席之地啊。
“难道这就是父亲想让我经历的磨练”
他坐在西子湖畔如是想着,父辈的艰辛他是看着过来的,那份为人处事的圆滑、那种处处小心的奉承,那种卑到骨子里的谄媚,其实都让他厌恶。
难道生活就是为了经历这些,为了出人头地之后,再把这些加诸在那些后来者以及自己的晚辈身上,加了就加了,还特么美名其曰“到社会上磨练磨练”
老子想干嘛就干嘛,受这鸟气
小木重重地把手里捡地一块小石子扔进湖里,石子在深绿色的水面上激起了一层链绮,被污染的水源一点也不让人心旷神怡,漂起来一个插着塑料管的纸盒,让小木怔了好久。
环境和人一样糟糕啊,想静静的地方都让人这么嗝应。
他拍拍衣服起身,电话响了,他拿起看,更糟糕的事来了。
乐子的短信和一份电子请柬,缘由是:如花要结婚了。
这倒不令他惊讶,如花钱已经多得没地方扔了,不找俩女的糟塌几个来回,都对不起他的身家,只是请柬把他看愣了:
新郎:孙清华。新娘:代琼诗。
没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班花代琼诗,有下落了,一出场,就是如此惊才绝艳的把自己插在一堆牛粪上。
小木瞠目结舌了,在最离奇的真实面前,他知道,那怕他自诩研究过多少心理学,在那些世故的人眼中,他的形象依然如旧。幼稚
不是么居然还相信纯洁,不是幼稚是什么
距苏杭市百余公里,滨海市公安局刑事侦察局。
整午时,一位穿着便装的男子迈进公安局大院,验过证件,直上办公楼,敲响了这里一间标着犯罪心理研究办公室的门,有人在等,应声而入,等待的人把厚厚的一摞卷宗拍拍,示意来人看。
那位默不作声地坐下,翻阅着,很快进入了案情。
等待的这位,无聊的翻查着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对方的照片,简历:姓名,申令辰,年龄43岁。
供职单位:苏杭市刑侦侦察支队,副政委、兼刑事技术侦察教导队长。履历是从普通的民警,积功二十余年上升到副政委的位置,其实在刑事领域,职务不过一个挂名,大多数时候带队的都得冲锋在前,这可不是个拿着枪能赶着人上阵的年代。
所以,应该是有点真材实学的。
等待的这位又看看此人经办的案子,、、零七化工厂保卫科保险柜盗窃案,等等数桩,足够勾勒出一个警察的擅长之处在什么地方,也在符合面前此人表像。
沉稳、不动声色、冷静,不为外物所侵。
这正是要在警中寻找的那类人。
足足半个小时,申令辰看到了最后一页,等待的人出声问着:“怎么样告诉我你的第一感觉。”
“郑局长。”申令辰起身要敬礼,被郑局拦住了,他摆手让坐下道着:“不必那么正式,趁这个时间会你,一个方面就是为了保密你是专业的,应该看出来了,这都是未编号的档案,可以告诉你,现在能不能立案,都在两可之中。”
申令辰皱眉了,列出的两起案件是两宗离奇的盗窃案,不是报案,而是两位倒台的贪官向纪委交待收贿物品,都咬定家中失窃,案子是由纪委转过来的鉴别的,在对其中一幢单元房的检测中,保险柜确实有被撬的痕迹,但作为警察,第一个泛起的念头肯定是双向的,那就是:可能是盗窃,也可能是故弄玄虚。
“如果盗窃案是真实的话,那失窃清单,要成滨海数得着的大案了。”申令辰如是道。
名画十一副、玉器、古玩若干,估价八千余万,郑局长道着:“所以才请你这位盗窃案专家啊,先别管丢的东西,以你的经验看,此案是真是假我可以透露一句,失主,就是两周前被双规的王子华、康壮,一位是国土资源局局长,一位是被牵扯出来的,政府审批中心的主任。”
“但案子却发生在两年前”申令辰反问。
“对,双规后,根据他们交待,起获了部分证据,但在涉及这几个宗贿赂时去卡壳了,行贿的承认,还提供的发票,受贿的也承认,但东西丢了现在纪委两难之间,所以,把案子转到咱们这儿来了。”郑局长道。
“失物我不知道真假,但这个盗窃案,是真的。”申令辰道。
“真的,何以见得”郑局长问。
“您看这是txdg保险柜厂生产的家用保险柜,嵌在墙里,技术性开锁的唯一的途私,就是在锁芯坐标点三十六点五度、十四点五公分处打眼,这个地方属于两块填充物的结合处,用一个普通钻头就可以打开,然后再用一个弯钩,挑起锁钩就可以这种很专业的手法,不是两位领导同志可以接触到的。”申令辰道,又笑着补充了句:“哦,前领导。”
