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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帆有了新鲜玩意儿,很高兴,亲自给小豹仔垫了窝,还给它取了名字,叫点点,因为小豹仔身上有很淡的点状花纹,蓝文宇说那是花斑,长大了会很漂亮,白千帆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立马把它养成漂亮的大豹子,那种迫切的心情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她每天弄羊『奶』给点点喝,看它伸着粉『色』的小舌头把碗里的羊『奶』一点一点『舔』干净,心里美滋滋的,『摸』它的头,称赞它乖。早上和傍晚,雷打不动的带它出去溜跶,如玉怕点点『乱』跑,想给它牵绳子,一开口就遭到白千帆的训斥,她是好脾气的人,但那天却发了大脾气,吓得如玉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蓝文宇来了,她还是闷闷不乐,蓝文宇于是又把如玉臭骂了一顿,让她滚远些,少杵在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惹她心烦。
白千帆把点点抱在怀里,小豹仔『毛』绒绒的脑袋不停的蹭着她,似乎在撒娇,她看着看着,毫无征兆的流下了眼泪。
蓝文宇心一刺,忙问她怎么了?
白千帆摇了摇头,悲伤来得太突然,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就感觉点点蹭她的时侯,那种熟悉的感觉猛的冒出来,让她的心揪成一团,然后就落泪了。
她问蓝文宇,“我以前也养过豹仔吗?还是别的?”
蓝文宇笑着拍拍她的头,“你从小就喜欢养猫猫狗狗,养过的东西太多了,不过这是第一次养豹仔。”
“那我养过的猫猫狗狗呢?”
“多半都寿终正寝,也有些走丢了。”
白千帆哦了一声,把点点抱紧了些,轻声说,“放心,我不会把你弄丢的。”
“别担心,宫里守卫森严,它丢不了的,”蓝文宇看着她,她却看着小豹仔,眼里满满都是爱意,那是一种母『性』慈爱的光芒,调皮的小豹仔被她这样注视着,无限慵懒的舒展了一下四肢,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白千帆笑了起来。
她象在炫耀,欢快的叫他:“你看它,看它,真可爱。”
蓝文宇附合的笑道,“是啊,它真可爱。”心里却象堵了一块大石,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囡囡,”他认真的看着她,“你相信我吗?”
白千帆有些奇怪,“突然间怎么说这个?”
“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好,你要一直相信我,”他把手按在她肩上,稍稍用了力:“这一生,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对你好。”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呀。”她笑得眼睛弯起来,象个孩子。
——
魏仲清被月桂一路拖着疾走,有些狼狈:“你松手,我又不是不会走道,有事说话,这么拉拉扯扯的做什么……”他说话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因为月桂的脸『色』很不好。
“倒底出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的问。
月桂抽了一下鼻子,跟要哭了似的,“兔爷不行了。”
魏仲清啊了一声,加快了脚伐。
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习惯了南边的生活,在北边有些水土不服,那几只兔爷,隔一段时间就死一只,前些日子就剩下一只了,瞧着还不太好的样子。
每次兔爷死了,皇帝的心情都不会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呆坐半天,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他心情不好,身边的人便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日子也不好过。
剩下最后一只的时侯,皇帝越发看得重,每天都要问:兔仔吃东西好不好,吃的什么,精神头怎么样,比问太后还仔细。
月桂不敢隐瞒,总是实话实说,前些日子,连最后一只也开始不对劲了,她告诉给皇帝听,皇帝立刻命魏仲清来看它,魏仲清哭笑不得,他是太医,不是兽医,可皇帝不管,下了命令,无论如何要保住兔爷的『性』命,所以他一听兔爷不好,也着急起来。
承德殿有一间房是给兔爷住的,除了月桂,还有几个宫女是专门服侍兔爷的,知道那是皇帝的心肝宝贝,见它不好,个个都急得不行,围在兔窝边直掉眼泪。见魏仲清来了,赶紧退到一旁,让他赶紧给瞧瞧。
魏仲清见那只灰『色』的兔爷懒懒的趴着,耳朵搭耷着,眼睛发直,就跟快死了似的,他心一跳,赶紧『摸』『摸』它的肚子,触手温热,有微微的起伏感,还残留着一口气。
他稍一沉『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人要续命,可以拿千年老参吊着,估计兔爷也是一样,于是他让月桂去取千年老参,切了片给兔爷含在嘴里,看能不能管用。
只要能吊住兔爷的命,别说千年老参,就是万年的灵芝,月桂也要弄来。皇帝这里有小库房,收着很多名贵的『药』材,她找郝平贯说明来意,郝平贯赶紧开库房,找了只上等的好参给她。谁也不希望兔爷有事,皇帝把对白千帆的思念都寄托在兔爷身上了,它要没了,皇帝不定怎么伤心呢。
魏仲清把参切成薄片,兔爷大概是嫌苦不肯含,他又想了个办法,用老参熬参汤,给兔爷灌进去,怕兔爷嫌苦不喝,又叫往里头掺蜂蜜。
一屋子人都分派了活,有的去熬参汤,有的去弄蜂蜜,魏仲清和月桂蹲在兔窝边,揪心的看着。
好不容易把东西弄了来,兔爷倒也喝进去了几口,摇了摇脑袋慢慢站了起来,月桂心里一喜,叫道:“成了!”
话音刚落,兔爷侧着身子一翻,这回不是趴着,是仰天躺着了,大家都傻了眼,好半天,魏仲清才抖着手去『摸』它的肚子,却是一点起伏都没有了……
皇帝听到消息的时侯,正在批奏折,月桂一进来二话不说先跪下,他心里预感就不太好,等她一开口,他心口一阵钝痛,笔从手里掉了下去,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一晚,他枯坐良久,永远是这样,他越想抓住什么,就越失去什么,连最后一只兔仔都离他而去了……他还能拿什么来寄托哀思……
他打开抽屉,拿出虎头鞋,珠花,拔浪鼓摆在桌上,一样一样望过去,努力的回忆着从前的好日子……可越回忆,画面越模糊,他连她们的样子都看不清楚了,突然间怒火攻心,他抓起桌上一尊宝瓶狠狠的砸下去。
“篷!”的一声巨响,那宝瓶四分五裂,滟滟的瓷片在灯下红得象血一样,渐渐漫过他的眼睛。