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尉迟不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横在皇帝脖子上的刀是千真万确的,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来,“三哥,你怎么……”康岩龙如临大敌,扯着嗓子就喊,“来人,救驾……”蓝霁华制止他,“闭嘴,你出去,把殿门关上。”
康岩龙惊惶的看着他,“陛下,万万不可啊,奴不能走……”蓝霁华放缓了声音,“出去,朕不会有事,不要让人进来。”
康岩龙怎么敢走,这可是皇帝啊,他是皇帝的随从,保护皇帝是他的职责,他大声喝斥尉迟景容,“放了陛下!”
尉迟景容冷冷一晒,“听你们陛下的话,不然,”他把刀轻轻划了一下,刀锋下立刻现出一丝淡红的印子。
康岩龙呲牙裂目,“大胆,你竟敢伤害陛下……”“刚刚只是警告,再不出去,我就来真的了。”
康岩龙还想说话,蓝霁华发了脾气,“你想害死朕吗?
出去!”
康岩龙狠狠瞪了尉迟景容一眼,挥挥手,把殿里的侍卫和禁军都赶了出去,他走最后,回头看了尉迟不易一眼,那是阴冷犀利饱含愤怒的一眼,看得尉迟不易心头狂跳。
她保持沉默是想看三哥倒底想干什么?
她不相信三哥会杀蓝霁华,尉容迟景容有漂亮的妻子,有可爱的孩子,有简单快东的生活,她不相信三哥能放弃这一切,况且尉迟家的仇人是女帝,不是蓝霁华。
三哥一定有他的用意。
她不敢看蓝霁华,但余光里皇帝的神情很淡然,和所有的人相比,他是最镇定的一个,就好象那把刀不是横在他脖子上,而是横在别人脖子上,厚重的殿门关上了,沉闷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三个人同时望过去,尉迟景容神情一松,抵着蓝霁华脖子的刀稍稍离开了一点。
蓝霁华说,“他们都出去了,你说吧,想干什么?”
“三哥,快把刀子收起来,小心伤着陛下。”
“不易,不管三哥做什么,你都不要阻挡,也不要管,三哥是为了你好。”
尉迟景容对蓝霁华说,“我要见女帝。”
蓝霁华眉头一皱,“你还没有放弃报仇?”
“跟报仇无关。”
“那你见女帝做什么?”
“她给不易种了蛊,我以前就听说,女帝以血制蛊,她下的蛊,只有她自己能解,我要女帝给不易解蛊。”
“若女帝不答应呢?”
“我想她会同意的,在女帝心里,陛下的命一定比不易的命重要。”
尉迟不易没想到三哥挟持皇帝是为了她,心情很复杂,她无法责备尉迟景容,哀哀的看了蓝霁华一眼,一个是她心爱的人,一个是她的亲人,夹在中间,她左右为难。
蓝霁华默了一下,问,“若是不易解了蛊,又待怎样?”
“我会安排她回东越。”
“三哥,”尉迟不易叫起来,“我不回去。”
她和蓝霁华刚刚才表明心迹,怎么能回去?
“不易,听话,三哥是为了你好。”
他把刀又抵在蓝霁华脖子上,“陛下和不易是好朋友,难道陛下不想让不易解了蛊毒?”
蓝霁华苦笑,“朕自然想让不易解了蛊毒,只是你们不了解女帝,她不会为了朕给不易解蛊的。
’尉迟景容不信,”让女帝来,我不信天底下还有不拿自己儿子性命当回事的人。
陛下,我无意伤害你,只要女帝替不易解了毒,小人立刻带不易离开,从此不再打昆城出现。”
蓝霁华听到这话,心里一刺,什么他都可以包容,唯独离开不行。
他冷冷道,“那你就杀了朕吧,除非朕死了,不易才能离开。”
尉迟景容没想到皇帝不配合,但是没关系,他对不易说,“去叫人,就说陛下的意思,请女帝过来。”
“朕劝你三思,可别不易的毒没解掉,你又中了蛊毒。”
尉迟不易心一跳,是啊,女帝下毒神不知鬼不觉,万一三哥也中了蛊毒,那就大事不妙了。
她横竖已经这样了,蓝霁华说只要她呆他身边,就可以保命,她相信他,也愿意留在他身边,这样的安排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说实话,哪怕真的能解毒,她也不愿意解,听三哥的口气,解了毒,三哥就要把她带走,她不愿意离开蓝霁华,哪怕这一辈子她都要女扮男装。
她在心里做了决定,“三哥,你不能见女帝,陛下说的没错,万一你也中了蛊毒,嫂子怎么办,还有我小侄子呢,你没见过女帝,不知道她的厉害,上次她连碰都没有碰我,就给我种了蛊,三哥,只要我呆在陛下身边,不会有事的,就象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我在宫里住着,有时间就去看你。
你有时间也可以来宫里看我。”
“不易,三哥怎么能放心让你呆在宫里,你毕竟是尉迟家的人,十几年的恩怨说抛就能抛的么?”
“尉迟景容,”蓝霁华望着前面,目光里有一丝洞悉,“你倒底在担心什么?”
“是啊,三哥,你倒底在担心什么,陛下是君主,他的承诺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他说我没事,我就会没事。”
“不易,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
“三哥,我不是过去那个十四弟了,我有分寸。”
“尉迟景容,你要朕怎么说才肯信,不易在朕的身边不会有事。”
“我不信你。”
“我信陛下。”
“不易!”
“三哥,”尉迟不易板着脸,“有些话我一直忍着没说,爹娘从小就教我,知恩图报,陛下不是我的仇人,相反,他是我的恩人,三哥不知道,我曾经吃下剧毒,若不是陛下及时出手相救,不易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尉迟景容立刻问,“你为什么吃下巨毒,是不是他逼你的?”
“不是,是我想给陛下下毒,误吃了毒药,还有一次,我中了自己的梨花刺,刺上染了毒,也是陛下救的我,还有那次我跟陛下上山朝圣,脚板被划破了,是陛下背下我下来的,还有……”尉迟景容越听脸色越沉,“够了,”他喝道,握着刀的手抖了抖,“陛下,这正是让小人不解的地方,陛下为何对不易这般好,明知道她是尉迟一族的人,为何对她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