郑局长笑了,接过了申令辰翻到了那一页照片,仔细看时,还真如他所讲,他笑了笑道着:“看来我找对人了。”
“郑局,我以为是要组织统一行动。”申令辰问道,这个离奇的案子,在他看来,恐怕不好破了。
“可以说是一回事吧,很快,沿海几市要组织打击侵财类犯罪的统一行动,每年都有,今年要更大一些,情况你在一线,你比我清楚,现在的盗窃犯罪反侦察意识越来越强,网络化、跨地域、有组织,甚至境外参与,都不是什么希罕事了,所以这一次打击啊,我们的重点,要放在打击销赃渠道上,打掉需求,打掉销赃链,才能有效遏制类似重大盗窃案件的猖獗态势。”郑局道。
好像两起风马牛不相及了,申令辰皱眉问:“那这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吗”
“有,据双规人员王子华交待,他所收贿赂中,有一对玉蟾蜍,这对玉蟾蜍是由一家房地产商送给王子华的,在去年九月山西落马的厅官家里被搜到,纪委的同志因此专程带原拍卖行的鉴定人员去了一趟,经证实,正是卖出并送给王子华的那对。”郑局长道。
“一副蟾蜍,送了两个贪官”申令辰奇怪地道,他瞬间反应过来了:“那是被人销赃了,重新卖出”
“对,送给厅官的那位是煤老板,据他交待,是专程到苏杭市采购的,纪委委托我们公安查实,根据拍卖行提供的资料,我们最终查到了东西的持有人您说,会发现什么情况”郑局长问。
“应该查无此人吧”申令辰道。
“比这个更彻底,是死人已经注销户籍,但还有人持着他的身份证办理了委托售出。”郑局长道。
“鬼域伎俩,永远都超乎想像啊,城市扩张太快,我们的户籍管理制度永远是落后的。”申令辰道,对于警察而言,永远有从你眼皮底下漏掉的嫌疑人。
“还有更惊讶的,我们以这个模式顺藤查了查,发现被注销户籍,已经出死亡证明的居民里,仍然有十几条活动的线索,股市开户、银行建账,甚至开公司当法人的都有,账务的来往相当频繁,大部分都是委托卖出,一般情况下,都是委托卖出收到款之后不久,这个人名就弃用了我们侦察永远比犯罪慢上几步啊。”郑局道,对于未查到结果的线索,业内规矩,都是相当保密的。
必须保密,否则这个作案模式一弃用,他们会想出更匪夷所思的手段,申令辰思忖片刻道:“您的意思是,怀疑在滨海及周边几市,有盗窃团伙及销赃渠道”
“不是怀疑有,是肯定有啊。”郑局这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申令辰,申令辰翻着几页加密文件,暗暗心惊,两位贪官失物清单上,有十一件分别于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出现,在沿着线索往下查时,都遭遇了同样的结果,查到了死亡人口身上,看着看着他眉头皱起来了。
遇到精妙的作案手段,警察就要头疼,这样的案子如果不是反腐风暴厉行,根本不会刨出来,那怕就失主都不敢报案。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或者几个专门针对这些赃物下手,再行销赃的团伙的话,那已经干了多久,做了多大,可想而知了。
“你是以休假名义被调来的,目的就是此案,省局的指示是,要在全省性的大行动开展之前,务必查实这伙盗窃及销赃人员的下落,打响斩手行动的第一枪。”郑局长道。
起身恭听的申令辰愣了下“斩首”
“不,斩手,是这只手的手。”郑局亮亮手掌解释道:“贼是三只手,销赃的是第四手,这一次的行动目的就是,把这多出来的两只手,一起斩。”
“是我服从组织安排。”申令辰没有二话,全盘接手。
“跟我来。”郑局长起身道着,领着申令辰出了犯罪心理研究室,匆匆直上一层,到他的办公室,进门时,已经坐在的这里等得很久的两人齐齐起身敬礼,郑局介绍着:“这位是苏杭市的反盗窃专家申令辰,你们应该认识他们俩,郭伟,关毅青,见见你们师傅吧申政委啊,别嫌我们偷师啊,您的本事我们可是仰慕以久了。”
郭伟,关毅青,见到警中的传奇人物,显得很激动,两人又是齐齐敬礼,直接叫上师傅了,申令辰却显得兴味索然,表现的很淡,郑局当着和事佬,介绍着小关在信息中心呆过,有什么需要查实的线索,她会帮忙,至于郭伟,后勤装备处刚调到刑侦局,小伙子挺精明,组织上要重点培养。
转眼一个调查组就成型了,中午局里食堂匆匆一餐,饭后业务就开始了,小郭开着局里调的车,关毅青给申令辰开车门,两人毕恭毕敬把这位请上车。
“去哪儿呀师傅”郭伟随口问。
“对呀,师傅,咱们从哪儿开始”关毅青问。
坐在后座的申令辰不由地笑了,他问着:“你们还没有办过案吧,想学什么”
“当然想学您慧眼如炬的本事啊,,您当时是从重伤的保安身上找到了突破口,我就纳闷,您怎么看出他是内贼呢”郭伟崇拜地道。
“离题了,离题了师傅,您得教教我们怎么办盗窃案啊,很快我们要参与专案组”关毅青道,不料话没说完,申令辰提醒道:“哦,是不想再到专案里端茶倒水送资料对吧”
说中了,关毅青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是刚复职,你们是刚入职,而案子又是个大案值,作为警察,你们应该有起码的敏锐性吧”申令辰道。
确实如此,因为涉嫌滥用职权并有办案刑讯,申令辰被停职一年,而且接受了处分,这件事谁也不愿意提及,可停职和刚入职,又有什么关联,关毅青和郭伟互视一眼,纳闷了。
“起码的敏锐性就是,有时候你必须在忠于职守,和忠于自己中作一个选择,两位被双规的官员,两年前发生的盗窃案,已经销售出去的赃物,不论你查那一件,都有可能把自己陷进漩涡里,查出来了,功劳属于集体,查不出来或者事情搞砸,是你自己无能,如果有严重影响,这个黑锅得你自己来背,不能给组织抹黑你们选择吧,我不怕你们偷师,就怕你们后悔。”申令辰道。
这么严重,已经坐惯办公室的郭伟和关毅青,面面相觑,郭伟说了,师傅您放心,我要成为您那样的人,不后悔,关毅青表态了,师傅,要是忠于自我的话,我就不当警察了。
“呵呵,希望到我这个年龄,你们还能这样说好吧,开车。”申令辰命令道。
“去哪儿的啊,师傅您刚来,要不先休息休息”郭伟关心了一句。
“先离开局里,没有那个案子是坐在办公室里能查到线索的现在就开始教你们第一课,在接手一件案子的时候,第一步要干的是什么”申令辰问。
“看案卷啊,看完案卷,仔细分析现场,对,去现场,亲自查看。”关毅青道。
“应该是先找类似案例吧”郭伟道。
“错,两年前的现场有什么可看的盗窃案不一样,首先,你得去找这个圈子里人,看过案卷有什么感觉”申令辰问。
“干得很漂亮,把两个贪官窝给端了。”关毅青道。
“嗯,不错,欣赏犯罪,这是能够读懂犯罪的第一步。”申令辰意外夸了一句。
“再漂亮也是犯罪啊,我觉得难度很大啊,跨省销赃,又是贵重物品,而且渠道又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查到了线索,又到了死亡人口身上,我真想不出,得有多阴暗的人才能干出这么蹊跷的事来。”郭伟道。
“嗯,畏难情绪,很正常,这也是没有人接案,启用你们两个新手的原因,忠于自我的人太多,能忠于职守的,却太少了。看来我得找点圈内的人,好好教教你们两个新手了。”申令辰道。
“圈内人,您指,贼”关毅青有点不舒服地问,申令辰确实路子很野的那种警察,怨不得积功十几年,仍然奔波在一线。
“去哪儿找啊”郭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看守所把近五年,有名有姓,量刑在十年以上的盗窃嫌疑人,都找出来,手段这么漂亮的贼,不可能寂寂无名,想了解这类案件,你们要向这些作案的人学习,而不是向办案的人请教,这个阶段,咱们设三天,你们认真学,我也了解一下,滨海这里的江湖。”
申令辰道,声音阴沉,让人很不舒服,就像他的表情,永远是那么颓丧一样,从这个警中奇人身上,已经看不到热血和朝气。
车,直驶看守所,这个离奇的世界,从高墙铁窗、从深牢大狱,打开了一扇离奇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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